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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是人所有器官的核心，人完成绝大多数的动作都需要用到眼，习武之人更是尤其如此。并且，暗夜精灵最耀眼的地方便在于双眼，他们的视力比任何种族都要强，同时又视黑夜如无物。戴泽说茉崔蒂失去双眼，其意义几乎便等同于，茉崔蒂同时失去了身为一名暗夜精灵和武者的资格。
然而茉崔蒂闻言后，只是微微一愣，而后便淡淡点了点头。她似乎是非常轻易地接受了再也无法看见光明的现实，轻轻道，“哦，这样啊。”
茉崔蒂的豁达似乎也出乎了戴泽的意料，他看向茉崔蒂的目光变得明亮起来，而像是带些赞许或钦佩般地点了点头。
茉崔蒂是亲身体会到这腐蚀痛苦的人，所以也明白眼睛受到了这种伤害会发展成什么情况。所以事实上，茉崔蒂在双眼被腐蚀的毒液攻击到的时候，便已经料到了如今的这个结果，才能如此释怀地面对戴泽双目失明的宣言。
“茉崔蒂…你就这么接受这个现状了吗？”斯温看着茉崔蒂那平淡的神色，吃惊地道。
“不接受又能如何？”茉崔蒂静静躺在床上，嘴角挂起一丝欣然的笑意，“就算你再不甘、愤怒、癫狂、咆哮降临到你身上的这份灾难，现状也不会因为你的矫情而改变。”
“原来如此…”斯温细细品味着茉崔蒂的言语，忽然闭上了眼睛，郑重地道，“此话在下受用了。”
茉崔蒂又微微一笑，而后便静静地等待着。她在等待一个声音，伊利丹的声音。就算她现在一片漆黑，看不清世间万物，但她也能想象出那个男孩现在的表情。那个像太阳一般激情而冲动的人，肯定现在会立马跳出来说“戴泽大人你就不能想想其他的办法了吗！”“求求你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治好她！”之类的话吧。
一想到那聒噪的声音，茉崔蒂便感到浑身一阵躁动。如果可以，她真想捂住耳朵。
但出乎意料的，意料之中的声音并没有响起。
等了好一会儿，茉崔蒂终于躺不住了。她轻声道：“……伊利丹呢？”
“啊？他出去了。”斯温回头走了几步，到门口的方向向外张望了一眼，而后走回来道，“他…好像正坐在路边发呆。”
茉崔蒂闻言，微微一愣。
发呆，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
天灾难得一见出现一次圆月，银河也因此变得格外廖亮。棋盘一样的银河上铺洒着棋子般错综复杂，但又极具关联感的星星。伊利丹坐在平平的地面上，看着银河的东侧。
在距离北斗七星中“天罡”的不远处，有两颗小小的星星。在很小的时候，伊利丹的父亲就告诉他，那两颗星星分别代表着他和他的弟弟。只不过暗淡的那一颗是他，而闪亮的那一颗是玛吉纳。
就在不久之前，由于戴泽家太小实在无法居住这么多人，他们告别了那位暗影牧师，再找了一个地方当住处。一天疲劳的他们很快就进入了梦想，然而伊利丹却悄悄地一个人走了出来。
“从远远的方向看去，两颗星星的光辉便凑在了一起，散发出了共同的光芒。但是…真正的光芒却只是闪亮的那颗星发出来的，暗淡的星星只是沾着旁边星星的光罢了。”
伊利丹从小到大就被称之为劣等生，他毫无操纵能量天赋，一直被弟弟玛吉纳保护。
“然而…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光辉，终究会遭到报应。”
他习惯了自己的无能，于是在面对黑龙的时候，能表现出来的只有无用和懦弱。所以他才会被茉崔蒂舍身而救，所以茉崔蒂才会因为他而失去双眼。
“不过，就算是再黯淡的星星，总归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光辉。就算真的很少很少，但总是能照亮一些东西的吧…”
伊利丹咬了咬牙，忽然站了起来。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朝着漆黑的道路迈出的步子，再度朝着戴泽家的方向走去。
…………………………………………
“禁止进入！”
伊利丹刚想敲响戴泽的家门，就被地上忽然钻出来的一个小狗头人给拦住。他看着眼前这个拦住他的小狗头人，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那个…地卜师米波是吧？”伊利丹想了想这个小狗头人的名字，而后蹲下身微笑道，“戴泽大人不是叫你去睡觉了吗？你怎么还在玩儿呀。”
“我是地灵，所以知道你们在村子里的一举一动。你离开了你的同伴一个人来这儿，谁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米波漆黑的眼珠瞪着伊利丹，狠狠地道，“别想接近戴泽爷爷！”
伊利丹双手合十，恳求道：“我是真的有要紧事拜托戴泽大人，所以恳请米波大人网开一面，放我进去吧！”
地卜师听到“米波大人”的时候，浑身一震，而后不自禁地笑了笑，似乎非常受用。他咬了咬手指，狐疑地道：“真的是有要紧事吗？”
“真的是真的啊！”
“真的是真的是真的吗？”
“真的是真的是真的啊！”
“那我也不能让你进去！”
“…………”
伊利丹差点整个人都摔在地上，捂着头看着眼前这个难缠的小地卜师，确实有点没招了。
米波像是恶作剧得逞一般朝伊利丹嘿嘿一笑，而后拍了拍他的脑袋，道：“不过嘛…”
“不过？”伊利丹听到这俩字，瞬间感觉希望又来了。
“只要你陪我玩一个游戏，我就可以考虑让你进去！”米波道。
“仅仅是‘可以考虑‘？”伊利丹重重咬了咬这四个字，眉头一翘。
