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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阳山和星河谷一南一北并不同路,肖遥等一行六人从鬼阴山上下来便分作了两路,尹天成三人南下回九阳山禀明四人恩师紫阳观观主天心道人,肖遥、齐谷明则带着风孤星北上星河谷寻师伯鬼三姑出手相助,分别前荆枯夜和僧吾行不住央求肖遥齐谷明二人照料自家大师兄,肖齐二人本就敬佩风孤星人才又感于他们同门情深自是一一应下。
当下齐谷明虽然左肩受伤不便使力,但一者休息拳掌之人下盘稳固,二者那匹踏云乌骓马又十分乖觉,一人骑行倒无甚妨碍。
风孤星却是受伤颇重,自己不能驾马,于是肖遥与他共骑自己那匹银鬃马,至于风孤星的那匹火炭赤马系在银鬃马鞍辔上用作路上换乘。
三马本都是千中选一的神骏良驹,奔跑如风却并不见颠簸,齐谷明还不待怎的,风孤星内伤沉重便有些挨不住咬牙苦忍,肖齐两人生怕日夜赶路加重风孤星的伤势,行了一会儿齐谷明便提议今晚还在开封府中落脚歇息。
一进城门,齐谷明便又说道:“咱们先前曾应下了莫七爷一家回山前再去探望,如今既然又来了这开封府,若不去拜见只怕来日肖遥师弟你必受责怪,不如去投莫七爷。”
肖遥本就有心回山前去再见见莫七爷和莫亚男,只是碍于面皮和两人的伤势,如今听师兄这么一说当然无一不可,左手伸进怀里摸着一支翡翠钗子心扑通扑通的一阵乱跳。
先前六人险险挑散了鬼门关山寨,这伙贼人危害三省交接之地,下手又极为狠辣,在山寨中让六人找到了不少的金银。
各人分取了些戴在身上用作行侠仗义救危扶困之用,灵隐阁出世而居,肖齐两人的师父忘忧真人玄真子更是淡泊名利,剩余缴获的金银财宝便交予尹天成三人带回九阳山,请紫阳观观主天心道人应斜阳代为处理,想那紫阳观当下领袖正道群伦,必定能将这些不义之财处理的十分妥帖。
肖遥却是从成堆的贼赃中瞥见了一支翡翠钗子,他本经灵虚子爷爷调教故而眼界极高,寻常的物事难以入眼,只是这钗子不但雕刻的极为精致,更难得的是通体碧绿水种甚好当为极品,被贼人随意丢放显然是明珠暗投,想起莫亚男爱着绿衫,见了这钗子定然欢喜便揣在了怀里,想着什么时候见了送给她,定是欢喜极了。
三人于是骑马奔着飘香斋来了,那在门口招呼的店伴认得肖遥的银鬃马,阁老远便瞧见了去告知自家掌柜,是以三人刚到门前,莫食已经走出来迎接,这莫七爷总爱穿一件寻常伙计的打扮,不认识的谁便能瞧出这满脸和气的肉胖子便是开封飘香斋的大掌柜。
肖遥和齐谷明两人见莫七爷出门来迎,连忙下马行礼,莫七爷瞧见齐谷明左肩缠着绷带马上的另一个陌生汉子想是两人的朋友,也是病怏怏的,赶忙去瞧肖遥,见他精神抖擞才稍稍放下心来,赶忙吩咐伙计收拾房间让齐谷明和风孤星两人歇了。
齐谷明连连谢过了,莫七爷又吩咐后面的伙房做了几个温补的菜肴着人送到两人屋里安排妥当后,这才拉着肖遥叙起了话。
肖遥对着莫七爷自然没什么隐瞒的,便把几人这一路上去鬼阴山上的种种经过捡紧要的说了,将到了那鬼门关贼人的阴狠毒辣处,直把个莫七爷听得目瞪口呆,想起自家八个兄弟在居廷海的营生比起这鬼门关来简直就像过家家了。
莫七爷离开了大漠长居于着开封府城中,飘香斋的名头虽然大,但是行路运货的时候也没少了被各处强贼雁过拔毛,听到肖遥几个终于诛杀了贼首杀散了贼众攻破鬼门关,刚想拍手叫好,但突然想到二十多年前,自己八个兄弟纵横沙海不也是剪径劫道,后被萧万山夫妇使计剿灭,这今日鬼门关的鬼门关不正是当日黄沙寨的缩影,不禁起了兔死狐悲之念,又想起死去的大哥三哥,兴致顿无。
