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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
胡鸣一走进父亲的病房,“爸,我来接你出院了。”
那件案件一直没有破案。
他扶起病愈的父亲,他的头顶做了开颅手术,取出一些大块的淤血,小块已经散去,所以头发有些稀疏,就像那天背着瑶婷的秃头男子一样,“戴上。”
一顶驼色的帽子戴在父亲的头上,掩盖他的痕迹。
“瑶婷呢?”
心一阵颤动,不再抽搐了,只是那么一丁点的痛楚,就像罂粟一样迷人,痛楚让我明白:我还存在着。
“她去了英国?”
“哦?”父亲有些惊喜,“她真是个棒棒的女生,别辜负她哦。”
“我们分手了。”
就像一捆钢筋抛向天际,清脆响亮,重重砸向心房。
“你们怎么会分手,是不是你做了什么错事,男人,要主动认错。”父亲教育道。
“没有,只是大家都觉得不合适。”
……
胡鸣一在锦悦家附近买了一所房子,主要因为可以方便向锦悦道歉。他对自己父亲说,有一天自己收到一笔钱,就是这么奇怪的事情,可是,他信了。
课室里。
“滚远点。”雨嘉推开胡鸣一。
雨嘉和自己的姊妹围在了一起,而锦悦在她们的背后。
“离锦悦远点,你这个骗子。”
骗子,胡鸣一多了一个化名,除了白痴,就是骗子。
她们已经知道胡鸣一利用了锦悦,雨嘉与锦悦的关系也变坏了许多,只是还是“姊妹”一样地在一起,不知道李天羽跟雨嘉说了些什么。
胡鸣一弯下身子,对着锦悦说:“对不起。”
“只是一句对不起,你个骗子!”
“滚吧。”
锦悦的姊妹对胡鸣一没有任何好感了,对于玩弄感情的骗子,她们是最讨厌的了。
“我只想锦悦你说一句话……哪怕是‘滚’我也愿意。”胡鸣一弯着腰,看不见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卑微的声音如同做错事的孩子。
“滚。”
好吧,我答应你了。
胡鸣一抬头,转身,离去,放电影一样的动作。
“别管他了,我们明天去哪里玩。”有一个姊妹先开口。
“不如去唱K啦。”
“唱K?还不如去诳街呢。”
“明天我有个比赛。”锦悦开口。
“那个市里的美术比赛吗?”
“嗯。”
“锦悦你就好啦,老师选上了你,其实我也挺想去的,不过我知道我不是一个美术的料。”
“别灰心啦。”
“听说胡鸣一也被选上了。”雨嘉想了想,“我们班就你们两个选上了。”
“他什么时候跟上我们家锦悦了?以前他的水平还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呀。”
“也许他刻苦学习吧,哪像你天天想着诳街?”
“你做什么啦,信不信我用农夫三拳收拾你啊啦?”
“不信,很怕怕啊。”
女子的调笑声,响作了一团。
回家的路上。
“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锦悦对着背后传音。
“明天我们一起去,好有个照应。”
“滚。”
锦悦冷冰冰地留下一句,走动的脚步更急了。
夜晚的时候,胡鸣一会眺望一下不远处的锦悦家。
你每个“滚”字都是刀子,可是,是我先伤害你的,所以你伤害我,我无怨无悔,只是,我希望,哪一天,你会原谅我。
现在,一个朋友都没有了,一个也没有……
明天,周末。
市里有一个美术比赛,班主任选上了斐锦悦和胡鸣一去比赛,当然是他们自己去。
公交车上。
胡鸣一背着一个黄色双肩书包,发现这种书包装美术的工具真的很方便,之前锦悦就这背着这种书包到教堂,画板都能放得下,一些画笔,颜料放在里面,书包显得丰满,可是并不变形,方便极了。
原本只是跟锦悦买一个一模一样的书包,可是却发现这种书包很适合美术生。
走在车上,眼睛在车厢里扫过一遍,闪过失望,锦悦她不在,可是他计算个时间的,锦悦喜欢最后的时间去,也许在学校宿舍习惯迟来的原因,这班车是最后一辆能准时去市区比赛的车。
可是,她就是不在。
胡鸣一背着双肩包,靠在座位上。
车停了一会。
眼睛忍不住看着门口,希望有那么一道身影。
可是,失望伴随左右。
就在没有希望的时候,出现了那道熟悉的倩影。