“好吧好吧，就让你进去。”地卜师摊了摊手，就像迁就小孩子一般朝伊利丹叹道，“这么大的人还要我将就你。”
伊利丹没工夫理会他这些话了，连忙道：“那是啥游戏，赶紧的，我还赶时间呢！”
地卜师咧嘴一笑，而后轻轻地跳了跳，地板上忽然就冒出来一阵青烟，随着青烟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鬼头鬼脑的身影。
随着青烟渐渐散去，伊利丹也看清楚了冒出来的人的面貌。
“又一个地卜师？”伊利丹瞪大了眼睛。
青烟里冒出来的，俨然是另一个小狗头人。
但伊利丹随即便冷静了下来，这种把戏糊弄糊弄一般人还行，但是他伊利丹别的不会，唯有搞分身这一样是行家。他自己就能随时随地利用影子的力量弄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幻象出来。
“我知道了，游戏是猜你们俩谁是本体对吧？”伊利丹看着两个小狗头人，呵呵一笑。
“你真聪明。”第一个米波看着伊利丹，甜甜地一笑，“不过，只有猜对我才会让你进去哦。”
“那么，开始猜吧！”第二个米波接着说。
伊利丹一愣，扫了眼两个地卜师，道：“就这么猜？”
“对啊，不这么猜那还怎么猜？”第一个地卜师嘻嘻笑道。
伊利丹闻言，瞬间警惕了起来。按照常理而论，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地卜师一定是本体，因为他召唤出来了第二个地卜师，所以第二个地卜师应该就是幻象。
但是，他却没有让自己给他们变换位置的时间，而是让自己就这么猜，那情况可能又不一样了。或许…他有什么颠倒分身与本体的神通，或许，他只是在故弄玄虚，本体依旧是第一只。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么伊利丹怎么猜都是错，如果是像赌博一样心理战，那么伊利丹仍然有百分之五十胜利的机会。
伊利丹来回地看着两个笑呵呵的地卜师，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要小心谨慎。
“怎么样，能说出你的答案了吗？”第一个地卜师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嘟嘴道。
“嗯，可以了。”伊利丹最后看了一眼第一只地卜师，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那么，你的答案是？”第二个地卜师微微笑道。
“答案就是…”伊利丹紧紧地盯着第一只地卜师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本体。”
此话一出，两个地卜师瞬间一愣，脸上嬉笑的神色顿时褪去，第一只地卜师阴沉地低下头，第二只地卜师惊讶地张开嘴。
“你怎么知道？”他们同时问，只是一个语气冰冷，一个带着惊叹。
伊利丹见他们这么说，便知道自己说中了正确答案，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笑道：“你让我一开始就陷入了两个地卜师中必定有一个是幻象的误区，所以我猜哪个是本体都是错，这一点上来看你很厉害。”
“那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我们俩都不是幻象的呢？”第二个地卜师眨巴着眼睛问道。
“那是因为…我也很擅长使用幻象，所以比较轻易地看出了你们俩在‘灵魂’上并没有差别。看着你们的眼睛，我就知道，你们都是活生生的生物，而不是制造出来的倒影。”
第二个地卜师闻言恍然地点了点头，第一个地卜师闻言却是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暗夜精灵。
“幻象是没有灵魂的，但是我清楚地看见了你们俩都拥有灵魂。并且，如果作为幻象而言，你们的表情和语言也太丰富了，至少我的幻象就像是人偶一样。更何况你们俩的性格还有很明显的差别。”伊利丹缓缓道，“所以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断定你们俩绝对都是本体。难道是亲兄弟？”
“好厉害！居然能想出这么多东西！”第二个地卜师闻言，跳起来大声鼓掌道，“我们不是什么亲兄弟啦，我是从米波一号身上分裂出来的他身体的一部分，我们俩拥有独立的灵魂和大脑呢。”
“好啦好啦，二号你别说那么多了。”米波一号摁住米波二号的肩膀，而后不情愿地朝伊利丹撇了撇嘴，“既然你猜对了，我也不会难为你咯，快进去吧，戴泽爷爷早就料到你会来了呢。”
“戴泽大人料到了？”伊利丹闻言一愣，而后张口就骂道，“靠！那你俩还在这耽搁我时间！”
说罢，伊利丹推开房门，便朝里走进去了。
“嘻嘻，人家只是想跟你玩一玩嘛。”米波二号看着伊利丹走进房门的背影，咬着手指道。
“这个家伙…”米波一号却是淡淡地看着伊利丹的后背，眼中闪现出了一丝异样光芒，“什么‘轻易看出了你们俩在灵魂上并没有差别’……还真是能说大话啊。要是有这种灵魂天赋，怎么可能会连小小的普瑞斯金和斯威夫特那两条幼龙都赢不了，圣战场的灵魂大师‘遗忘法师’帕格纳师团长大人可都看不穿我和二号你的灵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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