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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中，刘文宣的左臂无力的耷拉着，左肩上赫然有着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虽然他以真气封住了血脉，但打斗中散失的血液还是让他脸色微微发白。
“你不是武高。”刘文宣冷眼看着不远处也是鲜血淋漓的邋遢刀客。
“我不是，但是这张脸是。”邋遢刀客扯了扯自己的脸笑着说道。
“人皮面具！”刘文宣顿时反应过来，他侄子刘武高的脸皮竟然被人剥了去，做成了人皮面具！
在大周，侵犯死者尸体是非常令人不耻的行为，更不用说利用死者尸体的某些部位。刘文宣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心中怒火狂燃。
“纳命来！”刘文宣怒吼着将手中宝剑掷出，三尺青锋脱手之后便直直的刺向邋遢刀客。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七八丈，宝剑的剑尖眨眼间便到了邋遢刀客的身前。
锋锐临身，邋遢刀客双目微凝，整个人竟是丝毫未动。只见他死死的盯着直刺眉心的宝剑，目光交汇处正是那突进的剑尖。
宝剑刺入眉心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邋遢刀客的眉心处似乎有某种力量阻挡着剑锋的前进。
“剑旋！”刘文宣爆喝一声，右手伸向宝剑。肉眼可见的白气不断从他的手中发出，注入宝剑之中。随着他真气的注入，那柄青色宝剑微微颤抖起来，最终发出一声清鸣，整个剑身飞速的旋转起来。
顿时，邋遢刀客面色一变。旋转宝剑的剑尖就像一个钻头，正不断消磨掉他的护体真气。他和刘文宣的修行境界相仿，体内的真气也是差不多，若是这么耗下去。谁的真气先耗光，那么便是谁的死期。
这是刘文宣在搏命了。他的侄儿因罪被他亲手处死，他本就十分愧疚。如今知晓其尸体被辱，已然让他彻底愤怒。
可是刘文宣想要搏命，邋遢刀客却不想。他的目的只是拖住刘文宣，好让其他人动手杀死皇帝在民间的孽种，根本没有必要与其搏命。更何况，刘文宣既然放着马车内的皇子不守护，而选择出来跟他打，也间接表明了这里只不过是一个替身，他便更犯不着死磕。
念至此处，邋遢刀客骤然仰天躺倒。宝剑失去了阻挡，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射而出，最终钉死在后方一刻粗大的树干上。
“今日便不陪你玩儿了。”邋遢刀客一个鲤鱼打挺，站直了身体。他挥动大刀砍出一道刀气逼退了刘文宣，几个纵身便消失于密林深处。
“可恶！”刘文宣脸上怒意未消，手腕微转间宝剑又飞回了他的手中。
“我一定会查出你是谁！”
他深深吸了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去，却突然听到背后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来不及多想，刘文宣扭身将真气布于双腿，整个人飞奔回去。十几个息的时间，他便来到了马车旁。
只见马车旁凌乱的躺着数具尸体，暗红色的血液和残肢血肉四散溅射而开。就是不见姜老和白夜的身影。
他掀开马车的帘子，里面只有一具被撕的稀烂的紫衣尸体。从尸体的衣着和体型大小来看，显然不是白夜和姜老中的任何一人。
“该死！”刘文宣低喝一声，离开马车搜寻可能留有的线索。
突然，他发现除开五具还算完好的尸体之外，其他不完整的尸体都好像是被野兽撕扯过，而且呈扇形散开。
扇形所指方向的树木上染着血迹，地上亦是有着跨度相当大的脚印，仿佛是人疾步跨越时留下的一般。
刘文宣眼睛一眯，沿着血迹狂奔而去。
他幼时便是姜老看着长大的，亦是姜老将他带上了修行者的道路。白夜可以死，但是姜老绝对不能出一点差池！
两旁的树木向后飞逝，刘文宣将速度提至极限。沿着血迹所指的方向行来，已经过了近三十息，以他的速度算来，离马车约莫有两里的距离了。
血迹已经越来越少，前方也越来越宽阔。
他已经隐隐能听见湍急的水流声夹杂在呼啸而过的风声之中。前方有条大河，应该没有路了，他心中思索。
越过一棵倾斜生长的树木，刘文宣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姜老浑身是血，躺在旁边的树下，生死未卜。在刘文宣的感知中，已经近乎感知不到姜老的气。
河边，一个身材高大的的紫衣人满脸血污，看不清表情。他的怀中正抱着白夜，白夜一动不动，似乎昏死过去。
“死来！”刘文宣怒喝一声，姜老的状况让他近乎丧失理智。
他凌空飞跃两步，持剑刺去。不管白夜死不死，将姜老弄成这等状况的紫衣人必须死！
