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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霜荷遇刺,已过去二日。全城搜查刺客未果,昭水伤势转好,毒也解得七七八八了。
深夜里昭水独自找到星辙,两人关好门窗,坐在桌前,相互之间不说话。烛火昏暗,衬得二人脸色严峻。良久之后,昭水开口问:“为什么要杀她?”
星辙并不回答这个问题,他喝了口茶,思忖半晌,说道:“我问你个问题。”昭水黑着脸,点头。
星辙说:“你不想做皇帝?”昭水摇头:“不想。”星辙问:“是因为她美貌?”昭水一听皱眉道:“这是什么逻辑?”星辙说:“倘若韩霜荷是个丑陋男子,你是不是也会甘愿做个臣子辅佐他?”昭水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不知如何作答。星辙接着说:“如果不是因为她美貌让你动心,你最初难道不是想着终有一日,自己取而代之,亲自掌权?”昭水不说话,点头默认。
星辙冷哼一声:“幼稚之极,好色之徒。”昭水申辩:“我这哪是好色,我这是……”他自己也找不到话说,细细一想,自己这确实也是好色。
星辙又喝口茶,道:“如果你只想做臣子辅佐君王,那你不该选韩霜荷。此人有野心且专横,不是你以后能驾驭得住的。伴此猛虎,最终自己反受其害。”昭水生气道:“霜荷哪里是猛虎,你才认识她几天,就看出来她专横有野心?我倒觉得她单纯善良。”星辙闻言摇摇头:“呵呵呵呵,现在就护着她,胳膊肘往外拐。”
昭水反驳道:“我这哪里是维护她,你明明自己想谋权篡位,好意思说是为了我。”星辙回道:“我不想当皇帝,想让你当。”昭水质疑:“为什么是我?”星辙说:“必须是你。”
昭水不解:“你这么说,我难以接受。”
星辙站起来,来回踱着步,思考了一会儿,坐了回来。说:“有几句话我告诉你,本是天机,或许说了我会有业报,不过,因为你这块木头这么顽固,我也没办法了。”这话把昭水唬住了,他屏气凝神,耐心等候天机。
星辙说:“师傅当年带着你和惠妃娘娘逃难,不料路上惠妃娘娘染上瘟疫。无奈之下,只好自行学医,之后去断山之尽,南漠顶天峰上寻找炙火草,寻之未得,却找到一对童子。这对童子被山鹰养大,手中各执半卷天书。女童手中乃是《济世经》,讲世间药理,百病医法。男童手中是《安平策》,讲匡扶朝政,安定天下之法。师傅来不及解读《济世经》,惠妃娘娘就已过世。之后他老人家辛苦解读安平策,知道天帝看世间战乱不休,派了八颗仙星下凡,欲统一乱世,好让百姓安居乐业。”
昭水震惊,道:“你是想说,你跟师姐是鸟养大的?”
星辙生气道:“你别打岔。这八星之中有五颗将星,三颗帝星。五将星散落各处,帝星却只属三家。楚家净蓝星,燕家出云星,韩家妖颜星。依我看来,妖颜必是韩霜荷无疑,而你必是出云。三帝之中,必有二亡,所以你跟韩霜荷到最后肯定只能剩一个的。”
昭水被这番话逗得大笑不止。星辙问他:“有什么好笑的?”昭水忍住笑,说:“师兄啊,你真是越来越像个神棍了,还知道星相,怎么不去支个摊子算命?”星辙怒目瞪着他:“你以为我唬你?”
昭水笑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你是哪颗星星呢?我师姐又是哪颗星星?”星辙说:“我应当是文陨星,你师姐是善汐。其余三颗将星下落不明。”昭水看他说得煞有介事,不好再笑他,虽然心里不信,还是正经下来问他:“你的名字是师傅取的?”星辙说:“我这名字由来似乎是小时候有次看星空,我说‘天如黑路,星若群马引车辙’来的。师妹是有一次在柳树之下读书,柳絮纷飞,师傅问我此景像什么,我说柳絮若雨,这么来的。”
昭水一听大有兴致:“这么有诗情画意,那么我呢?”星辙白他一眼:“你是因为你叫燕照,惠妃姓呈,就叫你呈昭水了。”昭水一听自己名字来得这么普通,闹起小孩子脾气,把脸别过去,用力哼了一声,半天不说话。
星辙说:“你跟她在浮虹桥上说的话我都知道,你别痴心妄想了,她不会嫁你。趁早死心,别因小失大。”昭水更加不悦:“你又知道?这次是什么天机,她怎么又嫁不得我?”
星辙说:“你想想,她若嫁了你,以后这大星,究竟是呈家天下,还是韩家天下?”昭水说:“当然是韩家的了,我又不抢。”星辙笑他:“那以后你们的儿子,是姓呈还是姓韩?”昭水大声说:“当然是姓韩了。”星辙骂他:“你这窝囊废软骨头!”昭水一听也不反抗,小声嘟囔道:“大不了生两个,一个姓呈一个姓韩。”这话逗得星辙笑了,对自己这个顽固的师弟无可奈何,放弃说服,最后对他说:“韩霜荷不会嫁人的,可以有男宠,但不能嫁人。”
次日,霜荷初次上朝,新皇继位,诸多事宜需要处理,国家百废待兴。先是拟定帝号,最终决定是韩仪帝。之后封赏功臣,司马星辙任星国国师兼宰相,总揽内政。呈昭水任星国大将,掌控三军。追封王子诚为护国大将军。柳蓉雨任司药库库令。封赏完毕,讨论之后国策。
霜荷问:“诸位爱卿,对之后大星走向可有什么好的看法?”
