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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陶华在陈霄的陪同下来到一间大房子里,开始接受“无微不至”的洗脑培训。屋子里面男男女女，挤了五六十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听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在讲课。胖子站在讲台上挥舞着手臂，很有激情地说：“各位女士，各位先生，首先我代表公司的全体员工欢迎各位加盟我们的公司。诸位不要问公司要你们干什么？而应当先问你自己想干什么？”
台下有人高呼；“想赚钱！”
胖子赞许道；“是的。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为了你们的梦想，你们最需要的还是人民币。”
胖子停顿了一下，喝了口水后又接着说道：“当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们不会不知道，我国转型期开始后，那些下海经商的个体户、那些炒股票都发了大财。你们要想发财，也应当善于发现机会，抓住机会。成功需要有敏锐的眼光，聪敏的头脑和果断的行动，现在，公司就提供给大家这样一个机会，保证诸位在最短的时间里赚上最多的钞票。”
台下有人问；“什么机会？”
胖子回答道；“我现在就告诉大家，你怎么样才能发财！首先，你可以靠你的销售业绩发财。公司规定：营业代表每销售一件货物，即能拿到所得利润的的10%作为服务报酬、也就是回扣。如果每月能卖了12000元，你还可以得到3%的佣金。咱们公司是买牙膏的，每只牙膏120元，刨去成本，你每销售100只，你就可以拿到1200元回扣和360元佣金。一句话，你销售的越多，收到的回报就越大。”
台下有人问到；“有没有不跑腿儿就能赚钱的法子？”
胖子回答道；“你还可以当头儿，那就不用你跑腿儿，钱也照样自己跑来。公司一般还要拿出销售净额的21%作为市场开拓经费。如果公司当月销售净额为7万元，市场开拓经费就是14700元。你们当上头儿以后，就可以和其他头儿一起参加分配这笔钱。而且你的级别越高、分的比例就越大。”
台下响起了不同声音；“这我们懂，官越大拿钱越多。可我们要是能当官，还上你这儿干什么？不过，你说得是真的吗？不是天上掉馅饼吧？”
胖子没理睬台下的一片哄笑，他换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然是真的！你们听说过马云飞、洪光裕的名字吗？他们可都是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可你们知道吗？他们的第一桶金就是从我们公司得到的！。在这里，诸位都有可能当公司的头儿。为什么？第一、我们公司的头儿是靠销售业绩决定的。货卖的越多，你的业绩就越大，在公司的地位就越高。第二、公司的高层位置是没有限额的。只要你有令人刮目相看的销售业绩，你就有机会当头儿。”
台下又有人问；“怎么才能把业绩越做越大呢？”
胖子回答道：“这就需要你多找帮手，也就所谓下线了。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你只要找到六个人做你的下线，就等于六个人替你干；你的下线每人再找六个人，做他的下线，就等于四十二个人在替你干；下线的下线每人再找六个人做下线，就等于二百五十二个人替你干。”
胖子进一步解释道：“下线卖的东西是要算在你的账上的。上层人员按不同级别，分别从你的下线销售净额中提成15%——52%。这就是说：你的下线人数和你的级别、以及你的提成都成正比。谁的下线越多，谁的位置就越高。谁也就越可以发财！所以说：只要找到下线，你什么都不要干，就可以当大款了。总之，要想发财，就到公司来。要想发财快，就得多找下线。咱们中国钱不多，人多！各位女士，各位先生，你们会不会找人呀？”
房间里一片高呼：“会！”
胖子擦了一把汗，接着煽风点火：“那你们就找人去吧！闪闪发光的金钱就在你前面，大家奋斗啊！”
陶华打断了胖子的话：“你说的该不是传销吧？这可是国家禁止的事啊！”
胖子一点不犹豫地说：“我可以负责任的说，这绝不是国家禁止的传销，这是一个发达国家发明的赚钱新思路，是完全合法的！”
陶华有些相信了，他又提出一个问题：“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公司要我们拿多少钱投资？”
胖子拍掌表示满意：“你讲的好，干什么不需要本钱？只不过干这件事本小利大。你只要先给公司交5000押金，然后就可以你们的亲戚，朋友，同学，战友，总之，找你最熟悉的人最省事，就可以准备赚大钱了。”
听完胖子一顿忽悠，陶华不由得热血沸腾:”别人能做到的事我为什么做不到？只要自己投资一部分，再介绍几个朋友加入，又不太费事，要是早加入，我也能有一两百万了！”抱着发财梦，陶华和陈霄等人一起住在一间旧车间里，开始了新的生活。房间里没有床，大家都打地铺。早上5点半起床后，大家开始学习“营销学”和“成功学”，然后站军姿，然后是每个人做目的在于锻炼口才的即兴演讲。演讲要有三个内容，先是自我总结前一天的工作，找出失败的原因，再说出自己下一步的工作计划。为了“磨砺意志”，大家吃饭时没有新鲜蔬菜，菜叶子都是大家分别到菜市场捡的，菜里缺油少盐，清汤寡水的。汪洋说在公司里差别只是收入的多少，月薪没有几万元，你就得睡地铺，吃炒萝卜丝。这叫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不睡地铺不会暴富，不吃烂菜不能发财。陶华虽说刚吃过亏、上过当，可他总觉得上次吃亏原因是自己隔山打牛、空对空的结果。现在有那麽多活生生的人在眼前，尤其有张樱那样漂亮的战友，心里踏实多了。
