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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拉照常服侍京戬的起居,只是京戬对她不再那样刁难了,本该让她松一口气的,可她却奇怪地感觉到京戬随和背后的疏离,可能是错觉吧,她一个女仆不应该想那么多的。
早晨客人用餐时,苏拉为客人端茶送水由于裙摆的系带太长,转身的时候不小心刮倒一个陶瓷纯白丘比特。她原本揣揣地担心京戬大发雷霆,可没想到京戬也是轻蔑地瞟了一眼满地狼藉,甚至都没有去注意苏拉,而后淡漠一挥手示意收拾残局,随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用餐。苏拉竟没听到一句责骂之言,如获大赦般轻松的同时心底却涌起一股不安,最近的京戬,好奇怪啊!
只有尹浩嘴角噙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表面上的平和继续。
饭后,京戬提议带大家去野外狩猎,常年待在室内的尤依最赞成,他可爱的嘟着嘴委屈道:
“爸妈总担心我安危,不让我出门做任何有危险性的娱乐活动,这次为了来你家度假我可是把嘴皮子都磨破了,才终于给他们做好思想工作,真是的,反正我终于自由了,我去打猎他们也不知道,我举双手赞成。”
“既然尤依这么想去,那么我可不能拂他面子我也去吧。”尹浩摸摸下巴,笑吟吟的说道。
“尹浩和尤依都去那我也去吧。”一贯随和的尹铭自然而然地说。
“这样最好,那么我们准备出发”京戬合掌,愉快地宣布讨论结果。
经过了城堡上上下下三四十个个仆人的紧锣密鼓的准备,两个小时后四位阔少跨马出发,身后跟着打理杂务的八位贴身男仆,一路上,四匹鬓毛飞扬的白色骏马昂首阔步,白马鞍上的少爷们有说有笑,就数尤依最为兴趣高涨。
“啊,尹浩,我看到了百灵鸟诶,看它朝我鸣叫呢,小鸟儿,飞到我这里来啦,快来快来,啊,为什么飞走了?真不领情。”
“尤依,像你那样大喊大叫会吓走小鸟的。”
“我不大声打招呼她怎么会知道我的热情呢!”尤依分辨着还一副愤愤然状。
其他三个人同时黑线了,似有乌鸦从头顶飞过,啊。啊。啊。
不过一会尤依又找到更感兴趣的新鲜事物。
“哇,牡丹诶,快看快看,一簇簇开的好艳丽呀,不愧为花中之王,‘天香夜染衣,国色朝酣酒’啊,真香!”
“嗯,的确很香。”
“啊,我不行了,我要摘一朵戴在头上。”
“尤依!!”三个人异口同声。
可是晚了,话音未落,长的很俊俏标致的尤依便在花丛中摘花了,待其站起来时,一个娇滴滴的戴花小姑娘出现了,小姑娘还羞涩娇气地问道:
“你们觉得好看吗?”