肖遥瞧得莫食深情落寞,虽然不知道为何却也乖觉的闭口不言,莫七爷告诉了他莫嗔和莫亚男正在家中,让他自去找寻便一人转进了一间屋子关上了门。
却说飘香斋偌大的产业自然不会短了住处,但是莫七爷和莫八爷以及莫亚男往日里却仍是住在那处偏僻的胡同居多。
肖遥和师兄齐谷明打了个招呼,又去瞧了瞧风孤星的伤势,这才转出飘香斋往那胡同行去,等到了地界推门进了院子,正瞧见莫八爷坐在院子当中的石凳上擦刀,这把鬼头大刀肖遥常见他擦却不见用,听莫亚男说他爹爹莫七爷也有这么一把鬼头刀,想是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只是两位长辈不说,他们也不便多问就是了。
莫八爷听见响动抬眼瞧见肖遥走近来也是一喜,又见他这次是自个儿前来,猛的站起身来喝了声:“看招。”手中的钢刀握紧一式力劈华山砍了过来。
肖遥知道莫八爷考校自己的武艺,怎肯扫兴,侧身避过便在院中和莫八爷拆了起来,他此时武功已非往日可比,即便是空手莫八爷也万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莫八爷刀上的功夫比枪上又自差了许多,当即虽有心输上一招半式全了莫嗔的颜面,但转念想到莫八爷性子火爆瞧出来了反而不美。
莫嗔劈了几招,眼见奈何不了肖遥,又见他只守不攻显然存了相让的念头,便没了兴致,叫了声:“好小子,果然身手越来越俊俏了,只怕你八叔以后再敌不过你小子喽。”
肖遥赶忙谦虚道:“八叔这说的是哪里话,你用的不是趁手的家伙罢了,若是给您一杆大枪定早就挑翻了小子。”
莫嗔想了想自家刀上的功夫当真算不得什么,一会儿又想到若论刀法还是自家大哥使得了得。
漠北八刀的大哥莫杀便是在二十年前的今天在塞外风城饮刀自戕的,每每到了这一天剩余的兄弟六人无论身在何处,便都会拿出当年各人的鬼头大刀细细的擦拭一番,一者是对大哥莫杀的祭奠,二者是提醒自个儿莫要忘了手足深仇。
莫嗔直肠子不似几个哥哥那般惆怅,但每到了这一天却难免有些郁郁,收起了大刀问了问肖遥这才下山要办的事情都妥当了没有。
肖遥想起先前给莫食说了鬼门关的事,自己的这位莫七叔便深情郁郁,虽然不明其故这时候便也不把鬼阴山的事情挂在嘴边,只说办的差不多了,莫嗔只是随口一问也没细细打听,又聊了两句便道:“小南那孩子在屋里,你自个儿去寻她吧。”说完又坐回了石凳上擦刀。
肖遥有心多陪莫嗔坐会儿吧,心里又总惦念着莫亚男,于是讷讷的应下了径自往屋里走去。
到了堂屋,刚一进门来,便瞧见莫亚男不施粉黛端坐在一张方桌前手里好似拿了个什么物事,只是离得远看不真切。
莫亚男本来听见有人进来还当是自己七叔,抬眼来看却是肖遥,猛的把手中的物事藏到了身后,面上一红好似受了惊吓似地便往自己屋里钻去,好半天才从自己房里走出来,虽然仍是素面朝天却显然在房里仔细梳洗过了。
见肖遥仍站在门口,嗔道:“你这人在门口傻站着作甚。”
肖遥这才走近了前来。
这二人不见时总是牵肠挂肚一肚子的话想说,但真个见了面却又像千言万语都不用说了似地,还是莫亚男先开口道:“你这趟下山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肖遥道:“师父交代的事情都办的妥帖了。”
莫亚男突然心中有种莫名的失落,小说道:“那你是不是又要回谷里去了。”
肖遥道:“明天一早就走了。”
莫亚男咬着下唇问道:“就不能多呆几天吗?”
