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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起初如梦般美丽,不加修饰,没有杂质。沐浴在其中仿佛全身都变得纯洁,没有一丝肮脏和罪恶的沾染。这碧玉般的白色充斥了整个世界,渐渐的发现,白色,还是白色,全都是白色,一望无际的无比压抑的白色。纯洁变得没有生机,白色变得可怕,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白色依旧是如此安静。没有丁点的变化,白色,白色~~~~~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我发了疯一样向前冲去,拼尽全力一直跑,跑,跑。渴望前方会出现一点除了白色以外的东西。可是,不知道是白色一直追着我,还是我跑出一只白色又跑进另一只白色,除了我瑟瑟发抖的双腿外,其他的一切都没变。我绝望的直直的倒地,也没有任何感觉,睁眼闭眼都是白色。这是哪?是什么地方?对!这是什么地方?我张口大喊“这是哪?这是哪?这……是…呜呜…哪啊?”我那懦弱的哭泣的声音连一丝颤抖的回声都没有产生,就被淹没在了无尽的白色中。是的,我不知道这是哪?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从我有意识起一睁眼就是漫天的白色。这是梦吗?如果这是梦,可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醒来。我?我又是谁?我叫什么?年龄,身份,职业,我一无所知。我从哪来?我要到哪去,我又能到哪去?在这个白色的世界,我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是谁!?我是谁?!……”歇斯底里的发泄过后,我学聪明了,反正不论我如何挣扎都没用。我静静的躺着,眼睛直直的盯着上方的白色,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我的眼角渐渐潮湿的温度,一滴,一滴的晶莹的水珠划过脸颊,拉出一道泪痕。不,我绝对不是做梦,那种生理的刺激感觉是无法虚拟的。越是感觉真实,我就越是害怕,因为我没有任何原因进入到一个完全未知,甚至荒诞的世界。我能感觉我呼吸急促,心跳加剧,泪水慢慢的汇集,流淌,透过泪水折射,我恍惚看见一丝扭曲的白色。呵呵,我笑了,我终于,终于发现变化了,可是眼睛却越来越重,一开一合,耳畔轻轻的想起一个魅惑的声音“闭上眼睛吧,闭上就能逃避那可恶的白色了。”那,便闭上吧。一念之差,黑色瞬间包裹了我。黑色,是黑色,哈哈,原来这么简单我就可以逃避那荒诞的白色恐怖。
喜悦并没有持续,因为我发现,我逃离了白色,又同样陷入一个一滩死水的黑色世界。同样的安静,同样的压抑。但是,唯一不同的是我在这里没有感觉,也不真切,好像,好像梦一般。可是,我又很清楚的知道这种不真实,知道它是梦。我的梦能不能不这么单调,能不能有点别的东西,就是有点别的颜色也是好的啊。我好想,好想梦到橘黄色的阳光,带给我光明,好想梦到褐色的大山,和淡蓝的江河,填充我的空白。我好想,好想梦到绿色,它代表着生命。好想梦到红色,它代表着激情。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有一个美如仙境的世界,有湛蓝的天空,秀美的山川和五彩缤纷的花朵像彩带一般环绕在整个绿茵茵的草地上争奇斗艳。还有成群成群的生命在嘈杂,在嬉闹,有天空中的雄鹰,有奔腾的骏马,还有……人!对,还有人,我也是人,哈哈我是人!
“我是人!呃啊…”好刺眼,猛的睁开眼又迅速合上的一霎仿佛有一道阳光如一柄利剑直刺眼珠。等等,阳光?!我深吸一口气,心中按耐不住的躁动中略微带点颤抖。慢慢的,我把上眼皮微微的抬起,一点,又一点,我极力压制自己的动作,就像拭去熟睡的婴儿脸上的灰尘,那般细腻,那般小心。生怕一个马虎,让我仅有的唯一的一丝希望就此破灭。
慢一点,慢一点,当我的眼睛完全睁开并适应了光源的时候,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一刻,我的眼泪像不要钱的挥洒,不是悲伤,是幸福。你们不会知道我眼前的是多美的一个世界。
阳光,不是炙热的金黄而是橘黄,橘黄的阳光带着点点光晕轻轻扬扬的撒向大地,让人忍不住抬起头深情的望着它接受洗礼。光线三三俩俩的照过茂密而稀疏的树叶,像一束束追光罩在卑微的小草上,罩在孱弱的小树上,罩在可怜的小动物上,罩在……罩在我的身上。这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有点受宠若惊。轻轻的抬起脚,跨进那个美丽的七彩斑斓的世界,可是脚尖刚一落地,我又立马嗖的一声抽回来。因为我怕,我怕这世界越是美丽就越不真实。我已经被折磨的太久了,已经筋疲力尽不再勇敢了,可是我恍惚记得我曾是个勇敢的男孩儿啊!
