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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的月亮格外的圆,淡黄色的混沌光芒笼罩着大地。
月里的桂树无比的清晰,忘景儃仰在一颗大石上,幽深的眸子望着夜空。
浅淡的光芒一闪而过,如同流星砸落激起一摊波澜却又很快消逝。
舞长欢早已睡着,恬淡的面容带着丝丝倦意躺在满是沙子的浅滩上。
怕她着凉,忘景儃特意用仙力蒸干了那一处沙滩。
月色如弦,忘景儃微微闭上了双眸,正欲休息,一个略带悲泣的声音传来。
"平生不会相思,才害相思,只害相思,却痴相思。"
声音如泣如诉,千转回肠。
站起身来,转身望去,一个海蓝色头发的女子,上半身趴在浅滩上,下半身却是鱼尾潜在海洋。
忧伤的眼神如同这片浩瀚的海洋一样幽隧。
是一个浅滩哭泣的蛟人。
忘景儃看了看熟睡的舞长欢,思考了一番还是不要把她叫醒了,她的记忆里蛟人是快乐的在浅滩歌唱,可是这个,太忧伤了。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何时心思这么细腻过。
见忘景儃望过来,停止了歌唱,眼神划过一丝惊鸿的慌张,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你是仙人。"
蛟人语气淡淡然,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却是用的肯定意思。
忘景儃静静的站在那边,洁白的衣袖随着风翻起,面色淡然的看着她,仿佛没有听到她说话一般。
蛟人满是哀伤的神情多了一丝恍惚,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看着忘景儃幽幽的道:
"当年,他也是以这种姿态出现在我面前,和你一样的白衣翻飞,在这里天天弹琴与我,过了几载,带着我族的梦仙草回了属于他的地方。"
记忆倏转。
那一年她的故乡海岸,月明如雪的光华笼罩着东海之畔的浅滩。
男子负手而立,望着面前已经化为人身的女子。
"我还是喜欢你是蛟人的模样。"淡淡的嗓音如同天籁,却没有带任何感情。
"我变回蛟人,你不走可以吗。"她声音带着乞求,她有预感,这次分别,一生都不会在见。
"人有旦夕祸,人有生死之,人有离别时。"男子琥珀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佛掉了女子抓在袖子上的手。
"你会回来看我吗。"
"也许不会。"
话音落,男子转身离去,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她的视线。
她伸了伸手,却没有抓住任何,颓然的落在了半空。
"他,是谁。"
忘景儃记忆里倏然跳出了一个人,不紧不慢的声音打断了蛟人的回忆。
伸手佛去脸上一滴泪珠,从遥远的记忆深处回过神来。
看了看忘景儃绝世的身姿,扯起了一丝微笑,道:
"你,与他很像,他叫墨水寒,已经离去千年了"
淡然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叹息。
忘景儃闻言脸不露痕迹的抽了抽,表情却是一如从前,缓缓道:
"蛟,五百年成蛟人,千年修的人身,你方才说千年,为何你还是蛟人模样。"
蛟人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五百年前,东海之畔遭受严重的天灾,我为了等他回来,拼尽千年修为,能保得现在模样已属幸运。"
忘景儃面色一顿,迈着步子优雅的走了过来,近看,这个蛟人生的格外的纯净,淡蓝色的头发下一张小巧的脸庞,海蓝色的眸子里尽是抹不进的忧伤。
"他没有回来过吗。"
蛟人闻言摇了摇头,道:
"没有,怕是已经忘记了这里吧,那样的男子,是不会被世俗情爱所牵绊。"
说着顿了顿,脸上闪过了一丝疑惑,看着面前的忘景儃,轻问道:
"你服了忘仙草?"
忘景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没有,你为何这么问"
"不可能,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梦仙草的气息,这是我族特有的灵草,我决计不会认错它的气息。"蛟人肯定的语气加了一丝力。
忘景儃闻言眼中翻起了滔天大浪,这是怎么回事。淡然的语气里也多了一丝迫切,
"梦仙草能让人忘记什么?"
"梦仙草是我族之物,每当蛟人经历背叛或者难过的事情,服了它,便可以抹去记忆里最深处的记忆。"
"记忆里最深处的记忆。"忘景儃喃喃道。
"恩,我可以肯定你服过我族的梦仙草,想必你也是经历过什么刻骨铭心的往事吧。"
听了蛟人的话,他脸色一紧,什么时候服了梦仙草?而记忆里又被抹去了什么?突然好像有一团被禁锢的东西极力的想要冲破,仔细追寻,气息翻涌,却什么也没有抓住,微微轻咳,袖手佛去嘴边的血迹。
"梦仙草,可有解开此药之法?"
