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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来到一湖水前，夏瑾站在早已化作枯枝的杨柳树下，那座建在湖边的小亭上。
亭子上坐着一个男子，他神情木纳，算不得英俊，背着一口无鞘剑，那剑长四尺，比起一般的剑长了不少，剑身通体发黑，剑刃坑坑洼洼。
男子朝南而坐，夏瑾便坐在他旁边。
前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再去看那湖，湖上的鱼，湖上的秋色枯荷。
同窗三年，同桌三年，夏瑾与这男子说过的话屈指可数，只知道他是剑院历来最愚钝的人，无论是剑术造诣或是做人。
剑术上的事儿，没点天赋确实难登堂入室，自他入苍天学院支系剑院以来，无论考核或是比试，从来都是最后一名，从来都是输，没赢过。
这个男子固执的很，尽管在英才多得随便一抓一大把的苍天学院也保持着每日超过五个时辰练剑，众人皆知他练剑的地方在行事院以南学院边缘的那个山洞，练的都是导师教的剑，读的都是阅书阁的书。
刚入院那会儿，同班的同学见为人木讷，凡事都不与人争，无论你骂他夸他都只是笑，一来二往，众人都一位他脑子不大好使，全剑院甚至更多的人都知道这个傻子。
挑水砍柴，洗衣做饭，无论什么事儿，只要找他帮忙，那就每一件做不好的。
一开始有人试探这傻子是不是表里不一可以献殷勤，可这傻子默默无闻干了两年，便再也没人嘲笑他是傻子。
傻子叫贺南山，就连夏瑾也有些看不透这个寡言却善良得可以用傻来形容的人，只是任君竹一次与她谈心中曾笑言此子大愚，只差些时日，便要开心窍。
两人也不说话，一人专心看景，一人衬着下巴看音律阁那大门，也很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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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女子走后，伏天愣在那里，直到听见白玉手老人的笑声，他看向伏天说道：“小子倒是厉害，都会以力换力了。”
“打搅老人家弹琴，伏天告罪。”
“那你还不滚？”老人笑归笑，语气硬的很。
“这就走。”伏天拱手便要走，却不想那老人徒然一掌打了过来，他运气招架，终究慢了半分，身体从原地震飞而出，将那音律阁精致木门给撞开，滚落在外。
“以后若是再来，非要拆了你骨头。”老人声音传出，那大门再度闭上。他转身到泉水边洗手，愣了愣，笑道：“年轻就是好啊。”
“这学院里的老人都是这等坏脾气？”伏天吃了个亏，掸了掸身上灰尘，不顾周围行人诧异目光离去。才行不到几步，杨萱从另一头走来，她看了伏天一眼便不去看他，后者正欲打招呼时，脸色颇为不悦的杨萱已经快步走了过去，走进那座亭子。
“见着他了？”
夏瑾点了点头，杨萱直接跟贺南山打了个招呼，便转过头说道：“在哪里遇见的？”
“音律阁内。”
“看见没有，他刚才定是被那怪老头给揍了一顿，轰了出来。”杨萱脸带笑意，仿佛伏天被人教训是一件大喜事。
夏瑾摇了摇头，苦涩道：“萱儿，我可被他揍了一顿。”
“什么！”杨萱声音提高了几分，就要离开亭子，看样子是去找伏天麻烦。
鹅黄衣衫女子连忙拉住她，狡黠笑道：“还好，我也没吃亏。”
两人跟沉默男子道了声再会，一路叽叽喳喳离去。
一直看景的男子终于不再看景，向东边看了许久，伏天离去方向。
离去北国之境时日无多，伏天自然是白日教小女孩练剑，与莫艾论剑比剑，日子过得极快。
这天早晨，伏天打坐完后便倚在树旁观小女孩练剑。
一袭白衣走来，步子极慢，速度却是极快。
贺平背负双手，走到伏天身边，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老弟，今夜子时便是出发的时候。现在你跟我去一趟行事院，准备些事宜。”
吩咐小女孩继续练剑，伏天与贺平离开树林，来到那座庄严大院。
院内三步一哨，皆为黑衣弟子，皆为一尺长正方形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亭台假山不少，更多的是门禁森严的屋子。
贺平与伏天一左一右走进院子，一路上无人不躬身行礼。
行至一处守卫颇为薄弱的屋子，那门便率先打开，走出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他对贺平行了个礼，目光扫了一眼伏天便立在小门旁。
屋子里密不透风，大白日点一盏灯，屋内仍昏暗无比。
除去一张大桌两个木椅再无其它东西，大桌左边坐着个阴沉男人，见了贺平便起身行礼，贺平掸了掸手，坐在另一边，指着伏天说道：“此次北国之境艰难重重，护卫队伍除去二十名晋道境行事、莫北院长，剩下的就是他了。”
阴沉男人盯着伏天，鹰一般的目光，他走到伏天面前，说道：“皆听贺长老吩咐，只是行事两人一队，莫北院长又素来独来独往，这位...。”他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完。
“怎么，你要我来安排我这位老弟？”
男人单膝跪地，低头惶恐道：“我这就去安排。”
“不必了。”伏天看向贺平说道：“我一个人一队，无需这位行事安排了。”
男人吸了口凉气，真不知这个贺平都要称兄道弟的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遇上雪妖，莫说是两人一队的队伍，就是莫北也难以抵挡。他看了一眼贺平，不敢自作主张，后者示意他起身，别过头笑道：“老弟，要不我去跟老莫知会一声，你再修为超凡，有个人也好照应。”
“老哥不必担心，我自有主张。”
“那就今夜子时来这里，你先去办事。”贺平起身走出房间，用手挡了挡刺眼阳关，笑道：“今年的雪不知道会不会来得早一些。”
两人出了行事院便各自告别，伏天继续去教导伊温妮练剑，与往常一样，没过多久莫艾便扛着长剑而来，两人一同论剑半会儿便比试起来。
与往常一样回到小院时已经是深夜，伏天与阿牛喝了点酒便上了楼。
小女孩的门开着，见伏天走进，连忙装作认真读书的模样。
“今晚我就走了。”伏天开口说道。
“啊？这么快。”
“我不在的时候，练剑不可耽搁一日。”伏天从怀中拿出一本青书，放在桌上。“这是《苦剑》以后七招，注解与诀窍我都写在上面，你不必一日看完，要记住，练完一招，再看下一招，等我回来的时候，约莫是十招都会了，要是我发现你不好好学，就去瀑布下举木。”伏天威胁恐吓，正欲离开屋子，又道：“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去找你阿牛哥哥，他要是没辙，你就去找贺长老。知道了吗？”
小女孩盯着伏天，嬉笑道：“师父，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会关心人的嘛。”
“闭嘴，我跟你说的记住了吗？”伏天装作严厉样子，哪知小女孩根本不怕，将他推出房间，关上房门。
伊温妮走到窗边，借着月光与烛火，将那本青书捧在手中，直看到子时，小院的门嘎吱一声声，才吹了烛火，枕着月光入睡。
像得了糖的小孩，嘴角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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