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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风不雨,是相信雨肯定会来,还是绝望的看着天空想像着自己的悲苦与天理的不公。无论怎样似乎都该有个选择,人若在迷茫之时,其实都该有个自己的选择。
灰暗暗的大地,娇艳的曼珠沙华失去了它本来的光泽,似乎有了天地的转变,那梦幻一瞬间就变成空落落的迷茫。
女子躺在花丛中,她睡着了,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是那么的安详。晨雾里花瓣上的露水凝聚在了一起,压开火红的花瓣滴落在了她的脸上,看起来像是泪水一般晶莹剔透,粉粉的透着别样的光彩。
她累了,真的很累了。所以她睡着了,睡得是那么的沉,她不会再醒来了,因为她已经累得睁不开了眼睛,火红的花随风摇曳着,摆动的青丝绵绵冗长,散尽了的黑,褪去了华丽的伪装,留下了无尽的落寞和空洞千年的宁静。
传说中曼珠沙华是有灵魂的,每一珠都承载着一个灵魂的寄托。所以它红得像火,燃烧着的火,有人说其实它是用艳丽的外表来掩饰脆弱的生命,用最欢喜的色彩来诠释那惨白的记忆。不被祝福的花,总是独自绽放着那自己的美,尽管无人问津,尽管它正慢慢的凋零着。或许有一天也会有人驻足留恋这种红,但是却再也没有人会去在意那曾经凋零飘散在风中的曾经。
骆雨阳跪坐在一艏小船上,四周一片苍茫,看不到边的也分不清是湖还是海。水平静没有一点的涟漪,暖暖的月光撒在湖面上,白白的水面冒着缕缕的青烟,就像是可以踏上的去仙境一般。船飘在水上,好像是脱离的水面似的,不知道是在动还是一直停着。
一个女子坐在船的中间,她一身白纱素衣,没有风也在轻轻的飘舞着,青丝自然的披在肩上,模糊的侧脸白白的,即使看不清容貌也使人走着无尽的遐想。
她低着头,细长的手指轻抚着琵琶。琵琶声音并不刺耳,悠扬绵长,就像是妈妈哄睡的曲调一样是那么的安宁。骆雨阳轻轻的闭着眼睛,面带微笑的享受着着一切。女子口中似乎在发出着不知名的词,就像是天神在呢喃一般,虽然听不懂,但是却能直透人的灵魂。
过了一会儿,曲声慢慢的停了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自己,悠扬之后让人找不出一丝的不协调。
“我一直很喜欢弹这首曲子,因为我非常喜欢听。”女子依旧没有抬起头,曲尽了她依然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琵琶。
“确实很美,不知道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或许它不需要有名字。其实我还喜欢另一首曲子,一直都不敢忘了。”
说着女子也不等骆雨阳回答就又弹了起来,琵琶声音忽起,很急,就像是厉鬼在撕叫一般,天地骤然变色,月亮退去但是依旧明亮,无数的厉鬼在云端在水中呐喊着,他们伸着手,张着大大的嘴,不停的叫着,是那种无助的撕心裂肺与哀怨。
“够了”骆雨阳大喊着。
曲声突然停了下来,天地又瞬间回到了刚才的模样。
“够了,够了?不够,不够”女子突然抬起头看着骆雨阳,她是那么的美丽,又是那么的哀怨。
骆雨阳与她对视着,突然女子的双眼从眼眶中掉落了下来,血不住的从她的那黑漆漆空洞洞的眼中流出来,她的舌头伸得很长,头发瞬间也凌乱不堪。
“不够,不够”女子含糊着,眼眶中黑色的血突然就噴了出来,直向骆雨阳飞去。
骆雨阳突然坐了起来,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睡在一座破庙中,这是他下午找到的地方,那恶神像依旧用那布满蛛网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地上未燃尽的火碳还发着温热的红。
骆雨阳定了定神,用手撑着额头,咬着牙疯狂的笑着。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会经常梦到这个女子。那时候的梦是那么的温馨,就像刚才梦的前半部分一样,是那么的让人神往。但是后来就变了模样,温馨也就变成了梦魇,从开始的想入梦也就变成了怕入梦。
如月老人,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家伙,年月久了,他自己也都忘了,甚至连他自己叫什么也都忘了。由于他总是如月亮一般深沉,所以人们就都叫他如月老人。他真的很老了,老到脸上的皱折都已经把眼睛给折了进去,长长的白眉之下也就是空落落的一片。时间真的能留下很多,但是除了记忆外什么也都抓不住,所以他一直都坐在那儿,他在等待着死亡,也等在这所以的记忆的终结。
“我知道他们是知道什么的,至少知道我不知道的。但是他们就是不告诉我,他们宁愿把一切都带进棺材也不告诉我。”骆雨阳手中捧着一杯冒着烟的茶,他身体抖着,看起来情绪有些激动“自从长大以后我一直都被这个噩梦缠绕着,我甚至有时候都不敢睡觉。我知道她总想告诉我什么,可是她为什么就不能安静下去,为什么一切都要我来承受?”
