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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命！妈！别拉我！”
在通往省城的公路上，一辆开往省城的大客车停在公路边，一个消瘦的学生模样地少年，站在车门口，朝着站在车下的一个农村妇女喊着。
“妈！别拉我！”
这位妇女四十岁不到，身材矮小单薄，脸色油黑，一只粗糙的小手，紧紧地抓住少年后背上面的背包，死活不撒手。
消瘦少年只得回头喊了一嗓子，哀求道：“妈！我不会再回到学校的！我丢不起那个脸！妈！这就是命！”
“下来！下来！算妈求你了！求你了！”
“我说过！考不上我理想中的大学，我是不会上大学的！妈！
消瘦少年只得摘下背包，与母亲较起了力气！
“读书才是乡下人唯一的出路！算妈求你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妈！”
见母亲不放手，消瘦少年有些生气了。
“我不念书我一样过得好好地！有很多富翁都没有多少文化，没有文化没有学历的人，一样能挣钱！一样过得好好地！妈！你再拉我我就不要这包了！”
说完！消瘦少年还真的把背包丢给了母亲，快速地往车厢内走去！
“司机！开车！”
“你再有钱你都是农民工！乡巴佬！你就是做土豪别人都瞧不起你！”
可怜的母亲夺过书包，一个趔趄差点跌倒，不过她很快就稳住了身形。也就在客车正要关门的时候，灵活地一个跳跃，上了客车。
“下来！你不下来妈就跟你去！这个家我就不要了！不要了！”矮小单薄的女人一跃上了车厢，也不再哭了，而是冲着少年发起了脾气。
“你们大家说说，有没有他这样地！他就是没有考上北大清华，没有考上复旦，他就不念了。其他大学都是一本，他就是不上。他要出去打工！人家三本、大专、技校都上！我让他补习一年他也不补！他非要去城里打工！你们大家评评理！有没有这样地人！地方上少有！少有！”
考上一本都不念，还非要上清华北大。车上的旅客听说这些，也都一个个对消瘦青年进行劝说。
“你就补习一年，明年也许就能考上清华北大复旦的！你不补习，太可惜了！”
“是啊！以你的成绩，上的也是一本，人家二本、三本、大专、技校生都上，就怕考不上！”
“你就下去吧！孩子！我看你年龄也不大！你就下车吧！你就是不念书，你也要跟你妈商量好了，你？你看你，让你妈追过来了？我还要到省城里赶中午的火车！你？”
车上有不少旅客也觉得这娘儿两人是个麻烦，耽误了大家的旅程。司机又想多带一个人，可见这娘儿俩没完没了，也不想带了。
“下去！下去！这是你们家务事，你们应该在家里商量好了，你看你们！我的车子中午还要从省城里返回。去晚了就排不上号了。你也不能耽误大家啊！”司机也开始不情愿了，劝说道。
可怜地母亲见众人一词，哀求道：“他！今年才十七岁！十六周岁！年龄又不大！成绩又那么好，你们说，我怎么可能会让他不念书去打工？”
“才十六周岁？还小！人家二十岁左右才考大学！不念可惜！他是个人才！”
车上的人听说少年只有十六周岁，自然是一边倒，说少年不懂事。支持这位母亲，同情这位母亲，都劝说着少年下车。可少年死活不肯下车，坐到座位上，双手抱着前面的座位。
“妈！我求你了！我不念书了！我不念了！我求你了！我不念书我一样能挣钱！我保证！”
见车上的旅客都说自己，少年的脸色很是挂不住。
“你们不知道！我家的家庭情况！我爸在建筑工地上做泥瓦匠，从脚手架子上摔下来了，成了残废，家里就我妈一个人撑着！我家还有一个上初中的妹妹！家庭负担也根本供不起我这个大学生！
妈！我求求你！妹妹成绩也那么好！就把机会让给妹妹吧！我不上大学，也能减轻家里的负担！妈！减轻你的负担！妈！就算儿子求你了！”
车上有人认出来了，说这母子二人是周家庙的。
是有那么回事，周家庙村有一个泥瓦匠，叫周光荣，几年前在建筑工地上摔断了脊椎骨，捡了一条命。包工头跑了，建筑单位说是违章作业，只是出于人道主义，赔了一些钱，这些钱刚刚够医药费。
但他们听说了，老周家有一个好老婆，两个懂事的孩子，念书都聪明。
“她！你是周家庙的，周光荣家的吧？”
“是啊！你认识我家他？”
“认识！认识！老周人最够交了！他妈！我说啊！你也别生气！你儿子既然不愿意上学，我理解！你的家庭情况我了解！你丈夫现在还不能下地干重活，一家人生活都靠你！政府那点补贴也根本不济事！
