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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北之地,上苍似乎不愿看见这片净土被污染,天地之间除了冰冷纯洁的白色基本别无其他,这里常年被漫天冰雪覆盖,罕有人烟。
然而,自远古以来,世间一直都存在着种种神秘的传说,纵然那方天地再如何雪窖冰天,也无法阻挡万灵对那充满秘密的北之极地趋之若鹜。
可是说来也可笑,谁也不晓得那些传说到底出自于哪里,自然也就不知道真正的传说究竟是什么。
有的人说那极北之地有天路可通仙域,也有的人说那里有神灵降下的秘宝,还有的人认为那里不通天界反而是通往地府,更有其他种种五花八门的传言,多不胜数。
自远古以来传说无数,最终不少以讹传讹,也就有人们开始怀疑其真实性。
也许人们只是在竞相追逐一个个毫无根据的谎言?
从未有过自那里回来的人,当然也就不可能有谁能够证实些什么,严格来说,人们的确是在追寻虚假的梦幻泡影罢了。
探寻的过程极其惨烈,却从未有过一个像样的结果。在这方天地的漫漫历史长河里,去往极北之地的数以亿计的探险者无一生还,足可见那极北天地何其残酷。但是,似乎那里的雪水还是不够冰冷,以至于仍无法浇灭人们心中的热情。
不过人的欲望永生不灭,又有何物能够除灭?若无欲,若无梦,何以为人?
……
时值秦帝国天惠五十六年初秋,北方的原野上早已是霜雪遍地,谁也不知那些经久不熔的积雪究竟是存在了多少年月,而它们本已久居此地,全然不故人们规定下的什么季节。虽说此地被称为原野,但人们其实并不知道被压在那厚重霜雪底下的究竟所为何物。
雪地最上层覆盖的积雪显得松松软软,被风刀子一刮便要四处翻腾,风吹着软绵绵的积雪,掺杂着从天而落的漫天雪花肆意纷飞,那些飞雪看在人的眼里没什么分别,自然是分不清楚什么新雪和旧雪。
这里不可见飞鸟惊叫,不能闻走兽咆哮,只有寒风卷着冰雪在原野山林间呼呼直啸,啸得人心直发哆嗦。
朝着雪原北面一眼望去,隐约现出遍布原野的无数黑影,正顶着那填满这片天地的大风大雪,举步维艰。待到寒风暴雪稍稍停歇后,一张张人脸清晰可见,铺天盖地的军队,向着那北方之极地缓缓行去。
数千万身着漆黑盔甲的军士,万人一列阵,组成了上千个方阵,缓步前行。雪原中满溢着汹涌澎湃的肃杀之气,似乎要与那凛冽刺骨的寒气一争高低,人与天地,两厢对立,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那一个个巨大整齐的方阵将一辆金黄的龙辇围绕在中心,场面气势恢宏,一名容颜清矍的男子身着黑色袍子,袖口绣着金色皇龙,栩栩如生。他已经八十六岁,却只有一副中年人的模样,英俊的面孔棱角分明,双肩披着一件黑狐裘衣,端坐于辇车上,他为九五之尊,君临大陆五域的秦国第三十七位皇帝,秦轩。
此刻感受到风雪的略微停歇,微微皱起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他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目,露出乌黑明亮的瞳孔,扫视了一眼左右。
“皇宫中有世传古籍记载说那方天地有一条通天的道路,只要上得天路就可得见那不可知之地,今日朕必定要率这千万人一窥究竟!”皇帝的声音霸气十足,丝毫不被严寒影响,风雪阻挡不住滚滚音浪,向人群中扫荡开来。
霎时间群情激奋,士气昂扬,千万士卒一齐山呼万岁,震得这方天地也不免有些动荡,他们坚信着至高无上的皇者定会引领他们登天一观。秦轩威严的脸上泛出淡淡笑容,他已经情不自禁地在想象着自己即将完成的千古伟业。
“陛下为天下最强者,天上必定可以去得。”龙辇右侧一名骑着麋鹿的白袍老者优哉游哉地说道。
“国师谬赞,天下高人无数,只不过许多归隐山林,不屑与世人相争,这天下第一实在是名不副实。”秦轩摇头说道。
他身在高位已经多年,养成了自我审视的习惯,同时也逐渐丧失了对他人的信任,他看过了太多尔虞我诈,早已听厌了溜须拍马。可国师是他的恩人,向来不对他阿谀奉承,今天却讲出这话来,这令他心中多了分狐疑。但是只过了一会儿,他心中的疑惑便被他抛在了脑后,因为对于国师,他绝对是报以信任与感激的。
当初他是最小的皇子,对于皇位的竞争力远不及他那些皇兄们,而这世界强者为尊,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皇位的争夺自然更是如此。继承皇位不看长相不看岁数,或多或少会考量一些心性,但最主要还是看实力,因为人品长相再好,拳头不够大照样会被别人撵下去。
秦人尚武,民风强悍,从皇室到平民,几乎没有一个人不修行,这修行并不是修神养性,说得通俗一点,秦人很爱打架,修行也只是为了变得更能打架而已。