“等你打开了那个藏着秘密的小洞你就会知道一切的,有时候是结束,有时候又是开始。你也不要去怪无忧和雷明,他们不说也有他们自己的道理。”
“什么道理?难道他们什么都不说,然后让我不知道又承受一切就是道理吗?”
“物尽有其规则,事情总会有个了断的。他们已近死了,他们所做的无论对错也都不再重要了。唯今只有你自己靠自己了,想知道就去寻找那个答案吧。”老者的声音很是沧桑,就像是看透了一切一般。当然,一切是不可能被看透的,然而活久了,看多了,也总会比一般人看得更为长远。
“我知道,我已经拿到了曼珠之魂了,今天来就是想知道还差什么。”
“你拿到了曼珠之魂就说明颜毓晴死了,曾经那么高大的背影既然也经不起岁月。”老者微微的笑了一下,看不到眼睛也只觉得嘴角上扬了一下而已“北塔下的密室藏着千年的秘密,千百年来有多少人想打开它,但是它现在却依然是最初的那个样子。在我很小的时候听一个老道说那是个阴洞,要打开它只有两种办法,第一是用至阳之物力破,这个其实是空话,什么是至阳之物,又该用怎样的力去破?第二个就是以阴破阴,曼珠沙华曼陀罗华都是至阴之物,传说都是张在地狱里的花,还有两种阴物,那就是破风覌里的主石像之眼,和百年的阴蛇皮。把这些东西都找齐了,或许你就能打得开那个藏着千年秘密的洞了。”
骆雨阳什么话也没有说,连个道别都没有,转身就离开了。老者依旧是那个表情的坐在那里,对于等死的人来说所有的形式也只不过是一些不重要也没必要的动作罢了。
破风覌是为了散阴而建,但是覌里供的主神像却是个十足的聚阴之物,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所以破风覌里不能住人,因为里面的神像都是阴的,对阳气有着极其重的敌视。
阴蛇是一种古老的坟守护者,古人用密术养蛇,然后把幼蛇放在死者身边,一起和棺埋葬。然后幼蛇裹尸体长大,将一直守护着死者。然而这种习俗后面出现了很多的弊端,蛇属阴,长时间与尸体在一起很容易引起尸变,还有阴蛇生性凶残,很容易危害一方。所以后来渐渐人们就开始反对阴蛇,这种阴蛇密术也就遗失了。
想要找到有阴蛇的坟很难,但是一旦找到里面的阴蛇必定就会有几百年,因为阴蛇之术在几百年前就遗失了,而有阴蛇的墓肯定不止百年。
平洛是一个极度偏僻的小镇,它在雨城的大山之中。这个镇四面环山,为防止蛇虫湿气,人们住的也都是吊角楼。
传闻在平洛有一种吃人的蛇,当地人认为那是蛇神,每年还要用活人来祭祀。后来有一个自然剑派的高手目睹了蛇吃人的惨状,就歉村民不要信祭祀,要与蛇对抗。但是没有人听他的,还都说他是疯子,剑客怒了,提剑就独自去杀蛇,然而蛇没有杀死,反而引来了更多的蛇,所以平洛就成了一个死镇,镇中房屋林立,却再也没有了炊烟。由于镇修建在山凹中,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又没人建破风覌,所以后来这里也就成了一座鬼镇。
算命的人说提剑的人八字都很硬,他们什么都不怕,反而一身煞气,鬼神见了还要怕他们。
最近传食人蛇皮做的衣服可以防刀剑,于是食人蛇皮就成了天价。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不怕死的人,而且还会有很多。
骆雨阳看着眼前的这具尸体,那是具中年男人的尸体,脸上的肉早就烂透了,也看不清活着的容貌。
“喂,走开了。”忽然旁边的树上出现一个男子,他坐在树枝上,大声的冲骆雨阳喊着。
“你在干什么?”骆雨阳没有动,他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树上的那个男子。
“吊蛇了,没见过啊。”男子很不屑的看着骆雨阳,就像是看着一个不会用筷子的人一样。
“吊蛇?”