那道黑白双色外套,黑色紧身棉裤,走上车就觉得一位年轻的少女上了车,青春的气息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她顿了一下,好像看到了胡鸣一,一双眼瞳愣了一下,便在前面停了下去,坐进一个无人的座位。
要不要坐上去呢?胡鸣一知道要锦悦原谅自己很难很难,因为被玩弄了感情,谁也不会原谅这样的人。
可是,还是鼓足了勇气,背着和她一样颜色双肩包,“介意我坐下吗?”但是没有等她的回答,因为他知道,她不会出声,除了“滚”。
她蹙眉,厌恶感顿生,但是并没有马上离去,好像在考虑。
车又停了,旁边开始站着一两个人影。
当锦悦决定不想与胡鸣一坐一起的时候,站起身来,却发现车内已经没有座位了,而且旁边都堵满了人,想出去都没地方站了,真是可恶至极。
“能原谅我么?”胡鸣一对锦悦并没有爱,所以这不是追求她,只是想她原谅自己,做回一个朋友,仅此而已,无关爱情。
可是,他不知道,在其他人的眼里,这是不折不扣、死缠烂打的追求。
人与人之间,总是有代沟的,只有自己最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55
车厢内。
“能原谅我么?”激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目光正视前方,而耳朵却连一根针跌到地面都清晰可辨。
“滚。”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字眼,恨你,恨你玩弄了我的感情,我真的差点就天真地答应了你的追求,差点,就是这么一个差点,就差点。
锦悦的思绪有些语无伦次。
无论胡鸣一说什么,锦悦都只是一个字“滚”。
她想离开,哪怕站着也好,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下车,似乎他们的目的地还未到达。
暂时的反感、怨恨、愤怒把过去那些回忆掩盖住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伤心,怨恨与伤心比起来,谁更难过一些?
锦悦的伤心是因为自己的天真,那个伤心的事也有恨,可是已经被时间洗去;而怨恨则是因为胡鸣一玩弄感情,有些恨胡鸣一,也恨自己的味道,与那件伤心的事情有些相似。
星瞳微微颤动了一下,记忆与现实竟然在那个瞬间重合了,那些事情与现在这事竟然有了相似的感觉与味道。
她微微侧脸,望了胡鸣一一眼。
四目相对。
“原谅我,好么?”胡鸣一重复这个老土的话语,耳朵几乎都厌倦地自动过滤。
视线离开了,锦悦站起身子,什么也没有留下,直接下了车。
胡鸣一一看窗外,都到市区比赛的地方了,赶紧整理一下肩包,马上下车。
锦悦不见了,走得真快。
胡鸣一并没有感到心痛,而是一种愧疚,真的就不能原谅么?
“胡鸣一?”一道女子的声音。
胡鸣一转过身子,“额?”心里想,这里还会遇上熟人?
阳光被切成一块块,平整地铺在她身上。
“园欣?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是来比赛的。”园欣指了指背后的会场,“一边走一边说吧。”
“哦,是了,上次还没有谢谢你呢。”
“不用,这次不是用职高与普高的身份比赛。”
园欣对之一笑,“不用谢我哦,上次数学竞赛,我只是为了公平,事实证明,在公平环境下,你们职高不比我们普高差啊,这次有没有信心,再赢过我们呢?”
“信心可是大大的有啊。”原来还有朋友,差点都忘记谢园欣这么一个人了,2年不见,味道淡了一些,可是友谊原来还在。
会场里。
众星拱月的座位围着一个讲台,凹下去的座位一层层向上延伸,而胡鸣一和园欣就站在入口,最高的地方。
“真壮观啊。”园欣都被吓得合不拢嘴了,小手捂住自己的小唇,惊奇到不得了。
其他入口也站着一些人,他们都被吓着了,这么壮观的场景,他们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
麦克风前面。
“请各位入席。”主持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喧闹的空气开始安静,“有请我们的马克老师。”
马克老师?胡鸣一心中想起了教导瑶婷的那个马克老师,是他吗?
