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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入初中的那一年,大成已经疯长到了一米七,可毛仔却始终不见长个儿,以至于一直坐在班里的最前排吃老师的粉笔末。
毛仔和大成还是未能如愿的进一个学校。毛仔进了滨城二中,市里的重点中学;大成却被分到了滨城二职的初中。那时候二职的教育质量很一般,而且很乱,据说每天在教学楼下都能捡到菜刀。本来毛仔妈想找人帮大成转学的,可因为二职学校离家很近,最后还是作罢了。
毛仔在上学第一天就发现了一个惊奇的事:他竟然和隋永胜又在同一个班里。隋永胜告诉他:家里穷,他哥哥隋永利学习成绩又不好,已经不再读书了。
那时候每天放学后,毛仔都要先去大成家玩一会儿再回家。大成家总有几个大成的同学在,不过他们的话题毛仔很不感兴趣:不是在说今天把谁揍了,就是商量着明天去收拾谁,有几次毛仔还看见他们偷偷的跑去房后抽烟。
有个周末晚上,毛仔去找大成玩,他竟然不在家。齐妈说他到后面操场上去了。这黑灯瞎火的,那家伙去操场干嘛呢?毛仔寻思着,来到了操场。操场黑暗的角落里,大成正满头大汗的玩双杠呢。
“大半夜的你彪什么呢?”毛仔喊他。
“嘿嘿,锻炼呢,练体格!”大成边说边晃了晃自己的胳膊。
“呀荷!”毛仔赞叹了一声,才几天的时间,大成身上多了一层腱子肉:“练这个干吗?”毛仔问。
“练了这个有劲儿啊,以后我保护你!”
“得了吧,我还是自己保护自己吧,我也练!”说着就去攀那双杠,可是他个子太小,跳了几次也没上的去,正沮丧呢,大成扶住了他的腰:“走!”
从那以后,他俩儿几乎每天晚上都到操场上去,毛仔爸看到俩小子迷上了健身,就给他俩置办了哑铃杠铃等健身器材,俩人的锻炼热情更高了。
……
那时候初中生每个月还不住三斤粮票,由学校发放。这一天,班里刚发完粮票,隋永胜就怯生生的来到毛仔身边,涨红着脸说着:“林丛,你,你能不能把你的粮票给,给,我们家里。。。。。。”
“给你,拿去。”毛仔从铅笔盒里取出粮票很痛快的递了过去。
“谢谢你!”隋永胜欣喜的接过粮票,小心翼翼的装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隋永胜刚离开不久,教室的门被“砰”的一声踢开了。一个打扮怪异的人出现在门口:回力鞋,陆军军裤,海军军衣。一顶夸张变形的大檐帽下是一副更夸张的大墨镜,身后还跟着几个流里流气的手下。毛仔知道这个人,初三的金海涛:这个学校里顶顶厉害的一个人。
随着金海涛的出现,本来嘈杂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金海涛的手一指:“你!出来!”
毛仔很诧异他为什么会叫自己,后来一想:谁让自己坐第一排呢。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金海涛斜眼看着他问道:“发粮票了吗?”毛仔低着头如实的回答道:“恩,发了。”金海涛把手伸到他面前,不耐烦的说道:“那还不快拿出来?!”毛仔抬起头,怯生生的说道:“给,给同学了。”话音刚落,“啪”的一记耳光落在了毛仔的脸上:“马勒戈壁的,你骗谁呢?!”毛仔根本没料到对方会动手打自己,顿时觉得眼冒金星,他捂着脸申辩道:“真的,真的给同学了!”“啪”的又一记耳光后,毛仔几乎是双脚离地的被他提到了讲台前,金海涛对着满教室的人嚣张的说道:“给谁了?把他叫出来!”
毛仔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他骨子里的倔强被激发了出来,转头愤怒的望着金海涛:“我的粮票!我爱给谁给谁!我凭什么给你!”正当他正准备承受下一波耳光的时候,老师出现在了教师的门口:“金海涛!你在干什么?!”
金海涛松开毛仔走出教室的时候,恶狠狠的说了句:“小子!走着瞧!”
班上的人开始对这个小个子同学刮目相看了:还没见过有哪个学生敢当面顶撞金海涛。
提心吊胆的一天终于过去了,金海涛竟没有再来找毛仔的麻烦。放学后毛仔又按照惯例跑去了大成家,大成正跟他的一帮兄弟聊得起劲呢,毛仔就在床边的一个空位置上坐了下来。
“哎!毛仔,你们学校谁是杠儿?”问话的人毛仔认识,是大成的同学,叫杜斌。
毛仔不解的反问道:“杠儿?什么是杠儿?”
“你这么问,他肯定不明白。”大成接过话对毛仔解释:“就是你们学校谁最棒。”
毛仔还是没懂,茫然的摇着头。
“就是,就是,你们学校谁最厉害,最能打架。”
毛仔恍然大悟:“哦,这个啊,那我知道,金海涛啊!”
大成转头问他的兄弟们:“认识吗?”
“靠!垃圾!”显然,大成的几个伙伴对这个人嗤之以鼻。
“什么?垃圾??他绝对厉害!今天他两个耳光把我打得都找不到北啦!”毛仔不服气的说。
“什么?你被人打了?!”大成一个高儿蹦了起来。
“昂!”毛仔理直气壮的回答:“让金海涛打的。”他根本没把这当成一种耻辱,在他眼里,金海涛简直太厉害了,他刚才的话甚至还有点儿炫耀的成分。
“他特么找死!”大成狠狠的说道。
第二天上午第二节课间操结束,有人来班里喊:“你们班谁叫林丛,学校门口有人找。”毛仔忐忑的走出校门口,就见对面胡同口杜斌等几个人朝他招手。胡同里,金海涛的大檐帽已经更加的变形了,大墨镜也飞出了很远,大成脚踩着他的头指着毛仔说:“你特么给我看清楚了,我是二职齐学成,这是我弟!你不是很厉害吗?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他在二中少一根毛,我特么弄死你!滚!”
毛仔在旁边心里嘀咕:谁是你弟,又混充当哥的!不过这次他没说出来。
金海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毛仔看到,他的一只眼眶已经黑的发紫了。
下午再见到金海涛的时候,他已经不用戴墨镜了,他的两个眼眶已经比墨镜还要黑了。隋永胜悄悄地告诉毛仔:他把昨天的事告诉了他哥,隋永利带人在中午放学的路上堵住了金海涛。毛仔十分感慨:那家伙真够衰的,当个“杠儿”容易吗?一天挨了两顿胖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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