三人应声落马。
尹浩摘掉他头上的花,京戬猛拍了一下她的头训斥道,“男子汉不学好装什么萝莉。”尹铭将他她强拖上马继续赶路。只有尤依哀怨地小声说,“我的花。。。。。
经过了三个小时的驾马徐行,用尤依的话说是,“奔波劳苦跋山涉水”,反正他们终于来到了菲普斯普林。全国唯一的野外狩猎场,大家都露出愉悦的和自信的笑容。仿佛要大展身手的样子,连京戬这个面瘫都春光满面的说:
“很好。我们准备开始吧。比谁的猎物最多,对了,我们应该分头狩猎,那么。。。。”
“你们看,那里。。。”话未说完便被一直左顾右盼的尤依打断,他边说边指向丛林。
只见一位身着黄家制服的士兵走来,他步履稳健,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特训出身。属于特种兵,只不过出于某种原因只穿便服,尹浩警惕地眯起眼。
他走来,朝四位穿着华贵的公子们,微鞠了一躬说:
“实在抱歉。仇沆王子在此狩猎。整片狩猎区,奉王之旨意全面封锁,诸位恐怕不能进入。”
尤依不满的嚷嚷起来,大叫说:
“我是尤渊公爵的长子,请您务必通融一下。”说着拿出贵族徽章。
士兵却也不接过,只是微瞟一眼便低头恭敬地说道:“请诸位稍候片刻。”说罢转身快步消失在绿油油的丛林。
京戬望向他的背影冷冷开口:“呵,前后态度变化那么快,势力小人。”
尹浩和尹铭默契地没有说话附和,却也没反对。
只有尤依不在乎这些,带点孩子气般天真的说,无论如何待会就可以狩猎了,我相信仇沆王子会通融的。
尹浩扭转过头背对着阳光和伙伴们,隐在黑暗中的表情暗淡模糊看不清楚,只能感受到些许不安,他握紧缰绳,思考着,似乎这一切来得稍快了些,还要早做打算了。
几分钟后士兵返回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尽管王子同意你们狩猎,但范围仅限于河西岸切不可越界。”
“啊,河西岸那么小的地方,就让我们在那里玩啊!”心直口快的尤依不乐意了,双手叉腰表示不满。
“实在抱歉这是王的旨意。”士兵态度谦和。
“范围小一点就小一点吧,猎物也满多的。”尹铭微笑地打圆场。
“就这样吧。”京戬妥协,一锤定音。王子在这里是异常尊贵的存在,他没有权力和王子作对,只能服从。
士兵退下,公子少爷们意兴阑珊,一路上尤依抱怨着,偶尔有野兔飞腾而过,却没有人有兴趣瞄准射杀。
京戬看大家意趣全无心里也不舒服,毕竟是自己组织这次活动的,便安慰大家说:
“既然我们‘红军不怕远征难’的来了,便打起精神来,又不是败军,干嘛垂头丧气的,来,我们开始战斗,分头行动!”说罢,京戬率先策马开战,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两位侍从赶忙跟上。
大家受到鼓舞士气逐渐高涨,其人便分作三股朝不同方向而去,尹铭还不忘鼓励有尤依说:
“尤依你可要加油啊!”
“放心,我会的。”语调欢快自信满满。
尹浩听到马蹄声匆匆忙忙逐渐走远,才放慢白马的步伐,笑意褪尽,尹浩完全变了模样神色冷峻若冰霜。
“白木颂。”
“在”穿白衣侍者装的男子走进一步,眼睑低垂静待吩咐。
尹浩弯腰俯身在白木颂耳畔轻声耳语一番,眼底有看不透的深邃与城府,白木颂却面色凝重,这有一点犹豫,但转而这犹豫就被坚定所取代,他的信仰告诉他,对主人誓死效忠不带半点优柔寡断是他的义务与责任,而这信仰,便是主人尹浩。
白木颂轻点下头,似下决心般对尹浩说: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尹浩听到他的回应,便朝他微微一笑算作鼓励,最后一蹬马刺,对另一位侍者挥挥手示意跟上,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白木颂站在原地,脸上是坚毅与些许哀伤,但他知道,有些事情,注定要由少数人牺牲,况且这是主人的命令,他万死不辞。
溪边,白木颂举起猎枪。朝河东面射了一枪,正好射中一只南飞的大雁,被子弹射穿翅膀的大雁哀鸣一声,奋力扑扇着翅膀,但终究力不从心,几秒钟内便重重地摔了到地上,不过不巧,大雁落在河东岸,那片密林边上。
白木颂假装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然后挽起裤腿,踩着圆圆的石头朝河对岸走去,他灵巧的避过水流湍急的地方,敏捷地跳上岸,然后走到垂死挣扎的猎物跟前。俯身,捡起,抬头。
一把双口径猎枪突然将枪口抵在他的额头上!