一个老人,拄着跟拐杖,一敲一敲地走出来,裹得严严实实的他,真的是他,瑶婷的老师,他能把瑶婷教导成虎门杯冠军,他一定不简单。
“大家好,我是英国的马克。”
英国吗?也许他关照着瑶婷,她在英国怎么样了。
胡鸣一的思绪开始跟随空气的流动,飘入会场,飘到下车的那条街上,仰望天空,开始想念地球上另外一个角落的天空,那个叫做曼彻斯特的地方,有支足球队叫曼联是那个城市的吧?她会不会遇到语言障碍?她会不会重新开始恋爱?她会不会……明明与自己已经无关了,可是还是忍不住去奢望,那与一种叫思念的情绪有关。
白发苍苍的老人,典型的日耳曼人的血统,胡须从脸的两颊延伸到下巴,白花花的胡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课本上的马克思插画。
“接下来,我将会讲重点。”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口音打破所有人的沉思,“任意作画,时间是黄昏之前。”
大群开始哗然,第一次遇到没有主题的比赛,一时间,画什么好呢,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更多是不知所措。
天朝的考试从来都是有题目的,从第一题到最后一题,都是有主题的,没有主题,就像作文不给一个话题,让你自有发挥。
人才应该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思想,不被固定所禁锢思想。
“你想到了什么吗?”座位是任意坐的,园欣就坐在胡鸣一旁边,而且没有空格,完全不怕作弊抄袭,甚至手机都可以拿出来,去网上搜索,当然要瞒过马克先生,估计很难。
“一点头绪也没有。”胡鸣一老实回答园欣,眼神扫了扫,看看锦悦在哪里,可惜眼睛没用,发现不到那一道美丽的倩影,带着歉意的倩影。
自由作画?
胡鸣一开始挖掘大脑里有的东西,可以表达现在对锦悦的歉意,也可以表达对瑶婷的思念,也可以表达对园欣的不变的友谊。
一架飞机从胡鸣一的心底飞过。
那种感受又涌上心头。
如果说,地球可以分七大洲四大洋,那么心就碎成了千千万万个城镇,再碎成村,再碎成每戶人家,再碎成每個人,再碎成每一段回忆,再碎成空气中的分子……
心碎的感觉发生在昨天,可是今天依旧清晰。
自己最熟悉的地理,美术,用自己最擅长的去比赛。
胡鸣一想到好了初步构思,便开始下笔。
“这么快就想好了?”园欣在心里暗想,自己也得开始努力思考了,一个画画中的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干扰,所以园欣选择了沉默。
首先最上面顶置下面一点的地方描绘上七大洲四大洋的世界,而后在那些板块之下,描绘一个越来越小的漏斗状,下面描绘上灯光迷离的城市夜景,灯红酒绿的世界,继续漏斗状,在漏斗的底部再描绘上一个家,再碎成一个人,再碎成了一条时间的河,再碎成了一点。
漏斗的最后画上了一个句号,没有任何颜色的句号,它代表着结束。
颜色上了一层又一层,把整幅画面都描绘得带有感情,其实,一幅画,一件艺术品,一定有作者自己的情绪在里面。比如蒙娜丽莎的微笑,它的感情是达芬奇的微笑,还是调笑,还是哈哈大笑,这个要见人见智,因为有了情绪才给人无限的情绪。
胡鸣一在画作的背部写上了那一段文字:如果说,地球可以分七大洲四大洋,那么心就碎成了千千万万个城镇,再碎成村,再碎成每戶人家,再碎成每個人,再碎成每一段回忆,再碎成空气中的分子,最后画上了一个句号,代表着结束。
时间是最好的治愈师,时间可以磨灭一些人,只要它们足够。
56
落日沉沉,就快被黑暗吞噬,像一团就快熄灭的火球,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
而曼彻斯特,太阳才刚刚开始。
一个人的结束,是另一人的开始。
会场一片哗然,有人不甚满意地交上自己的作品,而后默默地离开,也有人没有任何头绪,一直坐到太阳下山。
剩下的人影越来越小,而那道歉意的倩影却出现了,她坐在胡鸣一的后面。