尽管我害怕,惶恐,我还是把脚轻轻的迈进那个如仙境般梦幻或许还有点诱惑的世界。这世界的颜色瞬间吞没了我,他们尽情的随意的,没有问过我的意愿便极力填图着我那单调的白。踏上如面包般柔软还顶着浅浅的巧克力色的大地,棕色占有了我的双脚;拂过像篝火般妖艳还涂着深深的口红色的花朵,赤色把持了我的双手和心脏;甚至那明镜一样的湖泊也用它那天空蓝带着点点涟漪环绕在我肩头。除了我那晕晕的脑袋,全身上下都变得五彩斑斓的。他们在我身上奔腾,交汇,一时间我变的流光溢彩,在我的注视下,褐色为我的脚上凝结出一双鞋子,接着,红色的拳套,金色的铠甲,绿色的披肩,黑色的裤子,蓝色的腰带,紫色的纹路,只留下一颗白色的脑袋在彩色的衬托下显得愈加明显。
美丽,梦幻,眼花缭乱;新鲜,刺激,不知所措。不知道是我拥有了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吞没了我。当一切平静了之后,我摸着自己华丽的外衣望着那一望无际的黑蓝色的星空发现自己的渺小与孤独。我又想起那个让我无比痛苦可是我至今无法解答的终极问题——我,究竟是谁?这次我明显理智了,没有再喊大叫,没有再歇斯底里。只是仰头淡然的看着有节奏却又杂乱无章的一闪一闪的发光体,你说,在那些幻生幻灭的物体上是不是也有一个个未知的世界呢?可能有的像这里一样美丽,有的像白色那样单调,更有的如九幽地狱般肮脏可怕。那那些世界上是不是也会有像我一样的东西或意识,在思考着这些问题,在发觉着这些秘密呢?而我还没有发现可以被我称作同类的物体,像我一样的,叫人的东西。思绪总是会伸的很远,很远,就像现在,我仿佛觉得我的思绪已经伸到那颗最亮,最大发光体上,并且努力把它拖拽回来。你看,它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离我,越来越近。
当我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我已经被扑面而来的气流冲击的漂浮起来,那个硕大的发光体,拖着长长的燃着火焰的尾巴瞬间就闪现在我的眼前,我瞳孔放大,血丝布满了白色的眼球。我头一次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感觉到我就要消亡,意识就要飘散,那种油然而生的不舍,留恋又混着些恐怖,害怕一时间全都涌了出来。这是,死的感觉吗?挺奇妙,原来我以为我可以永存,我以为我厌倦存在,可是当消亡降临,我却不想。这就是人的情感吧,纠结,无奈,反复无常,永远都搞不清楚自己要什么。火光愈迫愈近,带着极大的破坏力砸向我和我的世界。整个时空,倏地一闪,久久的白光无法散去,只留下一缕残念,我是谁?
“我就是我,像天空不一样的烟火……”这歌声就像一曲不平的召唤,和着微黄的灯光,回荡在这洁白的神圣中带有一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一个男子立在床头摆弄着新买的半导体,床上躺着的是他待产的妻子。孕妇抚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望着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欣慰的笑了。
作为一个物种的延续,这对夫妇即将完成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使命。只要这个新生儿顺利生产,这个家庭也就走向了一个顶峰。这间窄窄的病房也因为这个新生命变的有人气多了,络绎不绝的探望者,你来我往,护士,医生,亲戚朋友,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在乡下路途遥远,没能来看看他们即将诞生的小外孙。所有人都沉浸在见证一个新生生命诞生的喜悦与焦急之中。谁都没有想过,世界其实是一节有固定座位的车厢,新的乘客要来,就有旧的乘客下车。
今天,是那个未知的生命出生前五天,他的父亲,那个不丑不帅的男人。为了缓解妻子的心理压力,用包工程新挣到钱买下了这个价值不菲的半导体收音机,这个长约半米的大家伙在当时可值不少钱。说真的,他对妻子真的不赖。不过,这可不是因为爱情,而是责任,也或许责任就是他的爱情!他和妻子从认识到结婚生子还不到一年。他们相识的方式,是最古老也是最靠谱的“恋爱方式”——相亲。牢牢维系这种恋爱方式坚不可摧的纽带,就是责任!这俩个字也稳定了无数中国传统婚姻家庭。很难想象,双方通过第一印象确定下一个约定,在互相根本不了解的情况下结婚生子,过一辈子。这需要何等的信念来坚持当初那一句“我愿意”!
