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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小院寒风起，正是夜深时。
贺南山轻轻推开院子门，被那门外站着打瞌睡的男子吓得连退几步方才稳住身子。
李鹤见他出来，笑道：“贺南山，又出去练剑啊？真够早的。”
贺南山笑了笑，两人同窗三年，关系不错，李鹤也不奇怪他大多数时间只是点头摇头傻笑，搂着他说道：“月结要到了，咱们估计又得垫底，我还是陪你去练练剑打打坐，免得到时候...唉，不说了，他娘的在这里还真找不到一点存在感，好歹我曾经也是名震一方的天才少年，如今到了这卧虎藏龙的学院里连条虫都不算了。”少年说话间带着一股哀怨，自己是家族寄予厚望的人，可到了这外面，还是不够看啊。好在有个贺南山在，至少他才是名正言顺当之无愧的倒数第一，三年没有人破了这个纪录。
“走吧，去后山。”李鹤松开手，两人自边这块小世界边缘横跨整个学院，走到那阴森后山。
本就是寒风凛冽的山中更显寒意，李鹤忍不住抖了抖身子，看着身边木讷男子道：“老贺啊，不要告诉我你每天都来这里吧？”
贺南山点了点头，额头汗水直冒。
“唉，你这么辛苦又何必了，三年如一日的坚持到现在，这学院怕是再无人有你这般坚毅心智。”
贺南山微笑，摇了摇头。
男子又叹了一声气，道：“这本就是人才辈出之地，咱们虽然来了这里，却也是有侥幸成分，不要怪我说话难听，老贺啊，你再辛苦，总不能登上那武道榜第一的位置吧？”
“我不是为了登顶武道榜。”
李鹤长大了嘴巴，贺南山这一年到头也不爱说话，今天竟然开了口，他双手放在后脑勺枕着，漫不经心的说道：“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天下第一咱们又做不到，何必这么辛苦，要我说啊，还不如按部就班混个几年，外面的大好世界等着咱们，天下无敌手做不到，还不如回家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
“做事还是认真点好。”贺南山又说话了。
这下李鹤更是惊讶，还记得上次贺南山说话是大半年前，一位导师授课时问他一些问题。“以前还以为你是哑巴，你怎么不喜欢说话？”
“我这人笨，嘴也笨，不如不说话。”
“也是。”李鹤点了点头，心情好了起来。“老贺，这学院天之骄子如过江之鲫，说句难听的，还真没几个看得上咱们的，你看那些漂亮的学姐学妹哪个不是眼高于顶要望天上瞧？按照学院功勋来算，咱们都是万年倒数的货色，我这人虽然嘴碎了点，可骨子里是瞧不上那些故作清高的人。你这人合我胃口，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不说别的，有我李鹤一口饭吃，就饿不死你，谁要你欺负你，你...。”李鹤不敢再说了，当年自己不也欺负过人傻老实的贺南山？他搂着贺南山肩膀，道：“以前不懂事以为你是装傻就和那些个鸟人欺负你，你也别放在心上，都是些玩笑，以后可别再给人做牛做马了，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你要去做那些没人愿意干的活？你肯对我李鹤说这么多话，心里一定是把我当作朋友的吧。”
“这都是我该做的。”
李鹤顿时焉了气，才想起身边这傻小子想必早已习惯被人呼来唤去，就连学院里不少学姐学妹都敢来调戏这个说上一句话就能脸红一个时辰的木讷少年，甚至有些大胆的，还外衣送来让他帮着洗，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活计。后来有人模仿贺南山装疯卖傻给察觉后，那对冒学院之大不韪谈起恋爱的恋人可是当天就吹了，这事儿传到贺南山这边，愣是把同窗几十人笑得眼泪水都要成洪水。傻成这样的人，满学院无人不晓。
李鹤来过一次贺南山平日里练剑打坐的地方，处于后山隐秘地带，这里灵气相对稀薄，按照学院地域分布来说，算是下下等。当然，贺南山也只能找到这样的地方，其余的宝地都给李鹤嘴里的那些天才中的天才给抢为专属地带。学院对这种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若是人人平等，能激起斗志的人怕是要屈指可数。
这便是苍天学院的高明之处。
两人分别找了块青石坐下，专注打坐。
晨光初入眼帘，李鹤睁开眼睛，起身活络活络身子，见贺南山仍在打坐，也就不去打搅，在那块空地上练起剑来。
少年手中那口锋利青剑舞得天花乱坠，剑是好剑，剑术亦是精妙，一招一式无不是一浪叠一浪般送出，当李鹤手中剑快得只剩青光时，他一剑刺出，雄厚剑气将那五丈外的大石生生绞碎。当他转身时，贺南山已经站在青石上认真的看着自己舞剑。
“我这一招断水流怎么样？”李鹤翘起嘴说道。
贺南山使劲点头，说了个好字。
顺承谄媚的话贺南山不会说，这点李鹤再清楚不过，青峰入鞘，正准备下山时，贺南山正盯着他那柄剑。他眼珠子一转，笑道：“老师不是教过吗？你不会授课的时候在偷看夏瑾吧？也不知道你这小子哪来的狗屎运，夏瑾竟然愿意坐在你旁边。也多亏了你是这个性子，否则那历致远非得把你给...唉不说这个了，夏瑾姑娘可是历致远都惦记的人，你喜欢可以，可千万别打她注意，否则我是保不住你的。”
贺南山笑了笑，脸色绯红。
“老贺啊，你喜欢夏瑾姑娘吗？”李鹤没由来的问道。
贺南山点了点头，取出那柄铁剑，低头用袖口擦拭剑刃。
“喜欢也对，咱们院，不对，是很多人不都喜欢夏瑾姑娘？虽然性子泼辣了点，可终归是一朵人人都想采頡的那个啥，我形容不出来了。喜欢归喜欢，夏瑾姑娘可是连历致远这等人物都瞧不上眼。咱们就更别提了。你不是想再看看奔流剑吗？我这就教你。”
李鹤终归是没再说下去，认真的教授这个傻小子奔流剑剑术，不知怎的，教了许多遍贺南山才学会他也不生气，与往常不同，也不觉疲倦。
学院执行七日一休，今日恰好是休息时间，方才正午，这世外桃源般的世界在山上恰好可一眼看遍。李鹤登高远望，不禁感叹道：“这地方要是能待一辈子就好了。”
两人一同下山，就在路过行事院时，贺南山突然停下脚步，望向音律阁。
李鹤不禁打趣道：“你不会想学音律吧？免了，那里面的怪老头非得把你扔出来。”
“我要去武道馆。”
李鹤如遭雷劈，傻了眼。半响才看着身边人，不敢置信的说道：“贺南山你疯了吧？你要是去那里面，我怕是出不来了。快跟我回去，明天要检验课程，你别犯傻。”
木讷少年摇了摇头，武道馆方向走去。
神情坚毅。
李鹤立在原地，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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