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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吃着泡糊了的米粉,叶知章满眼里是噙着的泪水,那滴溜溜的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感到自己的心里真的不是那么的有滋味。有时,他真的想把一切真相都告诉阿莲,免得以后自己整天都生活在谎言的阴影下面。但,他却又怕阿莲在知道真相之后,愤然地离他而去。所以,有好几次,叶知章都欲言又止,不敢把真相告诉阿莲。
“唉,阿莲,这样的日子真的是让你受苦了…”
这时,叶知章的心情很是复杂,他几度哽咽着对阿莲说道。
“唉,知章,别说了,你都别说了啊。这是命,这都是命啊,怨不得别人的,它怨不得别人呢…”
看着自己的男人整天为了生活而奔波劳碌,自己却又帮不上什么忙,其实阿莲的心情也不好受。
“唉…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叶知章看到阿莲那样的通情达理,他的心里那是更加的不好受。这时的他,心里内疚到了极点。他没有办法,现在他唯有对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摇着头唉声叹气的等待客人来光临。
“知章啊,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趁今天下雨,我们就对对山歌解解闷吧啊?”
客家山歌是客家人特有的地方文化,它具有千年的悠久历史,它还可以陶冶情操又能养心怡性。如今,阿莲提出要对驳山歌,其实就是想叶知章在歌声中能够忘记烦恼,重振雄心。
阿莲:
出门在外讨生活,
艰难困苦对谁说。
如今阿哥眉头紧,
阿妹盼能暗开锁。
其实叶知章对山歌也是十分感兴趣的,如今他见阿莲已经开了头,遂望了望店外的大雨后他立时就接了下去:
阿妹盼能暗开锁,
阿哥出门少奔波。
店外连绵长夜雨,
客人无来烦恼多。
看到叶知章对接了山歌,阿莲的心情略微有了些许好转。她为了再次唤起叶知章的信心,她便拿起刚才吃过的米粉和榨菜:
客人无来烦恼多,
天公落水叹奈何。
米粉榨菜也食得,
苦尽甘来多唱歌。
叶知章知道阿莲的用意,心中甚为感动。为了缓解她的忧虑,他只好顺着她的意思接唱:
苦尽甘来多唱歌,
夫唱妇随对山歌。
保佑天公今放晴,
生意进门一箩箩。
……
“哎,老板、老板、…”
当叶知章接完阿莲的山歌以后,突然,他听到路边的烟雨中有个人影推了一部单车进来。他边走边喊,看那神情很是有些焦急。
“怎么啦?”
叶知章站了起来,他轻踏细步迎了出去。
“快、快点帮我补一下轮胎啊…”
雨中人没有穿雨衣,一脸的雨水象珍珠般从头发中滚落下来,立时在他乌黑得有些斑驳的脸上冲刷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水沟…
“嗯…好的,你先进来避一避雨吧?”
叶知章见外面雨大,接过他的单车以后,赶忙叫他进来避雨。
“好的,谢谢!麻烦师傅快点哈…”
看起来修车之人有急事,他一迭连声地催促叶知章快点修理。
“老兄有急事呀?这么大的雨还在赶路…”
叶知章一边修理单车,一边与他拉着家常套着近乎。
“是啊是啊,如果没有急事,这他妈的鬼天气我还赶路干嘛?这不成了神经病了嘛…”
修车之人生得矮胖,一口粗话嗡嗡地作响,在雨天淅沥得几可穿透雨层。他望着外面的连绵雨,来回地踱着方步,面部的表情,凸现出他那紧张的焦虑。
“嗯,老乡,车已经修好了啊…”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叶知章便把单车给修好了。他呼地一下把车子摆正之后,便朗声地对那修车之人说道。
“哦…修好啦?那还很快的哦。。。”
修车之人见单车一下子就已经修好了,他喜悦的心情那是无以言表。他腾地掉转车头来回的试了试,然后连忙用手在口袋里摸索着掏钱。可是,当修车之人在口袋里掏摸了一会儿之后,他那喜悦的面部表情却刹时间的僵住了…
“咦?老乡,你这是怎么啦?”
见修车之人的神情颇为古怪,叶知章忍不住好奇地对他说道。
“我、我、我…”
这时,修车之人不好意思地望着叶知章,他吞吞吐吐地不敢说话。
“你,你到底怎么啦?”
这下,叶知章倒真的有点急了。
“师傅,不好意思。因为走得匆忙,我忘记带钱了…”
修车之人生怕叶知章发火,骂他故意来捣乱。他眼睛定定地望着叶知章,迟疑地对他说道。他说完之后,更惊叶知章不信,又嗫嗫着接着说道,
“师傅,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有急事呢."
(3)
本来,见有生意进门来了,叶知章的心情那是格外的高兴。但经过自己的一番辛苦的修理之后正巴望着有钱打发的时候,却骤然的听到车主说他没有带钱,那他当时的心情便坏到了极点,当场的,他便想发火。后来,他又看他的神情不似骗人的样子,又加上看他步履匆匆的肯定有急事,叶知章便不想为难于他。唉,算了吧。出门在外的,谁没那个焦急为难的事呢!
