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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大地之上,烟尘漫天,夹杂着浓郁鲜血,一风而过,带着血腥味在四野肆意扩散。大地之上,高空之下,无数流光闪耀,碰撞,缤纷绚烂之间,代表着一个又一个前一刻鲜活的生命在这一刻永远的消失!
战况很是激烈,动荡如汹涌怒嚎的大海,然而在这一片海中却存在着一弯静潭,默默然,无浪无波。
呆立原地,剑无冥双眼空洞,身躯未动丝毫,在这流光漫天的世界分外显眼。就像是黑暗中的烛火,吸引着无数飞蛾扑涌而来。
见此,月雪依烈山双眼一缩,有心救援,奈何此时对手不要命地攻击,以作拖延。待到灭杀对手,飞奔向剑无冥之时,救援已然不及!
在月雪依与烈山之后赶去救援剑无冥的不是白辰浪,而是当日在万尸原与塔罗交战时第一个受伤的执法天骄。此之后,近百执法天骄相继飞速赶向剑无冥,神色匆匆!
可惜,无论他们如何快速也赶不到贼寇之前到达剑无冥身旁,众人纷纷露出焦急之色!
然而,冯安却毫无喜悦之意,苦笑一声,幽幽双眼不再看着剑无冥,而是移到那道优雅的白色身影之上,随之一道浓黑鲜血随着其嘴缓缓流下。
就在数百狰狞贼寇带着狰狞笑颜奔到剑无冥周遭十丈方圆之时,剑无冥赫然睁开双目。
剑芒汹涌,寒意无边!
看也未看众贼寇一眼,剑无冥直直看着冯安,眼中怒火滔天。
忽有寒风平地起,再有白雪飘满天!
剑无冥周围十丈之内,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凭空出现。寒风凌厉,吹动漫天雪花,冰冷,冻结九天!
四季剑歌,明月莹莹冬!
在冰雪的世界里,大雪怒嚎,转瞬即将数百贼寇淹没。然后,漫天雪白的雪花变成血红的血花。寒风拂拂,撩起剑无冥衣袍咧咧不休,将立于这个血色世界中心的他衬得直如魔神!方圆百丈,再无一人敢进分毫!
深深的眼光在赶来救援的执法众天骄脸庞上一一扫过,剑无冥默默然,不知其所想,只能隐隐看见他的眼神深处有着异样光芒闪耀一瞬!
不过瞬息,众人却感觉好似千年万载,这近百执法天骄容颜剑无冥无一遗漏,皆记在脑中!
随后,剑无冥遥遥扫视了一眼其他没有赶来的执法天骄,但凡其目光过处,众天骄无一敢迎上他的目光,纷纷不是低头,就是侧目,或是装作看不见!
只有白辰浪与其淡淡对视了一眼,那般平静,那般风轻云淡!
看着紧紧跟着月雪依和烈山身后的那个在万尸原第一个受伤的执法天骄眼中的诚挚焦急之色,剑无冥神色微微一凝,尔后道:“你叫什么名字?”
闻此众人一愣,神情各异,将目光聚集在该天骄之上,默默然思绪无边。
该天骄一愣,随即眼中露出难以遮掩的喜悦之情,在虚空之上半跪在地,左手撑在地上,右手食指中指并立成剑放在胸口,朗朗道:“会禀首座,属下名为慕容枫!”
淡淡点点头,剑无冥将目光移向冯安,恰巧此时冯安也将目光从那道典雅的身影上移开。立于冰血天地,剑无冥与站在冰血之外,仿若站在另一个世界的冯安静然相对。
“剑首座真是好手段,我输了!”淡淡一笑,冯安双眼恢复正常,一身灵力散尽,看了看剑无冥眼中的剑意,平静地,安详地,道:“来吧!”
那决然离去的两道身影在剑无冥脑海深处一现,眼中寒芒添染上怒色,寒风越发萧萧,血花愈加飘摇。
“既然你找死,本座成全你!”
浑身剑息高涨,剑无冥衣袍狂摆,风雪怒嚎,化作无数把冰血之刃,剑锋齐齐对着冯安,积势待发!
眼角余光最后模模糊糊看了眼立于剑无冥身旁的那道白影,冯安眼帘渐合,遮盖了感慨无穷的双眼。
或是不敢面对……
那个莫名闯进心中的人儿!
然而剑无冥剑招未出,月雪依急急挡在剑无冥身前,直直看着那双冰冷的眼,哀求道:“首座……”
看着月雪依的秀目,剑无冥微微皱眉,不过一瞬,其脑中闪过无数念头。那安详小村的慈祥老人,天真孩童,纯朴村民,素朴饭菜,还有那弯填满灵石,在明月下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溪流。
神色一缓,剑无冥一挥衣袖,万千冰血之刃变回血花飘落,落地的那一瞬,血重新变回了雪!一风过后,这个冰血世界消散无形,徒留一股寒风在天地间飘荡!
移开目光,剑无冥看向其他战局。看到其他西域七盗纷纷呈现出不支之态,知晓了不久后该战就要结束,以天骄七峰的胜利,结束!
未等到预想中的到来,冯安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个此时他最不想面对的人儿!平静的眼眸,泛起淡淡波澜。
张口欲言,却发现无数言语都不知如何出口,只能化作一叹,月雪依低柔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淡淡一笑,笑尽浮生沧桑,冯安微微摇摇头,默默注视着月雪依,像是要将其容颜刻入骨髓,铭进灵魂。
“你又是何必呢?”淡淡的话语,却不知是自嘲,还是自卑!
又是一叹,月雪依伸出手,一个包裹出现在其手上,递向冯安。这个包裹正是平清村老者临走时交给月雪依的那个包裹。
冯安迟疑一瞬,接过包裹,犹豫一会儿,缓缓打开。
包裹内别无他物,只有着一个极为陈旧的普通弹弓。弓身弓弦都已经腐烂了不少,但看得出来这个弓被很好的收藏着,呵护着!
