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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砰……砰……砰……’
炮声隆隆,万杆鸟铳齐鸣,整个天地之间,仿若化为了一锅烧开的石灰水,硝烟与血腥混杂,直呛得人不敢睁开眼睛!
流民军,彩石军,双方犹如两辆开足了马力的卡车,剧烈的在zhong yāng撞击在一起!
此时,在洛阳城头上,少福王朱由崧、前兵部尚书吕维祺,包括王绍禹、王荫昌、陈永福这些所谓‘知兵’、‘带兵’之人,也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昨ri,彩石军的火炮、鸟铳齐鸣,便已经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已经有些不敢直视彩石军的战力!
但谁也想不到,今ri好戏只不过刚刚开场,彩石军便又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地个姥姥啊!这,这齐国公的火炮,这也太犀利了!照这样子下去,就算流民军有五十万,怕,怕也是早晚得被他给轰干净啊!”王绍禹紧紧捂着胸口,有些不敢置信的张开了嘴巴!
以前,刘如意和彩石军还没有来到洛阳之前,王绍禹还铁了心,想要与刘如意争一争高下!
他是河南本地人,又在中原系官军中经营多年,关系网可谓错综复杂,根基不浅,而刘如意虽威名震天下,但所谓‘眼不见不为实’,在华夏这片土地上,很多东西,都是靠吹出来的,王绍禹对有关刘如意的这些传闻,也不曾太过在意!
但此时此地,此情此景,王绍禹简直连寻死的心都有了!
李自成在一年之内,横扫陕南、豫西,坐拥五十万大军,这已经够猛了?
但即便是这般,在此时,不还是照样被他刘如意压的抬不起头来?
而他自己,虽然是河南总兵,但麾下战力,不过是三五千人,还有多半是吃空饷,若是靠着这点人,与彩石军对决,怕是连炮灰都够不上啊!给人家当开胃小菜塞牙缝都不够格啊!
这,这他娘的还争个屁啊!
一旁,少福王朱由崧也是紧紧的抓住了手中的千里镜,肥胖的大白脸上,满是呆滞之sè!
他虽然出身富贵,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但两个人打架,谁强谁弱,谁吃亏了,谁占便宜了,这一点,他还是能分得出来的!
此时,看到彩石军的长枪兵们,在炮火和鸟铳的火力掩护之下,大呼着冲出战壕,勇敢的与流民军拼杀在一起,朱由崧本能的喃喃自语道:“犀利!真是太犀利了哇!齐国公果然名不虚传啊!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我洛阳城有救了,有救了哇!”
“世子爷,这里风大,您可要小心保重身体啊!”
马上就要到年节,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刻,城头上寒风呼啸,再加之朱由崧因为激动,肥胖的身子微微颤抖,几个随身侍奉的仆从还以为他着了凉,赶忙凑上前来,想要将其搀扶下去!
朱由崧的体型,几乎是父王朱常洵的翻版,这爷俩儿若是凑在一起,没有七百斤,那至少也得六百五十斤!
一个仆从根本玩不转,至少要三五人齐力才可!
“放开孤!放开孤!孤没事,孤没事儿!孤要站在这里,亲眼看一看齐国公的虎威!”
虽然是含着金汤匙出身,自幼便锦衣玉食,无限荣华,但朱由崧也是男人!
男人对强者的崇拜,是下意识的,是透彻骨髓的!
此时,看到彩石军的神勇,朱由崧一刻也不愿意离开眼睛!
仆从见状,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有两人赶忙上前,躬下腰,弯起身子,当做他的支撑!
“轰……”
一声炸雷般的巨响,一刻黑黝黝的大铁蛋,瞬间在流民军人群中开裂,瞬间,便有十几人人仰马翻,血流满地!
城头上众人本已经接受了这战场声音的强度,但这颗大铁蛋,威力实在太大,众人都禁不住被吓了一大跳!
王绍禹、王荫昌这些武人还好一些,但少福王朱由崧和已经年逾花甲的吕维祺却是撑不住了!
朱由崧直接被吓退了几步,身子猛然一个后仰,若不是身后有仆从搀扶,他怕是要变成一个球形物体,直接滚落到城墙之下!
一旁,吕维祺稍稍好些,勉强用干枯的老手撑住了城墙,没有摔倒,但他的心肝脾肺,却也是被震了个七荤八素!
“东翁,您没事?”一个仆从赶忙冲上前来,扶住了吕维祺的身子。
“恩师,前方战事太过激烈,咱们不如先退下去!您的身体要紧啊!”一个青衫学子,也赶忙凑上前来,扶住了吕维祺另一边的胳膊。
“恩师,齐国公威武,彩石军强盛,今ri,李自成必败无疑!这里有弟子们看着就行了!您老还是先回府里歇一会儿!要保重身体啊!”另一个年纪稍长,身着一身白衫的士子,也忙凑上前来,恭敬的对着吕维祺道。
此人名叫赵旉,是洛阳城大豪商赵家的长公子,以同乡之谊,自幼便拜在吕维祺门下,学习理学,虽未曾入仕,但却早已经取得了举人功名,若不是此时天下纷乱,他早已经是金榜题名之人,是吕维祺最得意的门生之一!