“唉,老乡,既然你没有带钱,那,那就算了吧…”
叶知章擦了擦满是油腻的双手,遂放下心中的怒火,温和地对那个修车之人说道。
“师傅,那,那真的不好意思呢!我下次给,下次我一定给啊…”
修车之人万万没有到叶知章会是如此好说话的人,他当时就感激涕泣地对叶知章说着许多感谢的好话。
“呵呵…老乡,客气话就不要再说了啊。嗯,你有急事就快点去处理吧啊…”
叶知章最怕与人客套,一听到那些客客气气的话语浑身就会长满鸡皮疙瘩。所以,一听到那修车之人一副谦恭的样子,他就赶紧的叫他赶紧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免得在这里呆着,怠误了人家的事。
“嗯…师傅,大恩不言谢!唉,今天总算你帮了我的一个大忙了…我是江西人,大家都叫我「胖子」,改天我一定回来叩谢你啊!好吧,我还真的有急事,我就告辞了哦…”
江西胖子说完,便推起车子向叶知章告辞,然后便冲向雨雾。
“哎…等一等。”
胖子刚一出门,便被阿莲叫住了。
“嗯…怎么啦?”
胖子一愕,以为叶知章他们反悔,又要加以阻拦,不让他推车离开。
“外面下着大雨呢,你这样的赶路那不把自己给淋生病了啊?努,我这有雨衣,你就把它给披上吧啊…”
阿莲见那胖子停了下来,赶忙从里面拿了一件雨衣给他,叫他赶紧披上。
“师傅,你们是好人,你们真是太好了。好吧,我披上,那我告辞了啊…”
这下,胖子感动得真是无以复加。他没想到,天底下还会有这样的好人,修车钱没收不说,还愣是把雨衣给了自己这个素未平生的陌生的人。
看着胖子急匆匆的离开,叶知章的心情显得十分的复杂,眼看着到手的钱财转眼之间又烟消云散地了,他叶知章真是感到百感交集。
“知章,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看,我们还是认命吧,是自己的终究还是自己的…”
看见叶知章的心情重又跌入了谷底,阿莲现在只有宽言相慰于他了。
中午雨纷纷,
填肚烫米粉。
身剩九块钱,
不知怎么混?
攥着身上仅剩的九块钱,阿莲的心情也很不好。他们中午什么也都没买,两个人还是就着米粉配榨菜对付了一餐。
修理单车的生意很不好,每天的生意额总在十几二十块钱之间,除了自己的生活费之外,根本就没有剩下多少钱。虽然生活得非常的艰苦,但是,在这么拮据的日子里叶知章和阿莲还是过得非常的开心与充实。九块钱的日子,坚持了三天,当阿莲身上只有七元零五分的时候,店里却突然地来了一个大客。
其实,这个大客在别人的眼里并算不了什么,而在叶知章和阿莲的心目中却是救急之星。因为那时,阿莲的身上只有那少得可怜的七元零五分钱了,他们的生活已经捉襟见肘,陷入困境。
说到这个大客,他就是那天修车没有带钱的江西胖子。这天早上,他一下子骑了两部载货的三轮车来给叶知章大修。叶知章粗略的计算了一下,这次的维修费用将近百元。叶知章在高兴之余,却也左右为难,因为自己手头上的钱根本无法去进零件。
“梅州,我先拿一百块钱放在这里给你,等修好后再结算啊。呵呵,我们到时多还少补吧啊?”
或许,胖子已经窥出了叶知章现在的窘境,他呼啦啦地从裤兜里掏出一百元钱来递给叶知章。
“车子都还没修,这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呢…”
见胖子车子都还没修就先垫了钱出来,叶知章当然感到十分的高兴。哇,好耶,这一下子就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了喽。但是,叶知章就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他的内心虽然很是高兴,嘴上却不得不客气地推辞着。
“给,拿着吖!反正都要给钱的,那早给晚给还不是一样的么?”
胖子把钱呼啦啦的塞到叶知章的口袋里之后,他便转身走了出去。临出去时,他又扭转头来对叶知章说道,
“师傅,你慢点修没关系哦,我没事,我晚点才来骑车啊…”
“吖…吖…”
“天不绝人路,我们终於有钱了…”
看着胖子离开,叶知章和阿莲忘形得跳了起来。可能是高兴得过了头吧,叶知章和阿莲都喜极而泣,最后,他们都相拥在一起痛哭了起来。
“阿莲别哭,别哭啊,我们有钱了,我们终於有钱了…”
叶知章抚摸着阿莲的脸,轻轻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见此情况,阿莲连忙忍住滚落的泪珠,哽咽着点了点头道:
“嗯…知章,我们现在终於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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