蛟人微微一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话题倏然一转,道:
"能不能实现我一个愿望。"
忘景儃俯身看向她,海蓝色眸子里尽是乞求,嘴唇微微动了动
"好。"
蛟人纯净的面颊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我名蒹葭,寿命早已到头,只为等他,向上天借了一百年,魂魄却只能汇入无尽之海,永远不得轮回,如今为期已满,却还是没有等到他回来。不过却遇见了仙人你,我只是希望仙人可以带我绕着东海上空飞上一次,让我了无任何执念的离去。"
忘景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也没有说出来,飞身过去伸手施了一个法印护着熟睡的舞长欢。
蒹葭见他动作,微微一笑,"这是你喜欢的女子罢。"
忘景儃动作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温良,缓缓道:
"不是。"
伸手招来一片云彩,修长得手指拉起了不能腾空的蒹葭,踏月而去。
温凉的海风吹在忘景儃脸上,静静的站着没有说任何话,白色的衣裳在夜空中划过一丝痕迹,如同天外飞仙一般飘然。
蒹葭忧伤的脸上闪过一丝满足的微笑,东海还是一如当年的模样,在月光的笼罩下没有滔天的巨浪,这样真好。
千年前是他,不止一次揽着自己从这万里腾翔,如今千年已去,他却未来。
闭上双眸,一颗珠子自口中吐出,红色的幽光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烨。
曼妙的身躯在月光下化作点点灵光,如同萤火一般尽数消散,淡淡的声音传来,在东海之上显得格外的清晰
"梦仙草之所以称之为无解,是因为需要我们蛟人的内丹作为药引,如今我心愿已了,自愿归入忘川,你拿得内丹,去找一味名为嗜月花的灵药,配置练成丹药,即可解除你的梦仙草药性。"
忘景儃看着消逝的蛟人没有丝毫的波动,这番本是生死绝离的美好佳话,却无人传承。
缓缓伸手接住了那颗火红色的珠子,微微观测,放入了袖中。
弗手一挥向着浅滩落去,佛了佛额前的发丝,朝着舞长欢睡着的地方走去。
但是,他却没有看见原本熟睡舞长欢。
忘景儃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飞身寻便了整个浅滩也没有发现舞长欢的身影。
"长欢,"
声音在空荡的浅滩上显得格外的寂寥。
许久,也没人应他,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迅速咬破手指,伸手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方才的景象尽数浮现而来。
画面中原本沉睡的舞长欢突然醒来,冲破了法印,身形一晃,飞快的消失在这方天地。
微闭双眸,双手合拢,感受着昆仑弟子特有的印记,片刻,睁开了双眼。
西北方向。
翩若惊鸿流光闪使到了极速,身形不断的穿越空间,暗怪自己太过大意,本是感应到了月圆之夜的不详预兆,却还是大意了!
心中焦急万分,表情却还是一如从前的波澜不惊。
这边,红衣着装的舞长欢小小身板仿佛受到了牵引,不断的穿越空间,最后停在了一片树林上方,脚尖一顿,落了下去。
本是纯净的面容此刻却带着嗜血的笑意,眸子变成了红色,显得格外的吓人。
"魔尊,你真要?"一道温润明朗的男声传来,声音里带着疑惑。
瞬间,一白一红落在了舞长欢面前,白的衣秧随风撩起,温润如玉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红衣之人,脸若桃花,眸若三月的春水,惊鸿的面容让百花都要失色。
正是消失许久的乱粉魅和池映寒。
而舞长欢却好似没有看见一般,红色的眸子看着前方,没有任何的生息。
"她当年食了我的魔血长大,每当月圆之夜,魔性变会发作,在昆仑有无比纯净的仙力滋养,可以压下她的魔性,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来了人间,没有了仙力滋养,她若不服魔血,必会走火入魔心肺巨裂。"乱粉魅绝美的容颜上难得漏出了一丝忧色。
池映寒闻言,略加思索,脸色微微一变,道:
"魔尊,你不可能时时守在她的旁边,倘若以后……"
乱粉魅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看舞长欢瘦小的身板还是和以前一样瘦弱。
可是气色却十分的红润,说明颜夕没有虐待她。