赵旉说完,恭敬的对着吕维祺深深一礼!
赵旉已经年过三十,育有一儿一女,做事老成持重,学问也是极其高深,平ri里,吕维祺对他甚是倚重,很愿意听取赵旉的意见!
这些时ri,洛阳城城内乡勇,有大半,都掌控在赵旉手下,是忠于朝廷,对流民军激烈的抵抗派!
但此时,吕维祺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听取爱徒关切的意见,他坚定的摇了摇头,“老夫虽是老了,可这眼睛还没花!今ri,老夫要亲眼看着,齐国公在这洛阳城下,手刃李自成此贼!”
“恩师,这……”
赵旉还想说些什么,但吕维祺却是坚定的摆了摆手,“旉儿,莫要在劝!来,你来扶着为师,你们几个,也都上前面来,今ri,咱们便要在这里,亲眼看着,齐国公重振我大明声威!”
一旁五六个弟子听闻吕维祺发话,也不敢畏缩在后,忙凑到前方,站成一排!
吕维祺不由欣慰的点了点头,忍不住高声吟道,“万国尽征戍,烽火被冈峦。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何乡为乐土?安敢尚盘桓!弃绝蓬室居,塌然摧肺肝!齐国公,齐国公,若有机会,老夫可是一定要好好敬上你一杯啊!”
“恩师,会有机会的!一定会有机会的!”听闻恩师吟起了杜甫的《垂老别》,赵旉的眼泪都要流出来,赶忙轻声安慰道。
吕维祺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满是皱褶的眉眼中,忽然闪现出一丝莫名的希冀!
大明,真的是孱弱太久了啊!
“哼~~!穷酸!还号称是什么什么大儒?依我看,不过只是更会拍人马屁的小人罢了!”王绍禹实在忍不了了,忍不住在一旁低声咒骂道。
“你说什么?你这卑鄙小人!”赵旉耳朵极尖,虽隔着几步,但他却是将王绍禹的脏话听得一清二楚!
王荫昌也听到了,忍不住大怒道:“王绍禹,你这是什么意思?吕翁乃我士林前辈,泰山北斗,岂能容你这般放肆侮辱!”
“哼!老子说什么了?谁心里有鬼,谁自己清楚!难道老子说错了么?刘如意不过只是一卑鄙小人尔!城下这么多饥民,都是我大明的百姓,他却放任麾下肆意虐杀,这还有没有人xing?我大明一向以仁治国!就算到了皇上那里,他就还有理了不成?”
王绍禹毫不畏惧赵旉和王荫昌的目光,冷笑道。
虽是同被困在‘瓮中’,但王绍禹与赵旉、王荫昌早就不合多时,此时,看到死对头刘如意大发神威,而身边这几人还‘恬不知耻’的‘呱燥’、吹捧不已,王绍禹怎的还能忍得住?
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刘如意的对手,但他齐国公也总得让人说话?
到了这个程度,王绍禹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王绍禹,你这狗杂碎,说你是卑鄙小人都抬高了你!洛阳危难,你不思出力,反而大肆克扣将士们粮饷!此时,人家齐国公远道而来,与流民军死战,驰援洛阳百姓!你却还在这边说风凉话,你~~~,你究竟是何居心?”
王荫昌本就是刘如意的小弟,此时,看到王绍禹竟然胆敢如此诋毁自己的主人,自然是立刻大声反驳!
“行了,我的参政大人!你厉害,你们都厉害!我王某人惹不起还不行么?你们赶紧去抱刘如意的大粗腿!哪里还用管朝廷?哪里还用管皇上?哪里还用管我大明三百年的江山社稷?”
王绍禹自嘲的大笑,仿似,整个天地间,只有他是忧国忧民的忠胆义士!
赵旉面sè也极度yin沉了下来,“姓王的,你自己做了哪些龌龊事,你自己心里清楚!若你胆敢再在这里,祸乱我军心,可不要怪赵某不客气了!”
赵家是洛阳城大族,身家巨万,此时赵旉麾下有掌控着七八百乡勇jing锐,倒是真不怵王绍禹这落魄的总兵官!
“呵呵~~!怎么着?赵家大爷,您要取了我王某人的首级不成?来啊!来啊!我王某人死不足惜,但却要让皇上,要朝廷看看,这洛阳城内,究竟是一帮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放在过心上!”王绍禹更加肆无忌惮的大笑!
“你~~~!”赵旉和王荫昌都忍不住了,就要动手!
一旁,吕维祺却是风轻云淡的摆了摆手,“旉儿,王参政,不要冲动!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必与小人一般见识?看那边,流民军好像又要增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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