肖遥道:“本来是不打紧的,只是要赶着回山治伤。”
莫亚男闻言吓了一跳,顾不得矜持走近焦急问道:“你受伤了吗?伤在哪里给我看看?”
肖遥见莫亚男这般焦急,急忙解释道:“不是我,受伤的是我师兄,还有另外一个紫阳观的朋友。”
莫亚男白吓了一跳,气恼的在肖遥胳膊上使劲掐了一下,道:“只要不是你受伤就好。”话刚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妥,自知失言急忙又道:“定是你遇事胆小,尽往你那齐师兄身后躲藏,羞也不羞。”
但凡男儿没有哪个肯在心上人前示弱的,肖遥那肯受着不白之冤,被她一激急忙将六人去鬼阴山一路上的种种讲了出来,这番讲述与先前说给莫七爷的便又有不同,说道凶险的地方时,往往骇的莫亚男杏目圆睁秀拳紧握。
说道自己如何使计诱敌,又如何一杆银枪力战鬼门关四个头领毫发无损时更是绘声绘色,听得莫亚男眉开眼笑,直道:“王婆卖瓜,羞也不羞,那个二头领还不是别人得手的。”
最后说道风孤星如何受的重伤,直气的莫亚男银牙紧咬,道:“那姓尹的当真不是个好人,肖大哥你以后行走江湖定要小心他。”
这句肖大哥喊得十分自然,肖遥呆道:“亚男,你刚才叫我什么?”直羞的莫亚男粉拳雨点般的打来,却最终以蚊蜺般的声音又叫道:“肖大哥。”
肖遥眼见佳人粉面升霞更添娇媚,心神摇荡情不自禁的握住了莫亚男的小手,莫亚男轻轻一挣没挣得脱也就由着他握着,羞声道:“肖大哥,你以后便叫我小南吧,爹爹和八叔二伯他们都这么叫我。”
肖遥喜在心里,蓦地想起从贼窟里寻到的那支翡翠钗,忙从怀里掏了出来递给了莫亚男。
那翡翠钗被绸子裹着,莫亚男也不知是什么,但只要是他送的便什么都是好的,轻轻掀开了绸子去看,竟见是一支通体碧绿的青鸾钗子,她本就钟爱碧色又见这钗子做工精细,其实只要是心上人送的便只是支草棍在她眼中也是万金不换的,更何况是这般美丽珍贵的物事,当下便将头上的银钗摘下就想带上新钗给心上人瞧。
正准备起身回屋去取铜镜,突然顽皮心起,娇声道:“肖大哥,我手头没有铜镜,这钗子你帮我带上吧。”
肖遥于是便过来,只是从未侍弄过钗子,好容易才勉强插了个周正,莫亚男坐在凳子上肖遥站在他后面,带钗之时不免瞧见了她露在衣襟外的一截白嫩秀颈,只看了一眼便心神一荡满面羞红不敢再瞧。
莫亚男等到钗子带好了站起身来顰颦婷婷的走到肖遥面前,娇羞道:“肖大哥,好看么。”
其实这碧钗被肖遥插得歪歪斜斜并不十分周正,但莫亚男天生丽质,这么带着反倒多了一股子天真娇羞,更是炫目。
莫亚男瞧肖遥看的呆了,暗自心喜,蛾眉微皱想了想红着脸返身跑回了闺房,不一会儿回来时手里已是拿了一个盒子,正是方才见肖遥突然来到急忙藏在身后拿回闺房里的。
只见莫亚男羞答答的把盒子递了过来,羞声道:“肖大哥,这个是送给你的。”
肖遥大喜,急忙将那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整齐叠放着一件天青色的长衫,又想起刚进屋时好似瞥见莫亚男手中拿着针线,惊喜道:“小南,这是你做的吗?你什么时候学会女红了。”