“当然了,食人蛇当然要用人来吊才行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了,快走开。”
骆雨阳很是无趣的走开了,平洛就在山的下面,这个不知道荒弃了多少年的小镇现在既然也变得热闹了起来,那些所谓的鬼神蛇都没有出现,但是人一片一片的。
“哎呦”骆雨阳刚想走下去,结果不知怎么的就掉到了一个坑里。坑底铺着一张网,骆雨阳刚掉下去,网立马就收起把他吊在了空中。
“你走路不看啊,害得老子空高兴一场。”几个大汉提着巨剑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很不高兴的看着被吊在空中的骆雨阳。
“你没看见这里有提示吗?”大汉把骆雨阳放了下来,用手指着坑边一块很小很小的木头说道。
骆雨阳走了过去,趴在地上才看清木头上有几个他不认识的字。
“实在抱歉,在下不怎么识字,打扰到各位了。”骆雨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就又向前走去。
骆雨阳继续向前走着,路上看着各种不同引蛇的人,有的在钓有的在设陷阱,有的甚至还在到处放老鼠。骆雨阳就像一个初来城市的孩子一样,一路上不停的好奇惊叹和疑惑着。
路总是会有尽头的,晃晃悠悠骆雨阳就到了村口,村口是一片开阔地,开阔的地方是蛇最不喜欢的地方,这些阴暗的生物从来都很讨厌被瞩目和阳光,它们总喜欢默默无闻的做一些自己认为同样默默无闻的事。
一个道士模样的中年男子坐在村口,他跪在那里,手中还斜握着一把未出鞘的剑。
“先生你又在干什么?”骆雨阳突然对这人来了兴趣,或许是出于对道的敬仰,见了道士也感到格外的亲切。
“木秀于林,非一日之挺拔,风折于木,非一日之傲气。蛇毁村非一日之害,也非一日之气势。刻舟求剑,只要有耐心,它总是会下来取这把剑的,所以一切都是多余,只需要等待。”中年男子微微的睁眼看了一下骆雨阳,然后又缓缓的闭上了。
骆雨阳点了点头,然后抱拳道“受教了”说罢继续向村中走去。
里面和外面所看到的并不相同,虽然依旧是很多的人,但是他们都像是在压抑着自己一样,各自走着各自的路,表情依旧是剑客的那份凝重与孤傲。在外面看到的所谓的炊烟其实也并不是炊烟,那一堆堆的会都烧到街道两旁,那些曾经为刀的东西在此时也转变了本来的角色,它们现在成了鱼了,然后也无奈的在火中婉转着自己的身躯。
街道上到处都扔着被剐下来的蛇皮,有几个人在正在剐着。他们都是用的活剐,把蛇头用绳子系紧然后吊在树上,把头以下的皮用脸割开,然后往下拉皮。蛇还活着,尾巴不停的挣扎着,有的还把尾巴缠绕在剐蛇人的手上,然而一切都是没有用的,当死亡无可避免时,挣扎反而会更加的绝望。
骆雨阳死死的盯着那还在挣扎的蛇,他似乎能从那木讷的眼睛中看到它的痛苦,看到它的无力,看到那种本能生存的绝望。那木讷的眼睛就仿佛有着能看清一切的力量一般,骆雨阳觉得它看了丑恶,一种赤裸裸的丑恶,无法原谅,也不需要原谅。
几乎没有人进入吊角楼,或许是怕老楼随时会塌,又或者是对那些死者最后的尊敬,总之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所有的人就都呆在了街道上面。也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多久了,好像都没有什么收获,所以都闷闷不乐的吃着蛇。食人蛇,食蛇人,到底哪个才更可恨。
骆雨阳穿梭在人群之中,没有人去注意他,这里都是提剑的人,而他就好像是一颗沙子落在了海滩上一般,没有什么可令人在意的地方。他突然感觉无比的迷茫,偌大的小镇中到底什么地方才是他的归途,什么地方才可以驻足,他不知道。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走失了的孩子,看着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眼神,总期望着谁能突然叫住他,总希望在无数的陌生中看到一张熟悉可以依靠的脸。
夜幕慢慢的降临,落寞的孩子在黑色中更找不到一点的安全感,看着什么都是那么的陌生不安。骆雨阳忽然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就算突然死在了这里也不会有人去在意一般。天空升起了点点繁星,闪烁着每一个被触动的灵魂,大地是那么的安静,归来的人都归来了,离开的人都离开了,他们似乎都有着自己可以坚持可以勇往直前的目标。而骆雨阳仿佛就是多余的一般,他是那么的无措,那么的恐惧,甚至在怀疑着所有的意义。他觉得自己连一条阴蛇都不如,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守护什么。