这时候,从百官之中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老头名叫张之敬,任五品当郎域长,原是随军策士,然其不善行军打仗,倒善于治国安邦,乱世之中始终没有一展才能的机会。后来星国独立,本以为可以一展抱负,可惜遇上蒲襄崧扰乱朝纲,把朝廷搅得乌烟瘴气。星韩举国哀鸿遍野之时,唯有张之敬管辖下的一域八县百姓生活富庶,粮米丰收。他却不愿巴结宰相,便一直做着自己的域长。
张之敬说:“国家新安,适宜大力发展耕作,连年水患战乱,百姓已经困苦不堪,是时候休养生息了。”
这时候百官之中又有一人出列,乃是另一名策士刘保明。刘策士反对道:“张域长所言差矣,现在大星之外,各国虎视眈眈,新皇继位,都想伺机打入我邦,南有魏国整兵以待,东有云齐刀戈相向。北域还有越来越多的妖蛇猛兽越境吃人,这种时候,不赶紧征兵买马,反倒去耕田,岂不是帮别家种了粮食,徒作嫁衣?”
张之敬想要反驳,可惜自己不长与军事,只能说:“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却找不出下文说服刘名策。
霜荷也道:“朕也赞同刘名策的说法,国弱被人欺,与其坐以待毙,固步自守,不如孤注一掷,打出去,之后才能长治久安。”
一旁的星辙站出来了,朝霜荷拱手行礼道:“陛下,陛下此言亦有道理,然而微臣更赞同张老先生的看法,一来我大星本已国库空虚,无力持久打仗。二来,这战争变数多端,不是一朝一夕能打完的,长此下去,被拖垮的必定是我们自己。还是稳扎稳打,发展国力,致力农耕,才是良策。”
张之敬听星辙一席话与自己想法一致,直树大拇指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下面的刘保明对于这个莫名其妙就当上宰相的司马先生很是不服,冷笑着问他:“敢问宰相,我大星本已人丁微薄,若是不把仅存人力拿去打仗,反倒丢到农田里,玩一赵国大军打过来,如何守得住。”文武百官一听这话,纷纷附和:“说得在理,说得在理。”
星辙笑道:“守不住就不守了。我星韩南部河流众多,水患频繁,不宜耕作。若是赵魏想要,送他们也罢。如若真打过来,百姓提前撤往韩中,再临时征兵,利用地理天险,在龙岭关守住半年不成问题。况且,赵魏两国根本不敢打过来,我星韩不是一日两日能攻得下来的,他们背后却还有燕国严整以待,赵魏都不敢冒这个险。”
刘保明不服,反诘道:“你如何知道赵魏不敢打过来,万一打过来了呢。”
星辙说:“断无可能,赵王魏王,皆是当世明君,不会逞一时之勇,打无把握之仗。”一句话说得霜荷羞愧不已,脸色微红。
星辙假装没看见,继续说:“反过来说,如果我们攻晋,必定会把兵力往北方倾斜。我大星国土狭长东西短,南北长,若是驻兵北域,则首尾不能相顾。此时魏国必定会先动手,跨过宇名河直取富阳,赵国必定紧随其后,抢夺我国东南平原。两国都不必调动太多兵力,如此一来,燕国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必定受到赵魏夹攻。”
百官一听,又是一片附和:“说得好,说得好。”
刘保明还想争辩,却一时找不出好的话语,只得支支吾吾在一旁发牢骚。星国三名名策士中另一名策士马跃心里暗笑刘保明丢人现眼,靠着讨好蒲襄崧爬到策士的位置,毫无真才实学。但心里也是不服司马星辙。上前一步质疑道:“宰相此言说得在理,但是赵魏无忧,难保霓晋不会来犯,晋王虽然昏庸无能,但又爱听信谗言。倘若哪一天心血来潮,打了过来,那又如何是好?”
星辙回答道:“晋国国内山多险峻,易守难攻,不属喜欢主动出击的国家。为了更有保障,我建议吾主以韩王名义,邀请六国君王聚会,结盟共同抗燕。燕国强大,且欺压七国已久,想必结盟一事赞同者居多。若是达成,一来晋国顾及信誉不好攻韩,二来正好让世间知道吾主已登基,大星群龙有首,加大吾主威信。三来,结盟本意,不在针对燕国,意在争取时间,充实国力。诸位看我这提议可好。”
文武百官听了皆点头不做声。星辙见无人反对,转过去问霜荷:“陛下意下如何?”
霜荷见星辙治国有方,满心欢喜,笑道:“就依爱卿所言。即日发出书函,商谈结盟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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