莫亚男羞得耳根子也红了,小声道:“前些日子没事的时候和隔壁李大婶学的。”莫亚男从小到大只是和爹爹学了点粗浅的功夫,她娘早早过世了女红尚是初学,见肖遥把那件天青色的长衫拿在手中不住的翻看,生怕做的不好让心上人笑话,便有些后悔一时冲动拿了出来,羞恼道:“你要是不喜欢就还我。”说着就伸手去夺。
肖遥急忙躲开,没口子的叫道:“喜欢,当然喜欢。”
莫亚男这才转嗔为喜,道:“那你就快换了试试,我瞧瞧哪里有不合的地方,好赶在你走之前改了。”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肖遥外袍内尚穿有短褂,答应了一声当即便把长袍脱了下来,莫亚男站在旁边虽然只瞧见他两条精壮的手臂,却依然心中如小鹿乱撞般扑通扑通的,红着脸强自镇定,道:“肖大哥我给你换上。”
走上前去站在肖遥跟前,猛的瞧见肖遥左臂上,一朵血红的罂粟花图案,眼见这罂粟花妖异娇媚万不能是肖遥自己画的,不禁脸色一变泫然欲泣。
肖遥眼见莫亚男并不动手,只是盯着自己的左臂上的红花猛看,问道:“小南,怎么了。”
“这花如此娇艳,却不知是哪家姑娘给你画的。”这句话一出口心中竟是说不出的酸楚黯淡。
肖遥哪知女孩子的细微心思,大大咧咧道:“这红花自打小时候起就在,胳膊上也不知是不是生来就有的。”
莫亚男垂首道:“你这花当真是小时候就有的。”
肖遥道:“那还做得假,自打记事起就在左臂处,那时还是挺小的一朵,如今已经这般大了,想来是胎记一类的东西。”
莫亚男本低着头眼中含着泪,这时却心情突然大好,偷偷揩了泪珠去,娇声道:“臭美,哪有这般漂亮的胎记,想来定是你小时候长得丑,娘亲给你画上去的。”
猛的瞧见肖遥神色一暗,想起来他曾说过是小时候被父母遗弃的事,焦急道:“肖大哥,你莫要难过,我不是那个意思。”
肖遥只是略一伤感便缓了过来,笑道:“那有什么的,我虽然从小没有见过爹娘,但有两个爷爷疼爱,比起那些孤苦伶仃的孩子已经强上太多了。”
莫亚男见他精神一涨急忙道:“肖大哥,你还没有给我说过你那两个爷爷的事呢。”
肖遥于是将自家小时候在桃花峡里和两位爷爷的事说与了莫亚男听,莫亚男听闻这世上竟有这般的世外桃源心驰神往,喃喃道:“你那两个爷爷待你真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让你练武,否则肖大哥现在武艺一定更加厉害。”
肖遥叹道:“这倒也怪不得爷爷,那时候小不知道爷爷的心思,现在才渐渐明白了,爷爷不让我练武是希望我以后远离刀枪能够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莫亚男道:“肖大哥,你后悔了么?”
肖遥突然豪情万丈道:“好男儿生在天地间,便当顶天立地以有用之身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轰轰烈烈过上一天,便胜似委曲求全蹉跎百年。”
莫亚男瞧见心上人这般的豪情喜爱更深,当下两人试过了新衣,莫亚男将不合之处一一记下,连夜改好了,第二日一早送别肖遥时交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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