白木颂惊怔地举起双手抬眼看向举着猎枪的人。头戴贵族王冠,身穿袭地纯白燕尾服,皮肤白皙如锦缎,浅浅淡淡的眉毛,明亮此刻却充满戏虐的碧蓝眼瞳,小巧的鼻子,还有那样两瓣薄嫩的嘴唇,令白木颂也有些吃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特维西国最高掌权者——仇沆王子吗?
那持枪少年冷冷的微勾起嘴角,上前一步靠近白木颂。将嘴唇贴在他的耳畔,邪笑着说:
“怎么,连我的地盘都敢擅闯。”
白木颂惊慌地摇着头,双膝跪在仇沆的脚边,卑微的求饶:“在下不敢,在下一心只想着大雁,竟然忘记殿下的规定,实在该死,请殿下饶恕。”
少年冷笑一声:“哼,有胆量忘记我规定的人,至今还没有一个,你敢破例,就别怪我不客气。”
少年从仆役手中拿过皮鞭,突然,一阵马蹄踏水声远远传来。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尹浩身骑白马趟河水而来,白色西服解开扣子,顺风上下摆动,偶能反射出点点星芒,水花四溅,像飞溅的珍珠般刺得少年微微眯起眼睛。
到达众人面前时,尹浩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仇沆面前,他看见这架势,顿时明白一切,颔首,他说:
“白木颂是我手下男仆,在下教养不善,若有得罪殿下之处,只能恳请王子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恕他这一次,下次断不敢再犯。”
少年却从鼻腔中冷哼一声,极其不屑地说:
“下人犯错理当惩处,不然岂不坏了规矩,任凭他们这些卑贱的奴仆骑到主人身上来,天下就该大乱了。”末了少年语气和缓些对尹浩说,“我听说过一些关于你的传闻,你由于可怜孤儿,所以将孤儿院中的孩子接到家中。从小培养成执事,对他们亲善友爱。你有怜悯心肠是好的,但请不要过分,依我看,无父无母的孤儿,哼。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尹浩半跪着,眉头紧锁,听后沉沉地道了声:“在下明白,今日受殿下教诲,犹如醍醐灌顶般幡然醒悟,决心痛改前非。”他站起身,用十分坚毅又隐忍的眼神看着白木颂。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把拿起马鞭狠狠的抽向白木颂,皮鞭划过空气,发出咻咻的可怕声响,还未等白木颂反应过来。一鞭便重重抽在白木颂后背上,白木颂吃痛。虽然尽力忍耐,咬紧牙关,但还是痛呼出声。但随着那中中落下的皮鞭尹浩的训斥声也充斥在白木颂耳边,压抑着他的神经。“叫你不服从命令,叫你自以为是的逾越,今日便要好好的教训你。”
白木颂被那皮鞭抽着,姣好英俊的面容痛苦地扭曲着,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露,牙关也紧咬着,可见尹浩下手之重,但是白木颂愣是不哭喊也不求饶,只是一个劲的重复:“在下逾越,请殿下饶恕。”
仇沆王子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心想着尹浩真是听话,比狗都乖,而这白木颂,虽说不伶俐,但也太有骨气了些。
恰在此时,京戬尤依尹铭发现这里的动静,也都策马赶来,看见仇沆王子在场,便翻身下马行礼,礼毕便忙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子的侍从回答,白木颂擅闯王子狩猎区,被王子看见,王子大怒,命尹浩好好教训这个不懂事的男仆,众人明白事情原委,都有些为白木颂打抱不平,觉得他忒严苛了些,但王子在上,也不可能指责王子,只好忍气吞声恭候在旁。