你儿子懂事！他不愿意累着你，现在的农村家庭，供一个大学生供不起！特别是你家那种情况！更是供不起！这还是眼前的事！大学出来，就业难不说，还不一定能够找到好的工作，找到有农民工这么高的工资的工作。
乡巴佬、农民工是让人瞧不起！可大学生找不到好工作，买不起房子，住不起房子，也一样丢人！我说他妈！你就让孩子出门打工吧！既可以解决目前的家庭困难，又能让他妹妹安心念书！你也不用那么劳累！我说啊！你家两个孩子，只能供一个人上大学。一个人挣钱补贴家里，家里日子还要过啊！
你看你！四十岁不到，头发都白了！白了不少！你？你儿子准备到哪里打工？准备做什么工作？”
这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曾经与周光荣一起做过工。
“哦？她就是周家庙的！哦！”
“我知道了！唉！可惜了！”
“是啊！这孩子懂事！我相信！他不念书他一样能混出人样！念书行，样样都行！我说啊！他妈！你！你也就别耽误我们的旅程了，我们都急着赶火车。我说一句！你家这孩子！将来有出息！
他这么小，让他出门你是不放心，舍不得！可是！人总得要经过磨练磨练，要有经历！书呆子也不行！让孩子出去闯闯吧！放心！你儿子聪明着呢！他要是没有那个大脑子，他能十六岁就上大学？”
在众人七嘴八舌地劝说下，又见儿子铁了心地不回头，加上司机等人又在催，她也只好放弃挽留。很是不放心地问道：“你这瞒着我跑，你这是到哪里去？你不会是没有目的吧！我的个祖宗！你说话啊？”
“我到我同学的哥哥那里去！他在都城搞装修！我跟他哥学艺！学木工！妈！你放心吧！我到了那里就给你打电话！给爸打电话，给小妹打电话！等我挣了钱，我第一个就买手机，给家里装电话！妈！放心！我一有空就给家里打电话！妈！你别看我瘦小！我可有力气了！妈！”
少年说完，握了握拳头，抖了抖胳膊！
见儿子说出这样懂事地话，做母亲的哭着，把儿子的包塞到儿子怀里，又急急忙忙地在口袋里掏钱。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塞到儿子手里。
“妈！不用！我有路费！我平时省的！有！你留给小妹吧！她正在长身体，让她吃好点！”
母子两人又在为钱的事拉扯了一会，司机和车上的旅客见状，一个个都很感动，也不再为耽误了行程的事，而报怨了。
少年见母亲坚持，他只得收下一半，剩下的再也不收。母亲坚持不过，也只得放弃，哭着从车上下去。
“你们谁去都城的！你们都照顾照顾我家小庄！”
等到这位母亲下车，车子这才缓缓地开动起来。
一缕阳光从山顶上照射下来，前程一片光明。微风轻拂，树叶摇曳。飞驶而过的车辆，鸣着汽笛，犹如一路欢歌。
周庄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靠坐在靠背上，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终于解脱了，终于离开了家，去远方创业。
他当然想考上十大名牌，考硕士考博士，然后找一份好工作，回报父母。他尽力了，可他还是以几分之差，没有被理想中的大学录取。
他也害怕自己被录取！
如果他真的录取了，他家的日子更不好过。
尽管他想考上大学后，尽量拿奖学金，尽量勤工俭学。可是！那都只能解决自己的问题，而无法解决家里的困难，解决小妹的上学问题。如果他真的考上大学了，小妹就有可能辍学。
录取了，他又不甘心只读一个本科，或者一个研究生。他要考博士，钻研最高学问。可是！那可能吗？他的家庭条件容许吗？
他家最需要的，不是学问，而是金钱，而是用金钱来改变生活。
既然生活逼迫得我不得不早早地去挣钱，那么！就让我早点去创业、去挣钱吧！
昨天，他就偷偷地收拾好了简单地行李，晚上又写了一封信。今天天还没有亮，他把准备好的行李，收拾到父亲用过的背包里，将写好的信，放在写字台上，轻轻地打开门，溜了出来，一刻也不敢怠慢，跑步到了去往省城的公路，等待路过的客车。
可是！还没有等到客车过来，就被母亲追了过来，接着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妈！我会好好学学艺的！妈！爸！放心！儿子长大了！可以撑起这个家了！小妹！好好读书！安心读书！吃好一点的，别那么小气，别让别人看不起！有自尊地活着，将来考一个好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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