一声开门的咯吱声,就像沉沉的夜空中划破天际的一抹流星,打碎了这平静的画面,翻开一页新的篇章。这本书的第一页,走出来一个干练硬气的老年人。茂密的黑发中夹杂着错落有致的白发,整齐的排列出一种叫板寸的发型。一看就知道是特意新换的黑西服、黑裤子搭配了一双如此朴素的黑色布鞋。老人双手背后大步流星的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慈祥的老妪一边提着果篮,一边把门关上。
本来在床头摆弄半导体的男子,见到来人,赶紧上前躬身迎进来,并顺手接过老妪手里的果篮,然后搬来俩把椅子放好,憨笑着说:“答、妈,来了?”“昂,昂,来了,来了咋样,小子闺女?”没等老人答话,欣喜的老妪早已起身凑到跟前,看着床上的孕妇说道。这时,老人眉头一皱,正了正身子小声喊“哎呀,作甚了,你往后站。冷气冲了喜呀!小子闺女都一样,主说万物平等。”老妪面色尴尬的笑着,蹑手蹑脚往后撤,可没想到床上的孕妇一伸手拉住老妪说:“答,妈,没事。”
老人看了一眼老妪,接着问:“额,男孩女孩?”老妪摇摇头无奈嘀咕“看看,看看,不叫我问,他问才算。”男人和孕妇埋头发笑,看到老人眉毛又挑了起来,男人赶紧接话说:“大夫说下午来做B超,就喜欢吃辣的,我看是个闺女。”老人轻轻的叹了口气,眉头拧成了川字,伸手摸出一块小十字架,轻抚着说:“女孩就女孩吧,女孩好,贴心小棉袄。圣母玛利亚也是女孩嘛。”男子把头别过去,身体不住的抖动,忍的很辛苦。“哎呀,哎呀,你说说人家你答,每天就跟神经了,笑的你哈哈。”老妪一句高声的调笑,使得一家人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嘿嘿嘿,呵呵呵。”笑声隐约夹杂着一个老人严肃的声音从医院的窗户传了出去,顺着刚下的小雨,一直传到了灰蒙蒙的天空之上,悠扬回荡着。
“答,答,醒醒!”“万厚哎,万厚……”“让一让,让一让,李医生,紧急抢救!”“嘭!滴,滴,滴,滴!”
“大夫,大夫,我爹醒了!”
“李先生,李先生,能听的见吗?能看到我的手指吗?”