四处张望的人很容易吸引视线,马克看见了胡鸣一到处张望,这个人肯定是作画完了,可是不走,旁边的那名美丽的女子还在作画,应该是等待她的。
“终于画完了。”园欣收笔,整理一下自己的工具,“走吧。”
“嗯。”
两人走到马克先生面前,各自递上了自己的作品。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马克先生有些疑惑,胡鸣一的模样的确有些印象,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胡鸣一不希望关系影响到马克先生公平的眼光,所有说,“没有,我是第一次见马克先生,你好啊。”
“你好。”
“我们先走了,马克先生。”
“OK。”
OK,胡鸣一曾经跟瑶婷说“我是玩你的,现在玩腻了,我们分手吧。”(实际上就是这种意思)了的时候,瑶婷的回答也是“OK”。
电梯门前。
等待着电梯门的打开。
胡鸣一的背包掉下一支画笔,在两人中间一弹一跳。
两人几乎同时伸出手去拾起,园欣的手在下,胡鸣一的手在上。
而此时,电梯的门褪去,一双眼瞳急速放大,带着嫉妒,怨恨,仇恨的眼神。
李天羽站在电梯的门口,低着头,俯视两人。
旁边的保镖看见主人的眼眸从刚才还有一些兴奋的颜色,现在彻彻底底地,让人不寒而栗。
胡鸣一以为两人还在谈恋爱,而今与园欣握住了手,这个亲昵的动作,势必会有人吃醋,手便离开了,站起身来。
园欣好像无视了旁边的人影,拾起手中的画笔,“给。”
“哦,谢谢。”胡鸣一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电梯一直没有离开,就像亘古一样站在那里,那个李天羽的身影彻底怒得握紧拳头,拳头砸了一下电梯的关闭按钮。
门关上了,但是谁都能看见那双黑暗的眼神。
“你不去跟他道歉?”
园欣微微咬唇,“我跟他分手了。”
“为什么,你们关系不是一直好好的吗?”胡鸣一马上联想到他们一起开过房的事情……
“不合适就分手咯。”又是这个理由,“不合适”这个词语到底分开了多少队情侣呢?
电梯内。
“少爷,要不要……”
“马克先生呢?”李天羽如同冰窖的语气。
“他在15楼,正等着少爷。”
李天羽咬咬牙,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
女人的嫉妒是争斗,男人的嫉妒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马路上,车来车往,每一辆车都像有急事,快速地试过马路。
“陪我走走,好么?”园欣微微咬唇,好像终于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
“好啊,我也没认真看过市区的夜景。”
钴蓝色的苍穹下,城市的霓虹点缀摩天大厦。
两人行走到大街上。
眼眸滑过一个个独具匠心的橱窗。
“好漂亮的衣服。”
园欣目不转睛盯着一个橱窗,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上身一件灰白色千鸟格毛织翻领蝙蝠半袖毛衣,下身一条毛织西装短裙,翻领垂下一串银色的项链,手上套着一双黑色手套,露出的白皙的模特手指。
视线从繁华中转入了时尚的精致,实在太好看了,虽然是女装,但是胡鸣一也有一种冲动,自己穿上会怎么样呢?
“你想买吗?”
“嗯。”
“我送你好了,就当生日礼物。”
大部分的人都会认为一个男生愿意为女生花钱是喜欢她,其实不然,男生对于那种介意友情与爱情之间的女生,也会给他们送礼物。
店内,园欣换上了橱窗的那套衣服,她略带金色的小波浪卷发,层层波浪,越看越养眼,越看越舒服,真想一亲香泽的冲动,可是那不可能,因为她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不能超越爱情的朋友。
园欣问售货员,“多少钱?”
“888。”
“这么一点衣服就要800多?”园欣显得有些惊讶,“能便宜点吗?”