钓蛇人依旧在吊着蛇,夜是蛇这种黑暗生物的天地,所以他们不能放弃,那个村口的老道还跪坐在那里,他好像没有动过,他坚信阴蛇一定会出现,有了坚持的人也就有恃无恐,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他应该也会坚信吧。
风笛声响起,几个年轻的人坐在街道旁的石头上,面带着那淡淡的哀伤,吹奏着刺耳的尖叫。有人说无论怎么样的乐曲,只要用心都能吹奏出最美的曲子。骆雨阳突然也好像明白了一般,就像此时那么尖锐刺耳的声音也能让人意动神飞。
骆雨阳笑了笑,提着剑就往林的深处走去。其实来这里的人都知道若这里有阴蛇的话,一定就藏在林的深处,然而他们却选择在小镇上等待,或许他们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的恐惧,对生命与金钱也有着自己的度量。
风笛声戛然而止,所有的人都看着慢慢消失在树林中的骆雨阳,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看着那个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出现的背影。待骆雨阳彻底消失后,年轻人又把他手中的风笛吹响了,还是那样的刺耳,还是那样的凄迷。
朦胧的月光没有透过树叶的阻挡,但是林间的路依旧有着自己的轮廓。猫头鹰在树上尖叫着,像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又像是女孩遇到无比恐惧的事的叫声,回响在路的前方。骆雨阳没有在意,继续的向前走着,既然出发了,就没有回去的理由。
骆雨阳一路走着,他也并不在意自己到底走到了什么地方,因为无论走到什么地方他都不会熟悉,所以只要做了,无论成事与否靠的也都只是个运气,一点头绪都没有,索性就把一切都交给天交给命,看清了也就无所谓了,也就没有那么多不甘心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既然又开始亮了,骆雨阳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夜是怎么走过来了,到了个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一片荆棘挡住了他的去路,绿悠悠的荆棘缠绕在树上,看起来就像是天网一样,疏而不漏,让人有种望洋兴叹无可奈何的感觉。骆雨阳站在荆棘边上发着呆,他不知道古人喜欢埋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该不该一直有着。
黄灵走了,就像他来时一样的落寞,此时的他就好比一个赌博输光了全部的赌徒一样,是那么的颓废与不甘,然后又是那么的无奈与后悔。他说他老了,真的很老了,老到了连拿起剑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他把自己的剑和刘沂萍一起埋葬在了土里,希望那曾经饮血的东西也可以带给刘沂萍灵魂的守护。
那是个晴朗的天,方延、杨郁素、康馨月、姚盈、徐婉桥就站在了那尸山的脚下,看着黄灵把那熟悉美丽的身影慢慢的用泥土遮盖。他们都睁大了眼睛,总想在这最后的时刻在记住一点什么,不,是要记住全部。然而什么才是全部,全部又该从什么地方开始。直到泥土全部的遮住了才发现什么都没有记住,方延很想冲上前去,再把泥土掀开,再好好的看看。
黄灵走了,他带走了那把短刀和那口鼎,无论他曾经负了多少人,至少这次不会再辜负了。徐婉桥也走了,他不属于这里,他不属于这种压抑,他就像一只鸟一样,用自己的翅膀来追逐光辉的岁月,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停留,除非是死。
深蓝色的天空,白白的阳光照耀着地面的平线,像一副泛黄了的老画,画面是自己曾经眼中的那模样,而今非非是是,突然有一天再想起,它也在记忆里泛黄了起来。那些还清晰的往事,那些散尽天涯的人,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流逝,偶尔回头,还是那个太阳,还是那片天地,却也再也抓不住当时的那种感觉,摊开手,一切如烟。
骆雨阳终于走到了荆棘的尽头,他突然发现路只要你一直走着,其实终点也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远。映入他眼中的是一间破败的茅屋,茅屋应该有些年头了,上面的麦杆黑得发朽,夯实的土上墙上那层白沫也在一块一块的脱落,看起来就像是个迟暮的老人,即使是在烈的阳光中也显得是那么的颓废。
“你是谁?”
