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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文娟又来电话了,依旧是兴高采烈的声音:“喂?毛仔?在干吗呢?”
毛仔淡淡的回答道:“哦,我在单位呢,你呢?”
“我呀……”文娟轻叹一声,悻悻的说道:“在东城呢,无聊死了,逛街呢。”
“哦?在东城哪儿啊?”毛仔问道。在文娟说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之后,毛仔犹豫了一下:“要不……我过去找你吧?”
这个回答显然超出了文娟的意料,她兴奋的说着:“好啊好啊,我等你!”
毛仔一路上都在纠结着,虽然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和文娟好好谈谈,以后就做朋友吧,可怎么开口呢?他想不出来。一下车,看到文娟兴冲冲的跑过了,毛仔几乎打掉了那个念头。
文娟跑到毛仔面前,喜滋滋的说:“今天你是怎么了,良心发现了?”毛仔看着她笑了笑,没有回答。文娟一把搂住毛仔的一条胳膊,扯着他就走进了商场的人流。
文娟一路都在开心的蹦跳着,和毛仔开着没心没肺的玩笑,毛仔几次想开口,却几次都欲言又止,始终找不到一个开口的机会。是啊,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语言,能做到毫无伤害的分手。对于文娟这样的精灵,谁又忍心伤害她呢?
逛了一个多小时,文娟东看看西看看什么也没有买,倒是毛仔买了两套床上的“四件套”,他没有告诉文娟自己最近一直在添置新房子的用品,只是跟她说,一套送朋友,一套给父母。在文娟的建议下,他选了很素雅的浅紫色。
毛仔把东西送回到车上,文娟又拉着他到了附近的古玩市场。文娟领着毛仔漫无目的的逛着,突然在一家“和田玉器店”的展柜前停了下来。毛仔跟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块小玉佩吸引了她。她让店家取出了那块玉佩,毛仔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周身剔透的浅绿色的小弥勒佛。文娟和店家讲着价钱,本来要价六千多的东西,店家已经让到了两千,她依然转身就走。身后店家急了:“一千六!要就拿走!不要就算了!”毛仔拉了拉她,她依旧朝前走着,装作没听到。
毛仔看出她是真的喜欢,于是回身去给她买了下来。当他拿着玉佩追上文娟的时候,文娟已经在走廊的拐角处等着他了:“怎么?送给我的?”毛仔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文娟掀起遮在脖子上的长发:“给我戴上!”
毛仔帮她戴到脖子上,文娟红着脸嗔怪他:“傻帽!乱花钱,一会儿我再回去,他一千二就会给我!你从现在开始不准乱跑,跟着我!”毛仔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酸酸的,他真的有些看不起自己:自己这算什么?送别人的分手礼物?
两个人要分开的时候,毛仔鼓起勇气来到文娟的车旁:“文娟,我想和你说个事儿。”文娟坏坏地笑着:“先别说,让我猜猜。”毛仔想着自己将要说出的话,脸上不免有些发烫。文娟看到了,大惊小怪的嚷嚷着:“噢吆,毛仔还不好意思了!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已经爱上我了吧?”
毛仔尴尬的一笑:“算了,回头再说吧。”说着,朝自己的车走去。身后传来文娟得意的声音:“怎么样?被我猜中了吧?晚上我给你电话!”
回到办公室,毛仔的心思根本就无法集中在工作上。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八点多钟的时候,他接到了文娟的电话。文娟在电话里懒洋洋的说自己一个人在“爱琴海”,很无聊。“爱琴海”是滨城的一家咖啡屋,那里的咖啡和西式小糕点在滨城很有名,毛仔知道那个地方。
“你怎么没和你的那帮姐妹在一起?”毛仔问。
文娟回答说:“我,今天不想和她们在一起,我想安静一会儿。”
“哦,那……我过去找你吧?”毛仔试探着问道。
文娟一听马上亢奋了起来:“真的?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快来快来!我等你!”
“爱琴海”一楼的大厅里,一个女孩正弹奏着舒缓的钢琴曲。毛仔顺着扶梯走上二楼,远远的就看见文娟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向自己招手。
毛仔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桌子上的烛台边已经有了几份小糕点。“说!你怎么今天对我这么好?”文娟装出一份刑讯逼供的样子。毛仔没有答话,拿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好苦,就像此刻他的心情。
毛仔对文娟笑了笑:“文娟,我今天想和你说点事儿。”
文娟也笑了:“那么巧,我也想和你说点事儿。”
毛仔勉强的笑了笑:“哦?那你先说。”
烛光映在文娟的脸上,红红的:“毛仔,你觉得咱们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毛仔淡淡的回答。
文娟的脸显得更红了:“毛仔,我想……我想和你天天在一起。”说完她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脸上发烫的温度,竟不自觉的用手摸了摸脸颊。
“我们现在不就是天天在一起吗?”毛仔问道。
文娟拿起碟子里的一块方糖打在毛仔身上,嗔怪道:“讨厌!你明知道人家说的是什么!”
良久,毛仔开口了:“文娟,你听我说,我们做朋友吧。做最好的朋友!好吗?”
沉默,可怕的沉默。毛仔心里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说出来了。他偷偷抬起头,透过烛光望过去,笑容已经凝固在文娟的脸上,也许这一切对她来说来得太突然了,文娟冷冷的问道:“不妨说的清楚一点儿,是要分手吗?”
在文娟的逼视下,毛仔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是“无地自容”。
“为什么?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文娟问:“我做错了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告诉我啊!”文娟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不不不,你很好,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合适。”话一出口,连毛仔自己都觉得是那样的无力。
“哈!不合适?”文娟哭着站了起来:“不合适拉倒!”说完,她扯下脖子上的玉佛,重重的摔在毛仔邻座的沙发上,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文娟走了,真的走了。毛仔拿起那块小玉坠,上面还残留着文娟的体温。“我都干了些什么?”毛仔问自己。他已经不确定自己从前的那些深思熟虑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他只感到自己原来“心”的地方,已经空了,空荡荡的。她怎么会哭呢?她从来不哭的。毛仔满以为她会笑着接受,或者跟他开玩笑似的说:“我们根本就没有开始过,哪儿来的分手啊!”可她为什么哭了呢?她知道吗,她的眼泪让自己变成了一个罪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文娟又出现在毛仔面前。她的眼睛已经哭得有些红肿了,她的抽泣引得肩头不停的耸动,她一把抢过毛仔手里的小玉佛,紧紧地攥在手心:“这是我的!”随即呜呜哭着朝楼下奔去。
毛仔吹灭了蜡烛。他本来也想要离开这里的,可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虚脱,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力量支撑起双腿。此刻的他不需要任何的光亮,他只想象现在这样,一个人蜷缩在一个黑暗的角落。
毛仔走出“爱琴海”的时候,外面正下着雨,是那种深秋的毛毛细雨。他仰起头,看向天空,空中的雨丝滴落在他的眼里,凝聚成了一颗颗水滴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他尝了一下,哦,今天的雨是咸的。
走到车旁想要打开车门的时候,突然感觉什么不对劲。他猛地一扭头,在他不远处的车子里,文娟正注视着他。两个人就这样隔着细雨对视着,良久,毛仔的电话响了,接起来,是文娟抽泣的声音:“快回去吧,别着凉了。”
那天的雨越下越大,一夜没有停息。毛仔躺在床上难以入睡,听着窗外的雨声他在想:她现在在哪儿?她回家了吗?她还在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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