拳头大的人才有资格讲道理,这便是秦国人千百年来,以付出无数鲜血为代价,所得到最沉重及深刻的教训。
秦轩的十二位哥哥们一个个天赋卓绝,而且全部都勤于修行,即便他的天赋在众皇子中也算是十分出类拔萃,年龄上的差距却令他在修行上很难追赶上那些兄长们,他的长兄比他年长了足足四十岁,四十年的修行时间足以在两人之间筑出一道天堑。
他之所以能够登上皇位,全然是因为这位国师,这位国师是他父皇的师傅,先帝秦原从小便是由国师指导修行,在秦原眼里师尊已然如父,所以国师的话语分量在先帝耳中重如泰山。再者,国师看人的眼光确实精准无比,他所看重的秦原的确成为了一代明君,他所挑选的弟子也无一不是旷世奇才。
由于国师着实看重十三皇子秦轩的潜力,在先帝面前力排众议举荐了最小的他当任太子,他才能在二十岁时就被立为了太子。
皇宫中人心险恶,在秦轩成长起来之前,国师一方面以其强大的手腕庇护着他,以防有强者受雇于小人对其不测,这令那些心中不忿且另有所图的皇子们无法对他下手。另一方面他又极力推崇实力相仿的对手与他切磋,使他在修行路上始终不缺乏实战锻炼。
秦轩也不负所望,展露了超人一等的天赋,在四十岁时修行境界便达到了世人几乎无法企及的高度,超越秦朝历代先祖皇帝,更令他那些兄长们望风莫及,自那时起,他的地位才真正稳固下来,而国师的作用在其中功不可没。
“陛下太谦虚了,天上的确只能是强者才能去得。”国师并没有看秦轩,只是捋了捋齐腰长的花白胡须,接着慢悠悠地拿起挂在腰间的葫芦打开了盖子。寒风瑟瑟,可那葫芦口竟是有阵阵热气翻滚,老国师举起葫芦往嘴里灌了口热酒,而后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
“强者才可登天?”秦轩心中不禁一问,再次露出疑惑的表情,国师已经两番模糊地提到上天条件,难不成他已经去过?秦轩心中不禁愕然一怔,似乎从小他就被灌输了“只有强者才能登天”的这个概念,不单单是他,几乎天下所有人都是按照这个逻辑思考的。
从前他信以为然,可是到了现在,在这个即将接近天上的地方,只因为两句话,他心里便开始动摇了,越往北边,他越发感到诡异和不安。
秦轩抿了抿嘴唇,稍稍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老国师,这个深不可测的国师,虽然对他有恩,却也从未对他袒露过心声,他并不知晓国师底细,只知道他很强,且为秦国尽心尽责,这对对于秦人来说,那便算足够了。可是现在,他觉得这个云淡风轻的国师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而那些事情似乎极其重要。
“父皇的确谦虚,那些隐居的修士不也来了好些个,哪个能比得上父皇强哩?”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打破了略显压抑的气氛,一名身穿黑金铠甲的少年驾着一匹黑马,面容清秀,神采奕奕,双目满是崇敬之意。
对于这个天下第一的皇帝父亲,他是发自内心地崇拜无比,他很乐意看到他人对父亲的赞扬,尤其是当这些赞美从那个性格怪异而且从不夸人的国师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更是喜不自禁。
“住嘴!”秦轩眉头紧皱,这个太子对他的崇拜,令他十分无可奈何。作为父亲,他并不排斥儿子的崇敬,可作为皇帝,看到继承人对其近乎狂热的崇敬,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黑甲少年撇了撇嘴,一脸的委屈,却也只得暂时闭口不言。
秦轩又看了一眼国师,还想继续询问心中的疑惑,可正欲开口之际,一阵狂风骤然暴起,风雪再次不安分了起来,这时机凑巧得像是要堵住他的嘴。
“陛下,前方有一座雪山。”一名辇车旁的从官向皇帝报告道。
秦轩抬手挡了挡眉眼上方,向着正前方望了望,只见一座宏伟壮阔的山峦浮现在了眼前。
这片地域的上空被厚云盖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缕阳光,昏暗无比。
奇怪的是这被白雪覆盖的大山却径自散发着阵阵光晕,通透晶莹,洁白如玉,竟比那雪色更加透亮,但却毫不刺眼。
这座雪山如同仙山下世,云雾缭绕,梦幻无比,人们竟感到耳边隐约有仙音震荡,自山顶传来,一时间不自觉地心驰神往。
山峰被云雾吞没,一眼居然望不穿此山究竟有多高,它就如一堵齐天般高的大墙矗立在大军前方。
秦轩眸中熠熠生辉,环视左右道:“朕…”
只一字出口,话音未落,他忽的眼前一黑,雪色山光统统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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