骆雨阳正在发愣,突然一个女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侧目一看,一个穿得很普通,长得也很普通的女孩拿着一把锄头警惕的看着他。
“骆雨阳”骆雨阳跳出荆棘丛,走到女孩身边笑着说道。
“我不是问你的名字,我问你来干什么?”女孩依旧紧握着锄头,用她那没有一点杀伤力的眼睛狠狠的瞪着骆雨阳,企图让骆雨阳害怕,来增加自己的信心。
“不干什么,讨口吃的可以吗?”
蓝,是天空的颜色,是大海的颜色,是边旷野心的颜色。火红的太阳斑驳了蓝的印记,照耀在天空之中,融化了所有的深沉,那梦幻的国度,那柔软的灿烂一去天涯,终不能抓住。
骆雨阳翻炒着菜,久违的自然又回到了他自己,这一刻那个杀人的道剑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是个平凡的人,一个为生活而活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骆雨阳回头看了一眼座在门口台阶上发呆的女孩,轻笑着说道。
“沈月茹”女孩似乎不想说话,她看也不看骆雨阳,依旧执迷于眼中绿色的深渊。
“月茹,恬淡如月,好名字。”
“废话,当然是好名字了,还用你来说吗?”沈月茹沉着脸,推开那破败的门就走了进去,似乎没了兴致,就只想留下清净的自己。
提剑的人不是什么时候都在杀人,所以行走在江湖的人什么都得学会。骆雨阳炒的菜不是很好,但是还是可以吃的。
沈月茹闻到香味走了出来,很不淑女的把正准备吃饭的骆雨阳给推到了一边,然后用手抓着就吃了起来。
骆雨阳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坐了下来看着没有形象的沈月茹。很快桌上的饭菜就被吃光了,沈月茹坐了下来,摸了摸圆圆的肚子,不停的打着嗝。
“姑娘知不知道这附近什么地方有阴蛇?”
“阴蛇?”沈月茹不敢直着身子,斜着眼疑惑的看着骆雨阳“你找那东西干什么?”
“自然是有用了。”
“阴蛇的皮很硬,很难杀死。不过如果你要阴蛇皮的话我这里就有。”
“那姑娘想要什么?”