病床上的老人,缓缓得眨巴着眼睛,嘴巴一张一翕,眼神渐渐的从迷离中清晰过来。“吵什么!闹腾!”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医生轻轻的把焦急的男子拉到外面去,把病房留给床头面色凝重的老妪。
男子刚抽身出来,顺手就掏出烟点上,哆哆嗦嗦的嘴唇拼命的嘬了俩口,仿佛那包含着大量尼古丁的烟雾像治疗魔法一样,安抚着胸腔内脆弱的左心房和右心室。“李先生,医院不准抽烟。”男子深邃的眼神望着一身圣洁的医生,默默的把烟扔到地上说:“别叫先生,别扭。我叫李建国,叫我建国就行。”一只白色的蕴含着温暖的大手拍了拍李建国的肩膀。“建国同志,你父亲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但是什么?说呀。”李建国反手抓住医生的手激动的说。“你先冷静一下,你父亲……是绝症。”“你是说,癌症?”“是,肺癌,肿瘤已经开始扩散,不是晚期,但是必须住院化疗了,应该还能撑几年。”
这话像孙猴子的金箍棒迎头棒喝一般,把李建国震的脚下一软,差点摊在地上。“医生……医生你想想办法,我,我有钱!花多少钱都行,你救救我爹,求你了。”“建国同志,建国同志!你振作一点,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别说咱这县城的小医院,就是北京的大医院也没办法。”医生说完,摇摇头走了,留下一个空旷的充满难闻的消毒水气味的狭长楼道紧紧地包裹着李建国,那个本来魁梧而此时却略显单薄的身体。空气中不知是有形的无形的压力越收越紧,压的李建国喘不过气来,压的他倚着墙慢慢地坐到地上。
圣经上说,生命人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地狱里,地狱却不接受光。
手术台上,李建国的妻子细心裂肺的喊着,四个护士那看似干瘦的八只手想几把铁钳一样,牢牢按住这个挣扎的女人。医生满大汗的在女人的双腿间,埋头,抬头,咬着牙的喊着“使劲,使劲啊!快了快了。”她双手每抽动一下,台上的女人就像是刀子割般的喊一声。一分钟,两分钟,时间过的很慢,这痛苦的旅程慢悠悠,慢悠悠的折磨着那个疲惫的女人。仿佛,千刀万剐!一个小时后,女人已经没力气挣扎了,泪水汗水混着口水一齐从脸上流下来,她低声的哭喊。着“我,我不生了,啊~~~呜呜~~~啊!我不生了!啊~~~~”
“呜哇~~~呜哇~~~!”一声孩啼如同上帝的福音,胜利的号角,解放了那个受苦受难的女人。也解放了已经累得几近虚脱的医生和护士。“生了,生了,哈哈,你看是个男孩。”医生把婴儿放在女人身边,女人艰难的露出一丝微笑,一边喘着气,一边把头扭过去轻轻的吻了吻孩子软软的头顶。然后,他看见那个小不点,大睁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不哭了!
手术室外边,李建国一家早已等的心急如焚。当手术室的绿灯亮了的那一瞬间,李建国跳到门口,双手张开,脖子伸的老长老长,像是里面有高考答案似的。后面跟着他的母亲张变好,搀扶着他的父亲李万厚踮着脚尖的往里边瞧。
“生了吗?生了吗?”刚看见一角白色衣服,李建国便迫不及待的问道。“生了,母子平安。”医生一边把手术车上的母子推出来一边笑着说。李万厚放开老伴的手,颤颤巍巍的走到手术车跟前,看着被包的只漏一个小脑袋的婴儿。婴儿打个哈欠,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你就是你,你是神,是主赐给我们的,去创造你自己的世界吧,化龙腾云,你就叫李云翔吧!”说完,李万厚目送着医生把手术车推走后,走到李建国面前凝重地说:“建国,爹接受化疗,爹必须多活几年,看看我的大孙子。”说完,俩个男人,一个中年人,一个老年人,谁都没哭,可是眼泪却都流了下来。
白色,起初如梦般美丽,不加修饰,没有杂质。沐浴在其中仿佛全身都变得纯洁,没有一丝肮脏和罪恶的沾染。一番波折,我又回到了这里。这个世界毁灭重生再毁灭,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了。而我成为他的见证者,一次次看着他开始,丰富,毁灭,却没有连同我一起毁灭。我依然是不朽的!这次,我轻松了许多,不再恐惧和孤独。因为我知道不用多久,它就会自动的变化,繁衍。唯一不足的是,我依旧没有可以交流的东西。但是,你相信吗?我知道我是谁了!我做了一个梦,梦刚开始也是一团白光,也是白色,但是却是会动的白色!是个噩梦,我听见一个尖锐的差点吓死我,不对,我死不了,总之是极其恐怖的声音在那个世界回荡。后来,会动的白色把我抱在一个会动的黄色和黑色组合成的物体面前,我看他和我有身体的时候差不多,只不过她是黄色的身体,黑色的长发。后来我发现我能并且只能发出一种“呜哇”的啸叫,再后来,再后来有个声音告诉我,我是神,我可以创造世界!神名曰:“李云翔!”原来我不是人,我梦中梦见的那些就是人吗?他们会毁灭的,我不会,我是我,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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