“三哥,这个弹弓你真要送给我?哇!谢谢三哥!这个弹弓我一定会好好保留的!弹弓在,人就在,弹弓亡,人就亡!哈哈哈……”
那个憨厚的声音,憨厚的容颜破开尘封已久的记忆,挤满脑海。
仿似这一刻时光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过往。莹莹如镜的蓝天,纯洁悠悠的白云,潺潺溪流中抓虾,茂茂山野里寻果,漫山遍野奔驰,大河小溪嬉戏,放风筝,打弹弓,被娘亲“追杀”,被大狗“袭击”……
幽幽沧桑的眼也像是回到了以前,变得那般纯净天真。一抹浅然,不知不觉,自然而然在嘴角浮现!
只是而后一瞬,尸山骸骨之上,一个有着幽幽双眼的身影残酷血腥屹立的画面取代了所有。
莹莹如镜的蓝天变得深沉,纯洁的白云变得灰暗!
身躯一震,低下头,冯安的脸被一片阴影遮盖,看不清其表情,只是他平静的身子在此时透出了一股落寞,形如落叶的落寞,与落叶对根的,眷念!
还有,落叶无颜面对根的,哀伤!
“他,他们……还好吗?”淡淡的话语,浓愁满是秋意,似将四周天地都渲染成秋一般。无数枯叶开始纷纷落下枝头,化作叶雨纷纷。微风变凉,风景恍然成秋!
月雪依第三叹在眼中无声荡漾,轻轻道:“他们很好!还有,他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冯安肩膀一动,默默无声,默默等待。
“他要我告诉你:小狗子,很想你,很想你……”回忆着老者临行的话语,月雪依紧盯着冯安,缓缓道来。
“很想,很想……吗?”抬起埋下的头,仰首望天,看着天际白云匆匆,感慨时光一去百载,再不复回,无数杂绪涌上心头。一风过,带着秋意,卷起漫天落叶,渲染了冯安眼中的离愁。
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让他们想念呢?
“投降吧!”月雪依凝重道。
低下望天的头,冯安看着月雪依,自嘲一笑,道:“投降?”摇摇头,一叹道:“晚了啊……”
月雪依认真道:“只要你投降,我愿意倾尽所能为你作保,上面必定会饶你一命,有生之年,你还有机会回去……平清!”
冯安身子一震,眼中千般思绪,万般杂念纷纷变作挣扎的波涛,汹涌澎湃。这不长的时间,感觉却是好久,好久,久似轮回!
挣扎之芒散尽,冯安张口欲言,奈何命运弄人,就在此时,一声巨大轰鸣压盖下所有声响,震荡四方。
只见声源处,欧合阳陷于一个百丈大坑,浑身衣衫破碎,披头散发,神色萎靡,冷冷看着站立高处,手握金铃,风姿霸气依旧的莫云天。
“哈哈哈……”深沉眼睛狰狞一现,欧合阳忽的仰首大笑,笑得众人不明所以。
“莫云天,你很强,比我想象中还要强上许多,我不是你的对手!”脸部扭曲狰狞,嘴角满是猖獗与疯狂,“但是,不管你多强,也要为我……陪葬!哈哈哈……”
“陪葬?”莫云天嘴角一撇,不屑意味不加掩饰,没有出手的意思,或许是在等着看欧合阳如何让他陪葬吧。
猛地转首看向远处,欧合阳吼道:“老二!”
远处,正被梦月嫣压得毫无喘息之力的埋魄盗阴鬼听此看向欧合阳,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然后全然不再防备梦月嫣的攻击,冲着那张美得可以让天地失色的人儿露出淫邪的面孔,邪念的眼光,舔舔唇舌,流下一地恶心的唾液。
“小妞儿,等下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欲仙欲死的!哈哈哈……”
梦月嫣皱皱眉,一挥手,花海如潮,席卷天地。
“天地万魄,给我,埋!”凄厉的声音仿若鬼哭狼嚎刺耳八面四方。
阴鬼双眼血丝遍布,鼓鼓欲出,嘴巴猛地变大,然后瞬息取代了全身。阴鬼身子变成一个漆黑幽幽的大口,无尽阴风在其内吹割,强悍的吸力顿时吸扯天地万物。
众天骄连忙浑身灵气大放,在巨大的吸力下稳住身子。然而,西域七盗以及一干贼寇却没有丝毫防御,与其说没有丝毫防御,倒不如说相反还自主投进那个漆黑洞口之内,仿若投进地狱之中。
“莫云天,享受在世上最后的时光吧!然后,在痛苦中死去吧!哈哈哈……”
欧合阳等人的身子瞬间消失在漆黑洞口内,随着众人的进入,这个漆黑大口变得越发的大,更加幽深,仿若联通着地狱一般,阴风号号,阴气四溢!
看着那口漆黑洞口,冯安嘲弄无奈一笑,看了眼剑无冥,然后看着月雪依道:“你们……快逃吧!”
月雪依皱皱眉,正待发话,冯安抢先道:“求你一件事!”
看着冯安之眼,知道其意,月雪依郑重道:“但凡我还有口气,我会帮你照看他们的!”
一笑,有着心灵的轻松,灵魂的释放,竟是回复了一些纯真。那深沉的蓝天在眼中再次变得莹莹如镜,灰暗的白云再次变得纯洁如初!
转过身,冯安头也不回地被吸力拉扯,投进漆黑洞口。
徒留下一地落叶随风飘舞,飘舞着眷念,飘舞着红尘!
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剑无冥双眼寒意尽消,那般平静,又好似那般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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