“我想你带我出去,爷爷说如果有一天有一个男人想带我出去的话,那我才可以出去,并且要一直跟着他。”
骆雨阳低下了头,想了一会儿又把头给抬了起来,坚定的说道“可以,但是我必须办完一件事后才能带你出去,你如果不相信我或者不想等的话可以告诉我什么地方有阴蛇,在下绝不多打扰。”
“有什么不相信的,我没有什么不相信的。”
又是这个小镇,所有的眼睛又都落到了骆雨阳的身上,他们愤怒,妒忌,那种没有勇气又讨厌有勇气的妒忌,他们甚至想骆雨阳要死在里面才最合理,因为那才是该有的结局。然而他却出来了,就像去时一样的安静。
村口那老道依旧坐在那里,阳光撒在他那破旧没有颜色的衣服上,就像是一个很老的记忆,坐着的也是个很老的人。
“先生还在执着着。”
“得到就是一条更长的路,没有得到就只有在这里驻足停留,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把心挖出来看一看,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颜色。其实我并不在意阴蛇,我想坐在这儿,我要坐到我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儿时,那就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道士没有睁眼睛,那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平静。
骆雨阳没有再说什么,抱了抱拳就继续往前走着。他突然有种期待,期待下次再来这里的时候还能在看到他,看到那模糊又平静的脸。
曼陀罗华是没有魂的,那个开在三途河边的花是那么的苍白,白的无力与凄婉,就仿佛是人生一般,总在现实中一点点的凋零着那本该的阳光。曼珠沙华的红,曼陀罗华的白,就像是两两种不同的态度,挣扎与妥协,结果却都一样,一样都得不到祝福,一样的孤独与无力的坚强。
如月老人似乎在困惑着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去,仿佛考虑什么时候死去就成了他所有的事。他不在乎外界的一切,因为他不怕,想死的人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怕的。
骆雨阳缓缓的走到他跟前,他很想也这样的跪着,然后自己该怎么死,又该怎么去活。
“人总是会有个偏执的年纪,因为那时候觉得一生还很长,所以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怕。”如月老人缓缓的说道,他说话说得很慢,一字一句总是飘着长长的尾音“记得以前有个女孩喜欢上了一个比他大很多的剑客,于是女孩就问那个剑客愿不愿意娶她。”
“一个女孩敢这么做,说明她很勇敢。”
“是啊,她的确比我们都勇敢。那个剑客说他不喜欢像照顾女儿一样去照顾妻子,于是女孩就想让自己快点变老,她以为那样才能与剑客在一起。在早期的蜀山有许多的密术,不过现在基本上都失传了。女孩找到一种可以让自己变老的密术,等女孩再次站在那剑客身边时,当她再次站在剑客身边时,剑客依旧没有娶她,甚至觉得她很烦,没过多久那个女孩也就老死了。”
“有些爱真的让人承受不起。”
“对啊,其实我就是那个剑客。我现在经常还会想起她,她的两个容貌,我在想,如果现在我再回到那个时候去,做什么样的选择也还是个很难的抉择。我不喜欢她,真的不喜欢,我讨厌她的勇敢,讨厌她的一意孤行。但是我又深深的自责着,我想如果我在没有遇到她时就死了的话,或许才会是最完美的结局。”
“原来折磨你的就是还活着,所以你要等死。”
“我一生做了很多愧疚的事,我参加过截杀华亭剑客,看着徐诗涵跳下山谷,她的眼中是那么的不舍,那么的眷恋,我现在坐在这里,就是想什么都不做也就不会错了吧。”
“你果然很该死,不过在你死之前请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破风覌。”
“取走破风覌主神之眼,然后破风覌就失去了它的作用,你真的不怕遭天谴吗?”
“我不知道”骆雨阳地下了头“我不能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不是所有的事都会有可以期待的结局,那片充斥着阴暗的山林早已经有了自己的结局,却偏偏又不能有这样的结局,所以有了破风覌,所以一切都变得是那么的不协调。
顾梦琪不想知道这些,她只觉得片刻的宁静就是永远,不论是在什么地方;曲湘也更不会去在意,因为她不知道,不知道也自然不会去在意。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这个地方看起来很久没有人住了,阴森森的。”曲湘双手抱着肩,眼睛不停的向四周看着。三清依旧和蔼的看着来看他们的人,只是蛛网密布,和蔼也失了颜色。
“不是很久没有人住,是从来没有人住过。这叫破风覌,是不能住人的。”顾梦琪没有一点慌张,她左右看了看,显得很是随意“陆怜蓉说一定会有一个我们值得等的人会出现在这里,现在方延没有找到,徐婉桥更是个不靠谱的家伙,要杀雷中雨我们只能孤注一掷了。”