当白木颂被抽的连颤抖都没有力气时,王子终于消气了,他命令尹浩停手,然后用手扳起白木颂的下巴,白木颂惶恐地将眼皮垂下,不敢直视王子的眼睛,神情也畏畏缩缩躲躲闪闪,身体想战栗却极力克制。王子轻蔑的笑了,大力拍向他的后背,白木颂无力地直直向前扑倒,像一尊重心不稳的雕像。王子转头对尹浩说:“你这男仆很有骨气,不如让给我做仆人如何?”说着便伸出手来在尹浩的胸前摩挲,继续问,“如何?”语气颇有威胁,分明就是在抢。
京戬虽说不喜欢尹浩,但为人一向刚正不阿,看不惯强取豪夺这种事情。但对方是王子,他天大的不忿也只能忍气吞声,一句话都没有说。
尹浩没有办法尽管他很可惜自己的男仆,但还是垂下头,语调极其恭敬地说:“白木颂能伺候王子殿下是他的福气和荣幸,但凭殿下吩咐。
王子对该回复似乎很满意,他收回手,看着不敢抬头一直跪着的白木颂说:“从今往后你可就是我的仆人了,你可愿意。”
白木颂哪敢不愿意,只能尽力点头表示恭敬从命。
至此这次风波才算结束,王子一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留下跪成一排的公子少爷。
这次狩猎便由此落下帷幕,公子少爷们的心中多少有些对王子的怨气,但谁都没说,一队人马一路缄默。此刻夕阳西下,残晖黯淡且模糊,尹浩在队尾,嘴角轻轻向上翘,他的目的达到了。
人困马乏,阴霾般的气息笼罩在公子贵族周围,仿佛暗示着一切都是阴谋,尹浩是雾气朦胧中最为黑暗的存在,这本就是尹浩和白木颂合伙演的一出戏,它有两个目的,一是让王子记住尹浩并对自己有好印象。因为他了解万人之上王子的脾性,他知道统治者都喜欢忠犬,不喜欢胆敢以下犯上的人,所以,他要王子喜欢自己。但是国王公卿又同时都有一种怪癖,他们对桀骜不驯者很有兴趣,由于大多数人都对统治者恭敬有加,他们见惯不怪,反而会更记住那些有勇气和骨气犯上的人,所以尹浩也想让王子对白木颂更感兴趣,但王子竟将白木颂收为自己的手下,也实在有些令他惊讶。
这第二个目的嘛,就是想让同伴对王子的残暴和唯我独尊有一个深刻的认识,怀怒未发,怨气在心中越积越多才会像火山爆发一样不可收拾,而显然大家都心怀不平,那么他这个假戏便圆满成功了。只是可惜了白木颂,尹浩有点心酸地想,自己下手那么重,白木颂一定很疼吧。
对不起白木颂。请你为了我,为了全国百姓忍耐一下吧!
而京戬此刻心中也是复杂的,不知为什么,他有些可怜尹浩,他也不过是个只能屈服于权贵的可怜人,和自己一样。父亲当年可是特维西国的首屈一指的黑帮老大,虽说这个头衔好像不太风光,带一点罪恶与反叛。但是父亲为人仗义豪爽,身处黑帮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保护儿童和妇女,坚决不欺凌弱小恃强凌弱,反而勇于和恶势力做斗争。这样说好像有点好笑和自相矛盾,明明是一个罪犯怎么和恶势力斗争。原因是这样的,盐是生活必需品,对于临海国家,盐这种东西廉价易得,从海洋中晒一晒便可以得到。但由于特维西国不临海,便只能从别国进口。政府当仁不让地垄断了这个市场,盐进货时极其便宜,但卖出却是很贵,所以久而久之政府从中牟取了暴利。父亲为了发财,也从别国海中晒盐,然后贩盐,倒卖时价格比政府便宜一倍,百姓有这个买盐渠道,不再从政府直接购买。政府收入减少,明察暗访查清事实后,便全国通缉他,后因抓捕无果就想用重金收买,父亲坚决不被收买,结果母亲被政府抓住,并用来要挟父亲,就这样,父亲成了政府的走狗,自己也发誓为宫廷效力。自己的屈服和尹浩并没有什么不同。
是的,我们四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斜阳浅照,公子少爷的影子越来越长越来越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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