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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小张给毛仔把饭送进来的。毛仔一看那摞熟悉的饭盒，知道是自己家里的。那还是妈妈半年前动了个肠胃小手术，为了给去医院给妈妈送饭方便毛仔买的。打开饭盒，熟悉的味道，妈妈做的：一盒米饭，一份土豆炖芸豆还有一份小排。吃着妈妈做的饭菜，毛仔想家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看看老妈，他不知道，想到这儿，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半夜的时候，大成的声音又在走廊里响了起来：“慰问值班民警啦！”小刘迎了出去：“齐学成！你又闹什么幺蛾子！”这时候，又响起另一个声音：“算了算了，已经买来了。正好，今天的方便面省了。小刘，快帮忙端进去！”
“就是就是，警民鱼水情嘛！”大成嚷嚷着。他们进了羁押室隔壁的房间，应该是没有关门，仔细听毛仔能听到他们说话。
“大姜，今天你也不值班，你来干嘛？”是小刘的声音。
“别提了，这家伙算赖上我了。这不，大半夜的非拖着我过来，我不来他就在我家赖着不走了。”看来说话的就是那个大姜。
“我主要是考虑干警们太辛苦，平时就累死累活的，我弟弟这回又给你们添那么大的麻烦，不过来看看过意不去。”大成嘴里好像还在嚼着什么东西：“我说刘局，通融下，给他送点吃的吧。”
“你别胡乱给我封官哈，不行，真不行，有规定。”那个小刘还挺讲原则。
大成又嚷嚷了：“那我可告诉你，我这弟弟有个病，就爱吃老高烤的腰子，这东西对他来说都能当药了，一天不吃就犯病。他一会要是在里面发个羊癫疯什么的，你可想好了怎么对付。”
“送点过去吧，吃点东西没什么事。”大姜也帮着大成劝着。
小刘笑着骂了大成一句，又嘱咐道：“铁钎子不能送进去哈，把铁钎子拔下来，我给你送过去。”一会儿功夫，羁押室的门开了，小刘拎着两三个塑料袋进来了：“吃点！吃完把塑料袋放椅子上就行，我一会儿过来拿走。”毛仔应了声，打开塑料袋一看，羊肉腰子大鱿鱼，还挺全乎。边吃边听着那边的聊天。
“刘儿，医院那边怎么样？”大姜问。
“别提了，没死，也没活过来，还昏着呢。韩所今天在那儿盯了一天。”小刘话头一转：“我说大成，你这弟弟够狠的，一板凳给人家脑袋开了瓢儿，下手也太没有数了。”
大成一听来精神了：“草！那是我不在，我要在那孙子头都没了。”
昏头昏脑的又过了一天，第三天晚上十点多点，小张走进了羁押室，给毛仔打开了手铐：“走，去隔壁透透气！”隔壁是一个大值班室，有两个上下床，一张写字台，门口地方摆着一个大茶几，几个已经破损的皮沙发在茶几周围围了一圈。毛仔进去的时候，一个黑黑壮壮的民警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小张带毛仔在靠墙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拉起一只手铐想铐在暖气上，坐着的警察摆摆手：“算了算了，松快松快吧！”毛仔听着他说话的声音那么耳熟，仔细一想：哦，这应该就是那个大姜，看来今天是小张和大姜值班。
毛仔坐在沙发上搓弄着发僵的手脖子，门开了。大成出现在门口，后面跟着端着大铁盘的老高。大成一见毛仔，眼圈红了，走过来摸了摸毛仔的头，到他对面坐了下来。老高把盛满烧烤的铁盘放到茶几上：“你们先吃着，那些一会儿送过来。”
大姜一听：“别送了别送了，这些都吃不完。”
大成对老高摆摆手：“快去忙你的吧。”老高刚出门大成又喊了句：“腰子要一把嫩的一把老的！”远远地传来老高的声音：“忘不了。”
“大成，你这是干什么？吃不完啊！”大姜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带点假惺惺的成分。
大成蛮不在乎地说道：“你就快吃吧，一会儿再送来的东西能美死你。喝点儿？”
“我值班呢，要不少来一点吧。”大姜说完又问小张：“你也来点儿？”小张一听直摆手：“我这小破酒，一杯就脸红，遇着查岗的可麻烦了。”
大成从茶几底下拿出两瓶啤酒，用牙咬开瓶塞，给了大姜一瓶后出了房门。一会儿带回来两大罐芬达，给小张和毛仔一人一罐后，跟大姜喝了起来。
“大姜，听说快提副所了？”大成问。
“八字还没一撇呢。”大姜喝着啤酒应着。
“怎么还没撇？！韩所说分局已经报上去了，就这一两个月就下文件。”小张看着大姜说。
“哎！谁知道有没有变化呢。”大姜放下酒瓶，咂巴咂巴嘴说。
“变化个鸡巴！干股长干了有三年了吧？”大成问。
大姜叹着气感慨道：“快四年了！”他刚说完，老高来了，大姜看着老高手里的托盘，吃惊的问：“我擦！老高，行啊！咱摊上也有这高档货啦？！”托盘上有四条烤好的大鳗鱼，还有四条大扒皮狼（学名马面鲀），盘子边上是两把烤腰子。老高不好意思的说：“腰子是摊上的，鱼是大成带来的。”
“趁热吃，快快！”大成招呼着大家。
“这家伙，一条得多少钱？！”大姜拿起一条鱼，啧啧称赞。
“大姜，提了副所请客哈，到时候我就点这个鱼。”小张捧着鳗鱼吃的满嘴流油。
大姜咬着牙说道：“行！我特么豁上了，真要提上去了，找个饭店带大伙好好热闹热闹。”
大成一听乐了：“我擦，提副所了，吃你顿饭你还‘豁上了’？叫我说，兄弟们天天跟着你风里来雨里去，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如果不找个咱滨城数得上的饭店好好犒赏一下，以后谁还给你鞍前马后啊？要是我，所长干的都没意思！”听大成这么一说，大姜脸上挂不住了：“你就说得轻巧，那不得钱啊！”说着低头啃着他的鳗鱼。
“瑞隆怎么样？”大成故作轻松的说道。大姜吃着鳗鱼的嘴骤然停了下来，缓缓地抬起头来望着大成：“成哥，您不是说笑吧？”
大成往嘴里塞了块腰子，拿起酒瓶冲大姜晃了晃，满不在乎的说道：“分局两桌，所里两桌，算我的！”
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许多，毛仔也觉得轻松了不少。从他们的聊天里毛仔知道了：那个光头，就是周大奎，当天早上清醒了过来，韩所长已经对他做了一天的工作，希望能够私下里解决了这件事，但是一直还没有结果。照坏里打算，如果大奎不松口，笔录做得再好，毛仔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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