“你不是不怕他吗,要不然我们直接过去好了。”
“不行,雒城现在很复杂,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山在云中,云在山中,环抱着依偎着的距离,飘散着游子不存在的永恒,云总会散去,或许在下一刻就抱住了别的山头,而山却永远的只能在这里,静静的看着无能为力的一切。
骆雨阳眺望着这片被遮住了的山,破风覌是那么醒目的立在那里,就像是山中多出来的一部分一般,无论从那个方位来看都是那么的醒目。破风覌正对的地方是一条谷道,谷四面都是山,里面的树木荫荫,虽然是在阳光下,但是也让人由心起了惧意。
自然,什么才是自然。谷里该有的一切也都是自然,而破风覌就是在不自然的存在,为了一种平衡一种自然,似乎很合理,似乎又很不合理。
“先生来得可有些晚。”
骆雨阳轻轻的推开破风覌的门,只见覌里石像数十座,没有规则的乱放着,就像是摆着一种古老的阵法一般,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的脸都微微的轻侧,目光都聚在最高台上的三清中的道德天尊而去。而此时的道德天尊双目空洞,黑黑的眼眶有着说不清的深邃与诡异。道德天尊脚下,顾梦琪很随意的坐在案台的边缘,青丝飘散到胸前,恬淡的笑着。就像是浣纱的女子般,是那样的让人神往。
“是姑娘来得太早了。”骆雨阳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径直走到了顾梦琪身边。
曲湘站在一个可以可有可无的角落里看着慢慢走来的骆雨阳,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提着易碎灯笼的孩子在夜里走着,她不知道她还会有什么可以失去,也不知道那一步会跌倒,然后摔坏她唯一的依靠。所以她小心翼翼的走着每一步,然而无尽的黑暗笼罩着大地,前途和回眸都是一样的无尽,每抬眼都有着更深的迷惘。她累了,但是又不能不继续,期待就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先生应该知道我要继续说什么吧。”顾梦琪依旧把玩着手中的两颗珠子。
“我知道,我也知道我要做什么。”骆雨阳还是那么平静,这或许是与生俱来的,无论怎样他总是那么的淡然。
“那先生要做什么?”
“杀你取珠。”
“什么?”顾梦琪再也平静不下来了,她身子一直就跳到了地面上站着,疑惑的看着骆雨阳“先生为什么不听听我的条件,先生若执意要杀我,我也有把握把珠子给毁了。”
“我不想等了。”
曲湘疯了一般的从覌里跑了出来,她已经崩溃了,什么都紊乱了,只知道尖叫着跑着。破风覌外是山谷,她没有任何犹豫的滚下了山谷,山谷林茂,一阵鸟飞后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骆雨阳微笑着走在路上,一切马上就会有个结局,而缠绕的,被缠绕的也终将都只是过去。新的生活,新的开始,一切又有了幸福的期待。
骆雨阳并不急着赶路,他在想着里面到底会有什么,他突然很想看到每一个人的那种心情,雷明的、无忧的、李筠颜的还有唐思静的,想看看每一个过往中那被遗忘了的人的生活,去体悟那一个个都在岁月中被遗忘了的故事,那个故事中有他,也有着我们自己。
北塔山下,那长长的阶梯是那么的熟悉,千百次的行走,就像是回家的路。骆雨阳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期待过什么,他只想一步就走上去,然后再安安稳稳的好好睡一觉。
“你很急?”台阶上突然出现一个老头,他背负着手,连骆雨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骆雨阳沉下了脸,这个人叫唐和贵,是唐思静的父亲,那个曾经莫名的消失现在又同样莫名出现的人。骆雨阳透过唐和贵的身体又看到了北塔,他突然觉得北塔变得好高,好陌生,就像在天上一般,有了永远的距离。
蔚蓝的天空,宽阔开放的蓝,总让人有自由宁静的向往;碧绿的树叶,绵延没有尽头的尽头。蓝与绿相接划出一条长长的线,那个神秘的地方,那种无边的浩瀚。
沈月茹坐在一个小山坡上,看着各种不同的颜色相互应接。每个生命都会有着自己的颜色,走出小屋才能看得到不一样的风景,即便是每天都能看到了。她傻傻的笑了笑,突然觉得自己笑得有点难看,然后赶紧捂着脸向四处张望着。
是粉色吧,那种温馨又浪漫的颜色,看着总让人有家的感觉,让疲倦一扫而空,让欲望都烟消云散。方延坐在屋顶,满山的粉色把他包裹在里其中,他突然觉得这才是自己的颜色,这里才是自己的家,才是自己停下来的地方。
方延站了起来,风吹着花瓣卷起波浪,淡淡的香味随风而来,一点一点飘散在这个繁华的季节。
人在山中迷茫失措,山在梦中连绵摇曳,梦在粉色中沉淀落幕。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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