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龙与右眼 > 第十一章 父母兄弟朋友 3

?天正十二年(1584)

  

  “虎驹?”

  

  由于伊达家没有战事,小十郎也要经常回到小樱城,以便处理自己知行地的事务。傍晚无人的街道,就在小十郎即将到达居馆的时候,小十郎却意外地碰上了自己曾经的情敌——山岭家的虎驹。可以说,因为濑姬的关系,以及在外征战两年的缘故,两人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而且,虎驹身边还带着一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位浪人。所以,这一次见到虎驹,小十郎也有些疑惑他的来意。

  

  “哈?听到濑姬说小十郎不在居馆,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小十郎了呢。”虎驹也是一番笑脸,没有什么恶意的样子,只是大大咧咧地搔头大笑道:“托小十郎的福,我现在已经不叫做虎驹啦。虎驹是我的幼名,我现在应该叫做原田左马助宗时。”

  

  “是小十郎失礼了。”这时候的小十郎也觉得,宗时虽然十分随意,却也有了几分成熟。他也不再像是,为了过去的事情,去和同僚大打出手的莽撞武士。所以,小十郎倒也放心了许多,敞开胸怀地问道:“左马助有什么事情,要找景纲?”

  

  “宗时打听到,是小十郎大人的举荐,使得宗时有幸成为原田氏家督,侍奉本家,甚至得到了当主的偏讳(宗)为名呢。对于磊落的小十郎,宗时早就当做朋友了。所以,今天的前来,也是要向小十郎大人介绍,宗时一位重要的朋友。”说着,虎驹便一把扯过身边的浪人,好似兄弟一般的亲昵,介绍道:“这便是宗时的朋友,林崎甚助重信!”

  

  “林崎甚助!”听到这个名字,小十郎不禁失声重复了一遍。因为,这个名字,对于小十郎来说,真的是如雷贯耳。当然,这种如雷贯耳,不是针对身为武士的小十郎,而是针对身为剑客的小十郎:“你便是被称为出羽的剑豪林崎甚助?”

  

  即便是香取神道流弟子,闲暇的时间经常钻研于剑道,小十郎也只能算是剑客,无法被称为剑豪。由此可见,林崎甚助的剑客地位,犹如剑道的泰斗。当然,林崎甚助也并非浪得虚名,六岁就身怀父仇、修练剑道的他,十二岁便创造了居合术,斩杀了仇敌。即便是日本第一流派——香取神道流的居合术,也都是来源于这位剑豪。至于林崎甚助这个剑豪,更是创立了一个剑术流派。而且,这个流派,还有着一个非常美好的名字——林崎梦想流。

  

  所以,即便重信是浪人,身为小樱城城主的小十郎,也不免提起十二分的敬重。看到小十郎郑重其事的样子,重信便把之前的来龙去脉,大概地说了一番:“不久之前,我想要回到鹿岛想要拜祭业师——卜传老师(冢原卜传,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的著名剑豪,被尊为“剑圣”),当然也是小十郎的业师。就在鹿岛的时候,我还遇到了我们的师兄——真壁安艺守。他委托我说,卜传老师一直挂念着小十郎,希望我能够前来伊达家,通过剑术指点一下小十郎。”

  

  “然后,来到奥羽的甚助便遇到了我,因为谈论了对决之剑术与战场之兵法(使用兵器的方法)的不同,甚助便成为了宗时的朋友啦!”宗时毫无顾忌地插过对话,搭着重信的肩膀,一脸单纯的嘻笑:“身为甚助的朋友,知道甚助的想法,我自然就要帮忙带路啦。当然,我也是顺便一起前来,感谢一下小十郎的推举。”

  

  “无须感谢小十郎,小十郎也只是因为左马助具备的武勇,才推荐给藤次郎殿的。”慎重的小十郎,本来也不爱居功,也便谦逊地回绝了宗时。不过,小十郎虽然不关心宗时的感谢,却十分在意业师冢原卜传的委托:“既然师兄甚助有心指点,便先在寒舍歇息一番,再到寒舍的庭园认真切磋。”

  

  “不必!”重信一口拒绝了,小十郎好客的热情。脸上的神情,骤然地严肃起来,只是说道:“这里便好。”

  

  听到重信果决的回应,小十郎打量了一下四周:通向小十郎居馆的街道,虽然一眼之间望不到首尾,却并不十分旷阔,便是军学所说不便战斗的狭长地带。至于小十郎的佩刀正铭,以及重信的佩刀信国,都是超过三尺的太刀,实在不便对决于此处。不过,既然重信这么说了,小十郎也只好道:“那么,小十郎恭敬不如从命了!”

