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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光没有说话，他确实不会说，因为他一直不愿意回忆这件事，更不会将它说出来。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也会永远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五年前，他还很小，那时候阿溜才和他认识。他们每天都去金山城乞讨，后来有个女孩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那个女孩就是碧碧，碧碧那时候很胆小，每天睡觉都会爬到他睡的地方来，早上醒来的时候还紧紧的抱着他，余光光那时已经知道了一些男女之别，他虽然害羞但也喜欢这种感觉，直到有一次，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醒来的时候发现碧碧正睁大眼睛奇怪的看着他。
余光光稍一回忆就知道他在梦中不小心亲了她，他感到极大的罪恶感，于是此后再也不让碧碧爬到他睡得地方来。
而碧碧却以为他突然很讨厌她。他开始在夜里不停的哭，余光光开始时不理她，但后来他终于感到烦了，就吼了她。
第二天碧碧就不见了，余光光满大街都没有找到，天快暗下来的时候，他绝望了，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碧碧的哭声。
他朝着哭声狂奔过去，他发誓他看到了他这辈子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就在那间破屋前，碧碧光着身子蜷缩着哭泣，她的旁边是破碎的衣服，和那个恶心的经常欺负他们的老乞丐。
余光光的心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他像一只受伤的狗一样一次次冲上去和那个男人厮咬。身上传来火辣辣的痛，但他一点也不在乎，他只想将心中所有的怒火全都抓进那个男人的身体里。
那个男人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猛力将余光光推出去很远后，跛着腿跑了。
余光光将自己的衣服给碧碧穿上，他没有回破庙去，就搂着碧碧在老乞丐的破屋里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她用所有的钱买了一件衣服和一把刀。衣服给了碧碧，刀他藏在了回去的路上。
晚上他趁阿溜和碧碧睡着的时候去取了刀，悄悄的溜去了老乞丐家里，老乞丐不在家，后面一连几天老乞丐都没有没回来，余光光也不去找他，就每天都去守半夜。后来终于有一天，老乞丐回来了。
那天他似乎还喝了一点酒，余光光站到床边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酒味，因为喝酒的缘故，他睡得很死。
余光光在心里挣扎，当他还在路上的时候，他想他会把刀狠狠地插进老乞丐的胸膛里，将他鲜活的心脏剜出来，猩红的血液洒满一地。但是当他真正站在这里时，他忽然害怕了，他无法想象刀插进血肉时鲜血喷出的场景。
那一夜他在老乞丐那间破屋前徘徊了很久。
最后他终于没有下手，但就在余光光准备回去的时候，老乞丐突然出来了，余光光看到他的同时他也看到了余光光，老乞丐先是一愣，他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但立即被被一股狰狞之色取代。
他向余光光逼来，脸上的狠厉让他看起来像黑夜下的恶鬼，但他没有看到余光光提在手上的刀，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把刀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胸膛。老乞丐瞪大了眼睛，脸上复又变成恐惧，他的嘴蠕动了一下，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老乞丐死去的第二天，碧碧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就像她从没有出现过一样，她的离去让余光光痛苦与自责了很久，五年过去了，余光光早已不报任何希望，但就在几个月前的一天，碧碧忽然出现在了破庙里，曾经面黄肌瘦的小丫头现在成了一个婷婷玉立的美少女，这让余光光想搂住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最后还是碧碧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化解了他的尴尬。
余光光想原来这五年里他们这么近，近的让人心里发寒，却又那么远，远到五年时间都到不了一块儿。
向天龙沉默了，他看向余光光的眼神变得阴晴不定，仿佛要将他心里的想法捉摸透一样。余光光也不知道说什么，时间过了很久，向天龙突然说。
“你是不是喜欢王家的碧碧丫鬟。如果你喜欢她，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远离她，否则我将让你付出不可估量的代价，我有这个能力。”他逼人的目光看向余光光，让余光光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你算什么东西。”余光光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三帮主就了不起吗？告诉你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我不是管你，我管的是碧碧的事。”向天龙轻蔑的看了他一眼。
“我靠，你和她毛线关系都没有，你算那根葱。”余光光真是怒极了。
“真有意思，一个小小的工人也敢和我这么说话。你确实很勇敢，碧丫头也很幸运，在她最困难的时候遇上了你。但有些事情你没有能力驾驭，你能做的就是放弃，立即远远的躲开，否则代价我们都承受不起。”向天龙换了一种语气说。
“是吗，我的事好像跟你还没有一点关系，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想让我离开碧碧，我偏要天天去找她，哈哈。。。”余光光心里顿时爽的不得了。哈哈，气死你这个恶心的老东西。不过说起碧碧，他又高兴不起来了，为什么昨天早上她那么看我呢，她心情不好吗，为什么在王府里不出来呢？
向天龙并没有想象中的气急败坏，他看了余光光一眼，眼神里透露着一股…怜悯。他忽然站起来慢慢的说。
“不管你相不相信，你这样做会害了她的……”他顿了顿，眼睛看向窗外的木船，木船上的人像一部无声的皮影戏，“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怕过别人，打杀了一辈子，见了很多事情，我这种人应该是不会怕的，但现在我却害怕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并不是要余光光回答他，所以又自顾的说了下去。
“因为他不是人，以前我就知道了，但有什么用呢，他的力量不可抵抗，强大的让我只能匍匐在地上，磕头感谢他的不杀之恩。他动一动指头，就能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他那么强大，却又屈身于小小的天狼帮，出于什么目的呢？人看蚂蚁时总是带着戏谑的心情，我们就是蚂蚁，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死期。”
“他的心情好了这么多年了，那一天不会久远了，或许就在明天后天，又或者就在今天，反正不远了，他这么多年，耐心早已渐渐消磨掉了。”
他摇摇头，看了余光光一眼。“你们这些人不会明白的，你们根本没有资格认识这个世界，就算天塌下来你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你们的悲哀，也是你们的幸运。”
不知道为什么，余光光忽然有些相信他了，因为他没有必要骗他，他只需要动用他的力量，就可以让他消失，何必要费这么多力气编一个故事出来呢。为什么，他相信他的直觉。但是他不会离开碧碧，倒不是因为他喜欢她，只是从向天龙的话中，他虽不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但他听出了碧碧似乎很危险，不管是不是杞人忧天。他都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余光光突然有了很多疑问，五年前碧碧忽然离开，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五年后又以王家二小姐丫鬟的身份回来了，龙哥叫她碧丫头，他们很熟悉吗？还是只是因为龙哥在打她主意。
他想不通这些，但他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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