紫衣人仍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僵硬的一掌印在白夜的胸前，整个人向后躺去，他的后面已无路，有的只是湍急的河流。
白夜受了这看似轻柔的一掌，整个人却猛地向后退倒，一口紫黑色的血液喷出。
“哪里走！”刘文宣转握为推，一掌射出手中的宝剑。青光闪过，却只是刺穿了紫衣人的肩头。
扑通一声，紫衣人已然坠入河中，消失无踪。
宝剑摄回，刘文宣看着河水中的血色迅速被冲淡，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再看白夜，他中了紫衣人一掌，在剧痛之下已然醒来，再次咳出一口污血，艰难的道：“救我……”
话音未落再次昏死过去。
刘文宣瞥了一眼白夜，凌空两指封住了白夜的主要经脉便不再管他，然后迅速来到姜老身旁。
此刻的姜老已然出气多进气少，双眼微闭情况不妙。
“姜老，撑住！一定要撑住！”刘文宣双目血丝漫布，泪水不住的留下。
“我……我不行……了，兽……兽……”姜老使劲全身力气抬起颤抖的左手，指向河边。
“您别说话，撑住啊！”刘文宣近乎是哭喊着出来。姜老的气息越来越弱，他明白姜老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一想到姜老要离他而去，他便无法忍住心中的痛楚的悲凉。
“兽……”姜老颤抖的左手无力落下，他最终还是没能将他想要说的话说出来。
“不！”
刘文宣声嘶力竭，抱着姜老的尸体仰天长嚎。
树林边的河，水流依然湍急。顺延而下，一处拐弯处，浮上了一具肩头被利器撕裂的尸体。
……
当白夜醒来时，感觉到晃晃悠悠，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拱形的马车顶，这是在马车上？
颠簸的马车让白夜感觉很不舒服，他想转过头，看看身边的人。胸口却猛然传来一阵剧痛。
“不要乱动，你伤的很重。”刘文宣坐在白夜身旁，冷着脸说道。
“这是去哪儿？”白夜皱着眉头，艰难说道。
“天玄学院。”
白夜深吸一口气，放松了身体说道：“多谢刘大人相救。”
“不要感谢我，你要感谢姜老。为了救你，他与那挟持你的紫衣人大战，重伤身亡。”刘文宣眼中闪过一丝悲意。
白夜沉默不语，许久才叹了口气：“姜老恩情，无以为报。”
“好好养伤吧。这里已经是牧天郡内，再过两天的路程，就应该到了。”说罢，刘文宣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白夜见状，也微微闭上了眼睛，心中真正放松下来。
姜老，不是因为与紫衣人大战重伤身亡，而是死于他的手下。
从刘文宣对他的态度来看，应该没有发现什么。白夜闭着眼睛开始回想当日的惊变。
那天，刘文宣离开马车迎战修行高手，姜老以一人之力杀死五名低阶修行者时，另外的一些普通武功高手却是暗中接近了马车，目标就是杀死马车中的“皇子”，也就是白夜。
而这个时刻，白夜的身体发生了连他都不曾想到的惊人变化。
极端的求生欲望激发了他身体中埋藏了十几年的隐秘之力。他胸口的黑色胎记化作了狼头模样，灼热的力量从胸口涌出，冲向四肢百骸。
白夜感觉像是有一团火从胸口燃至全身。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眼中嗜血之意大盛，淡淡的黑气在其身周萦绕。
这时，一名来截杀皇帝私生子的紫衣人冲进了马车中。失控状态下的白夜恍若一只野兽，抓着紫衣人的肩膀一起撞出了马车。
紫衣人虽然不是修行者，却也是修炼外家功夫小有成就的高手，但是被白夜这一抓一撞，他根本连反抗都不能。
白夜的手仿佛一双钢铁兽爪，牢牢的将其锁住。
下一刻，白夜的手凶猛拽开，紫衣人的一条手臂竟是被生生撕裂！紫衣人发出凄厉的惨嚎。这哪里是什么皇子，分明是一头人形的凶兽！
紫衣人的手臂被白夜扔掉，溅出的血落在了转过身的姜老脸上。
看着状若疯狂的白夜，姜老大惊。下一刻，白夜一口咬断了紫衣人的脖子，然后丢掉尸体杀向身边的其他人。
一时间，血肉飞洒。短短三息，马车旁的紫衣人都被白夜撕咬成了碎尸。
杀完人的白夜，衣衫破碎赤裸着上身，淡淡的黑气萦绕在其身周。他的双手满是鲜血，嘴里也缓缓滴落猩红而又粘稠的血液。
白夜喉咙中发出类似野兽的低沉吼声，扫了一眼周围，发现不远处还有一名紫衣人活着。
那名紫衣人浑身颤抖着，手中的刀刃也拿之不稳。看见杀人狂魔一般的白夜将目光投向了他，顿时吓破了胆，丢掉兵器转身就逃。
白夜低吼一声，追了上去。他跑动之时，黑气流转，胸口的黑色狼头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兽印！”姜老面色骤变，注意到那黑色狼头，姜老顿时明白了白夜为何会变的如此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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