  

  既然应允,小十郎便要认真对决。小十郎认为,重信是居合术的创始人,如果从对决第一步的居合开始出手,自己根本毫无胜算。于是,小十郎便直接摈弃居合术,直接拔出正铭,摆开架势。即便是对方是同门的师兄,却也是剑术的泰斗,只有真刀对决的认真,才是对于对方的尊重。

  

  然而,对于小十郎的姿态,重信没有反应。重信只是呆立在那边,眼神木讷地看着严阵以待的小十郎,没说一句话。

  

  既没有点评,也没有出手,小十郎不知道重信的目的是什么,只是猜测重信,大概是觉得自己不够优秀,因此不予反应。那么,小十郎便要趁着重信的懈怠,让重信吃上一惊,改变重信否定的看法。小十郎打量双方的距离,由于刚才互相交流的关系,仅仅只有四尺余。小十郎的出手,只用往前一步,便可以击中重信。小十郎认为,凭借自己修练居合术的刀速,如果出手和移步同时进行,没还有摆好架势的重信,便根本来不及出手。

  

  小十郎尽量调匀呼吸,使得蓄力的那一瞬间呼吸,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变得不易让人察觉,也就无从得知自己出手的时机。看着重信毫无锐气的神态,小十郎只是直直地注视重信的眼神,防备重信提前出手的可能。毕竟,剑客出手的一瞬间,眼神、气息、身形都有着一连串的前兆,这是难以避免的。

  

  霎那之间,锐利的寒光,闪过小十郎的眼神。

  

  小十郎的出手,没有繁杂的动作,干净利落。即便如此,小十郎仍旧担心不够快。为了更快,小十郎的招式,摈弃了平时的斩与砍,而是顺着架势的刺。或许,对于剑客来说,刺这个动作并不习惯,甚至力道都发挥不出多少。但是,摆开架势之后,唯有这个动作能够最快。更何况,小十郎不想取得重信的性命,也就不用管顾自己出手的力道。

  

  “当!”

  

  一声清响,一把名刀,就这么落在了地上。

  

  没想到,这两位同门的对决,仅仅是一瞬之间,便已经胜负了然。只是,落到地上的名刀,不是信国,而是正铭。此时的信国,正把持在重信的左手,带着刀鞘,打在小十郎的右腹。小十郎没想到,重信的居合,居然是这样施展出来的:面对小十郎的突击,重信的身体没有动作,只是平时带着信国的左手,将信国顺势打了出去。由于行为简单,因此这一击先人一步,更兼力道精猛,还是打在软处。于是,仅仅这一下,就打得小十郎运用不出力气,手中的正铭还没击中重信,便无力地落在了冰冷的地上。

  

  “知道我为什么会赢你么?”这一次的对决,只是两人之间的切磋,到这里便已经可以结束了。得胜之后的重信,第一句话便言辞直接,这么地问着小十郎。毕竟,重信这一次前来的目的,不是切磋得胜,而是通过切磋来指点小十郎。对于重信来说,得胜本来就是应该的。

  

  “甚助胜我,在于摈弃更多的没用动作,只有致命的一击。”当然,对于小十郎而言,虽然对决要尽力去取胜。然而,失败也是意料之中,没什么好懊恼的。因此,对于重信的语气,也就没什么不满,也能够明白,这是重信指点自己的关键。于是,小十郎便沉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是要指导小十郎,必须心无杂念,专注于目标,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难怪卜传老师会担心小十郎,需要重信前来指点。”小十郎的想法,一般看来确实不错。然而,听到小十郎说出这些话来,重信的表情却显得有点难看,只是沉闷地说道:“小十郎固然是难得的‘异才’,深于智谋,精通剑道,却终究不懂世间的清理。这样的小十郎,也还是算是太过年轻了啊!”

  

  听到重信的这些评论,小十郎也十分惊讶。他没想到,自己的想法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错误,却被重信一口否定。这时候的小十郎,对于重信的答案,也表现出来急切的谋求:“那么,甚助认为,世间的情理是如何的面貌?景纲又如何变得更加成熟?”

  

  “如果是平常人,输给甚助一定是杂念繁多,无法坚定信念,更无法刻苦磨练。”不过,重信也没有完全否定小十郎的想法。只是,如果小十郎能够领悟甚助的意思,卜传也就不需要甚助亲自来指点小十郎了:“至于小十郎的心中,一直有着坚定的信念,也能够为此不畏艰苦。小十郎过于执着,不懂得韬光养晦,更不懂得厚积薄发的威力。”

  

  重信前来指点小十郎,说出来这么一番道理,自然是很好的事情。只是,重信已经点破的情况之下,小十郎却发愣了。因为,他不知道,重信的韬光养晦,是什么时候克制自己的心无杂念。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韬光养晦的方式,居然可以战胜心无杂念的状态。

  

  “既然重信的责任已经达成,重信也就该走啦!”这时候的重信,也恢复了纯粹得带点木讷的模样。不过,对于重信这个决定,宗时显得十分惊奇。只是宗时还没发问,重信便已经兀自地转身,迈出离去的步子。宗时也只好追着重信,大喊道:“怎么甚助这么快就要走?”

  

  宗时、重信两人,便在这样地喊叫与行走,消失在傍晚的沉日之中。夕阳之下,只留着小十郎一个人,思索着刚才一切的一切。不过,这一切的结果波澜不惊,只是埋下了一颗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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