本来还担心小丫头拜入昆仑被受欺负,如今看来在长欢殿过的还不错。是自己多虑了。
颜夕啊颜夕,你总算没有辜负你的绝世容颜啊。
"好了映寒你回去吧,如今妖界魔界为了神器争得头破血流,我难得抽过身来看看她,不然我也不会在忘景儃眼底下带她过来。"乱粉魅美丽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微笑,慵懒的扭了扭脖子。
池映寒微微拱手,"那属下告退,想来忘景儃必定寻来,魔尊你要小心才好。"
"恩。"乱粉魅淡淡的声音传来。
池映寒闻言,走向前来上前捏了捏舞长欢的小脸,这丫头,一年未见,还是一点未变,略加思索,闪身消失在了树林中。
见他离去,乱粉魅上前宠溺的揽起舞长欢,那小小的脸自动移动到他的脖胫之处。
呲,咬破皮肤的声音破空传来。
乱粉魅好看的眉头轻皱,佛了佛舞长欢柔顺的长发,磕上了双眸。
忘景儃不断穿越空间,约一盏茶时间便寻到了此地。
映入眼帘的就是小小的舞长欢弗在乱粉魅怀里,脸深埋在他洁白的脖胫里。
咕嘟咕嘟嗜血的声音在静谧的树林里格外的清晰。
"神尊就是神尊啊,忘景儃你速度还挺快嘛……"乱粉魅玉白的手指绕着头发,柔媚的眼神里尽是调笑。
"乱粉魅。"忘景儃眉头皱起,眼中略过一丝异色,伸手向着那张绝色的面容袭去。
"如果你想她死的话,你就动手吧。"
乱粉魅不咸不淡的声音完美无缺的止住了落在自己脖胫前的手。
"哈哈,原来忘景儃你还会犹豫,我还以为你会果断的杀了我呢。"乱粉魅舔了舔妩媚的嘴巴轻笑,柔软的声音回荡在四方。
"她为何会如此嗜血。"忘景儃双手僵硬的缩了回来,声音尽量平缓的问道。
"你忘了?"乱粉魅不答反问。
"忘了什么?"忘景儃眉间一挑。
乱粉魅看了看他的神情,恍惚道:
"看来你真的忘了。"
忘景儃修长得手指在绣中摸着蒹葭的内丹,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乱粉魅看着忘景儃的面容,顿了顿,道:
"因为长欢是食我的血长大的,所以每到月圆她会变得魔性大发,如果不及时引得魔血,就会筋脉尽断,仙界会滋养并且压制她的魔性,所以你最好还是尽快带她回去,不然,你也可以用你的修为在月圆时候为她洗髓。"
乱粉魅眨了眨眼,嘴里轻轻吐出一口气。
任谁也想不到仙界第一人会和魔界至尊如此安静的谈话,尽管这气氛很微妙。
"那她是?……"过了许久,忘景儃的声音轻轻传来。
"等你记忆恢复了你自会知道,不过你不要因此而伤害她,你若伤她半分,我就毁了你的昆仑,你若伤她性一分,我便覆了你的六界!杀进天下人!"
乱粉魅坚锵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好像是在说一件极其轻易的事情,内心却无比不希望让她留在昆仑。
忘景儃知道了她与自己关系匪浅,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她。
如果可以,他到乐意带她走,可是他知道她心中昆仑才是家,他对她来说不过是恰恰两次救命的路人。
可是绕是如此,还是为了救她,在魔界争乱不休的时候前来。
本来不想为她带来事端,可是若他不来,她饮不到魔血便死。
二者取其轻,只要她活着。
肩膀上轻轻一顿,舞长欢血红的小嘴已经吃饱合上,安静的睡容躺在他的肩膀上。
绝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苍白,小丫头,越来越能吃了呢。
双手横抱起她,一步步走到忘景儃面前。
如同嘀仙飘逸的忘景儃,上仙般圣洁的光华亮了树林的幽深,略一迟疑,伸手接住了舞长欢那小小的身板。
乱粉魅见状微微一笑,不舍的看了看舞长欢熟睡的小脸,飞身消逝在林中,一年未见,没想到见面竟是在她魔性之后熟睡的情况下。
忘景儃看着怀中小小的人儿,腾出一只手搭上她的脉搏。
平缓,稳健。
轻轻呼出一口气,感受着袖中内丹的气息,必须要尽快搞清楚这件事情。
太多的事情错枝环绕,直到分不清那条是他自己的道路。
梦仙草,乱粉魅,长欢的魔性之体。
太多的事情倏然发生,而真相总是围绕着记忆。就像一个枝丫开出五彩斑斓的花,他却找不到谁是谁的。
眸光看了看怀中的人,好看的嘴角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至少知道了突破点在梦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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