“对不起,我们不讲价。”售货员鞠躬致意。
胡鸣一走到售货员面前,能给个优惠吗?就800整数好了。”胡鸣一跟过瑶婷学过一些服装的知识,这不会超过200元的价格,可是千金难买心头好,而且这些橱窗店从来不讲价,也是为什么人们看见街区旁边的橱窗店很少生意,却常年营业,因为一件衣服的利润高得恐怖。
售货员迟疑了一下,“好吧。”
园欣手提着两袋东西,“对不起,让你破费了。”不过样子却是很高兴的,带着一种情窦的高兴。
“没关系啦,只要你喜欢。”胡鸣一手头还是很宽裕的,瑶婷父亲给的100万支票,买房子用了50万,父亲拿着20万去做生意,剩下的30万存储起来,自己的银行卡也有1万的生活费。
每次用钱的时候都会想起瑶婷,瑶婷就像一个影子,无时无刻无声无息的存在。
园欣笑得更开心了,“你搬出去了。”
园欣母亲曾是自己的房东,他们一家典型的本地人,靠出租,每天悠悠闲闲的又是一天。
“嗯,搬出去了。”
“搬去哪里了?”
“华南花园。”
“那里是小区啊,你们怎么搬到哪里去了?租金不是很贵吗?”
怎么跟园欣说呢?
胡鸣一沉默着。
园欣知道这个问题不要问的好,“你父亲那件事情没有找到凶手吧?”
“嗯。”
“这个社会真够黑暗的。”
“当然。”
有权有势有钱就可以只手遮天,即使侵犯,公安也会劝你私了,给点钱就是了,与找小姐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在地球上哪个地方都是,只要你有实力,你就可以无法无天,只要不捅破天,这是一个强者的世界。
好像话题又断了。
园欣总觉得自己与胡鸣一存在了一道隔阂,到底是什么时候存在的,她不知道,如果要追溯的话,一定是在中考殊途的那个时候,我们就存在了一道无形的隔阂,找不到话题。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我们是不是要找个宾馆?”园欣的嘴唇有些颤抖,充满了暗示。
“嗯,挺夜了。”
胡鸣一并没有发现园欣有什么不同之处,如果他细心点,也许会发现,园欣其实想和自己重温愈好,到达那种爱情的境界,因为他能给她信任,安全感,可是就是这一份信任,胡鸣一不会想到这些。
他们转身的一刻,他们被推进了一条小巷。
黑夜中只剩下一道光口,那狭窄的出路里站着一群人,手上拿着棍子,正轻声敲打自己的左手,在黑暗中犹如死神,收割生命……
57
黑夜中的云以静默的姿态,拼了命地翻滚撕扯
夜幕下。
一个人被疯狂地殴打,神志开始不清,他捂住自己的头颅,旁边站着一个女生,惊呆地站着,她毫发无损。
她想报警,可是手机在出现的一刻就被夺走了,被推到在地就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有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那唯一的出口,也是有光的地方,仿佛能看见车窗里,一张冷漠的面孔。
胡鸣一的身体蜷缩在一起,眼睛泛着星光,朦朦胧胧地看着周围天旋地转的风景。
他们不打有骨头的地方,专攻腹部,上衣都翻了以来,即使是黑夜,也能看见胡鸣一的腹部开始出血。
有棍子砸下去,有脚踹上去,被人强行扶起来,按到墙上,一拳拳地砸上去,几乎痛苦地只有呻吟声。
鲜血也受到来自地球的重力,从受伤的快感中,贪婪地一点一点地抽出新鲜的血液。
园欣鼓起勇气,大胆地走过人群,他们没有拦住她,她走到光口,那辆车面前,看了看车牌,赫然是李天羽的专车。
她狠狠地一脚踹了前门,可惜弱女子的脚力不好,反而自己脚趾传来痛感。
车门轻轻推开。
一双冷漠到冰点的面孔。
啪——
马上就是一巴掌。
那双面孔别向了一边,他的眼神依旧保留着凶残,随即转过来,一巴掌又是盖过来,停在了半空。
李天羽抓住园欣的手,生生地握出青筋,用一种怨毒的眼神,“心疼了么?”他下巴翘了翘,点着胡鸣一。
胡鸣一半跪着,双脚泡在血泊中,裤袋中的手机泡在了血液中,慢慢地从那些小孔中渗入到电路板,最后一个小火星,彻底失去了反应。
曾经白皙的肌肤也被染成了五星红旗一样鲜艳的红色,在黑夜中更显璀璨。
也许流血的时间太长了,胡鸣一的脸色几乎没有血色,苍白而无力,消瘦安然。
双脚无力地岔开,嘴角流着一抹鲜血,眼神空洞地看着李天羽那边,像索命的鬼魂一样,没有任何一丝血色的眼神,看着任何人都能感受来自冥界的力量。
“混蛋。”那一巴掌猛然用力,可是在李天羽冷漠的面孔几毫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我都已经跟你分手了,你为什么要报复在他身上?!”半疯狂的语调。
李天羽依旧了冷漠的面孔,波澜不惊的情绪,“我只是看他不顺眼,辜负了我的妹妹。”
李瑶婷,园欣想了那个人,曾经与胡鸣一握手相拥在西湖音乐喷泉的女子,李天羽跟自己说,那是他的妹妹。
他们分手了吗?