每天听大家总结时，不是听这个人吹嘘发展了多少下线，就是听那个人宣传销售了多少套化妆品。终于，他下定决心想下海了，可是买东西的钱呢？银行卡里还剩一千块生活费，要是全拿出来做了启动资金。下个月吃什么？冥思苦想之后，他终于上次给贾有财寄钱后。还和高中时代的同桌李华有一笔经济来往。当时李华说家里有急事需要钱，想跟陶华借五万块钱。陶华当时手里没那么多，只借给他两万。。现在陶华想起来这件事，就跟张樱商量，想把钱要回来。张樱说道：“我听说法律上规定谁主张、谁举证。你有借条没有？”
陶华回答道；“李华当时要给我打个借条，但我基于对老朋友的信任，就没让他写。这没凭没据的，我可怎么要？”
张樱想了想：“你可以和李华进行一次谈话，并且用微型录音机把对话内容完整的录下来。”
陶华问道：“用录音机？录什么？”
张樱回答道：“录音中要有对话的时间和地点，有李华承认借钱的原话，还有你多次讨债的表述。告到法院以后，你可以请法庭当庭播放这段录音，这样，你也可以要回这笔钱，不过，你们之间的交情就算彻底完了。“
陶华回答道：“咳，我们的交情早就完了。不过这办法行吗？”
张樱回答道：“管保行！你录音时还需要注意四个问题。第一、录音中必须说明双方身份。第二、录音中一定要讲清楚录音时间。否则，对方就有可能狡辩说录音中涉及的事情是早已解决的问题。第三、录音中一定让对方承认你要解决的问题。比如你要解决是债务，你就得让对方说清借钱的时间、数目、还有多少没还。要是录音中什么问题都没有，你还录它干嘛？第四、录音必须保证完整，千万不要剪接、剪辑。否则就不能作为证据使用了。另外、录音内容不淫秽、不涉及他人隐私、不侵犯对方合法权益。这样，你这个录音就能到法庭当证据使用了！”
陶华问道：“哎，你又不是律师，对这事怎么这么门清？”
张樱回答道：“以前汪总为追债曾请教过律师，后来他百试不爽！就搞过！你要是愿意，我帮你找录音机去！”
陶华有些疑惑：汪洋做的事，你怎么知道这样清楚？不过他没好意思问张樱。后来他用张樱教他的法子，还真要回了那两万块钱。然后，他掏出6000元，买了50只牙膏，在传销的路上又迈出一大步。
陶华找的第一个下线就是在一家宾馆当保卫部经理的老连长艾多仕。当陶华希望老连长帮助自己推销牙膏时，艾多仕笑了：“陶华，我只会玩枪踢正步，搞保安还马马虎虎，哪里是做生意的料？”
陶华不死心：“你可以让手下的保安每人买两只，这50只不一会儿就卖没啦？”
艾多仕回答道：“别说我给你泼凉水。市面便宜的牙膏不过两三块，最贵的也不过20块钱一只，你那个牙膏120元一只，这是刷金牙还是刷银牙？谁买呀？我看你与其这麽瞎折腾，不如跟我当保安吧！”
陶华有点动心，可他已经花了六千多元，不赚回来怎么办？眼看着老连长不帮忙，他只好另想办法。开始，他以为自己没经验，就去找陈霄取经。谁知道他竟然也正在为同样的问题发愁。陶华感到大惑不解，他问陈霄：“你不是公司的业务经理吗？怎么也和我一样赚不到钱？”
陈霄满脸惭愧的说：“陶华，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什么业务经理，这都是我们吹大话骗你的。我只是公司中级别最低的业务代表而已。什么‘几何级数’！那个词只能出现在公司的教科书里，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实现！什么找下线？就是骗熟人，骗老乡，骗战友！我早就想回家，撒手不干了。但我手里不仅没路费，连身份证等还都让汪洋扣着。实在没办法，这才把你骗来。”
陶华疑惑的问道：“我刚来时，你和张樱说的不是挺好的吗？那都不是真的？”
陈霄咳了一声：“那是我和张樱按照汪洋吩咐的三捧原则，给你演的一段双簧！”
陶华不解的问：“什么是三捧原则？”
陈霄解释道：“所谓三捧原则。就是一捧公司，二捧老板，三捧介绍人。总之，就是通过我们的吹捧，让你相信公司、老板和介绍人都能让你发财。其实，我和张樱讲的都是胡说八道！我的钱早让汪洋榨光了。现在的工作就是在开拓事业需要的名义下，把你和其他战友骗过来当下线。我他妈的不是人！”
陶华还是有点疑问：“张樱呢？她上哪儿去了？她也和你一样，是骗我的？”
陈霄唉了一声：“可不是？我为了骗你，还特地叫她和我一起给你做工作的。”
陶华追问道：“那，她那个钻石经理也是假的？”
“那倒不是。刚来时，她和我一样，也是业务代表。后来，汪洋看上了她的漂亮脸蛋，提拔她当了公司秘书兼人事部经理。有人说她成了汪洋的小蜜。蜜不蜜的我不知道，关系比咱走的近，这倒是真的。”说到这里，陈霄想起来什么：“对了，她路子野，能卖出东西去。你可以找找她，准能能帮帮你。”
陶华有些怀疑：“你来的时间比我早得多，你怎么不找她？”
陈霄咳了一声：“我在她眼里，就是那个白痴。可你不同，我听小曹说，张樱对你有好感呀。”
陶华一愣：“对我有好感？为什么？”
陈霄回答道；“那谁知道？女人爱潇洒、男人爱漂亮。也许她看上你风流倜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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