园欣回眸,看见胡鸣一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偶尔抽搐,偶尔呻吟,口中好像还吐着白沫,显然受的伤更重了一分。
“那也是他们的事情,与你无关!”
李天羽一个假笑,“与我无关,那与你就有关了啊?”
“那与你没关系!”
夜风轻拂,弄乱了园欣的发丝,在深邃的夜中发出黑珍珠一样的光泽。
“你怎么解释你跟他在一起?你们勾搭上了?他为了你抛弃了我的妹妹?!”冰冷彻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一样的疯狂。
“你胡说!我们是清白的!”园欣竭力解释,可是牛头总是对马嘴。
风拂起了李天羽的前额发丝,那双带着恨,带着怨,带着爱的眼神。
恨,有时候是动用了爱的力量。
“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园欣低垂着眸子,人如其名,下雨的眼睛,会流泪的眼睛。
“停——”
李天羽一声命令,胡鸣一重重地倒在了地面上,除了没有规律的呼吸声,其他的,连同呻吟声都发不出来了。
“跟我走,我就停手,至于他会不会的得救,那得看他的命了。”
园欣迟疑着,回眸望向倒地的、只剩下呼吸的胡鸣一,又看向那些随时待命的打手们,咬了咬牙,“我跟你走。”
静静的一句话划破满天星辰,在这个黑暗的天幕下,园欣轻轻移动脚步,来到胡鸣一面前,脚上渗透了一些粘稠的液体,用手捧上了一些,走到车子李天羽面前,在他的面前,撒下那些鲜红的液体,踏上了刺眼的红色脚印。
平静地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胡鸣一,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希望那些血迹可以让人发现里面的你。
一辆黑色轿车驶离,几辆面包车跟了上去,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味的地方。
不远处的路灯下,一个人影,从影子看,身体曲线明显,显然是一个女人。
鼻子嗅了嗅,怎么有浓重的血腥味?
地上的血迹斑斑,她心中猛地一跳。
站在路灯下,她谨慎地确定,发现没有什么声响后,才沿着那些血迹。
望向了一条漆黑的小巷,里面隐隐约约有呼吸的声响,很微弱很微弱,有一种熟悉的味道,这种血液的味道。
她犹豫了一下,把他拖到更光亮的地方。
胡鸣一!
血泊中胡鸣一,他不规律的呼吸着,好像随时都会停止。
锦悦拨通了120急救电话。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原本白皙的面孔变得苍白无力,偶尔还会抽搐,他紧闭双眼,没有了以前对她道歉时候的活力,犹如一个活死人。
为什么自己会有心痛的感觉呢。
她捂住自己起伏的胸口,好痛好痛的感觉,那些砸在他的身上的伤口,为什么自己看见了,好像自己的心也会跟着疼痛?
为什么?
自己不可能对他有感觉的,虽然曾经有过,但是已经消失了的啊,在他利用自己与李瑶婷分手的那一刻开始,她应该对他没有感觉了,只有彻齿的恨……
莫名的情绪浮上心头,她忍不住去抚摸胡鸣一苍白的脸颊。
如果那一些事情没有发生,我们是否在一起了?你也不会遇上李瑶婷,与她相爱,造成了今天的分手的局面,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为了她有更好的未来,为了让她去英国,所以你选择了放手,对吗?
她自言自语,他的表情有些扭曲,极度痛苦的表情。
好像理解了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
可是,你伤害了我,伤害了我爱你的心……即使你爱我,我也不能爱你,因为我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没有资格去爱人……
其实,我真的很想说,我爱你。
怀中的他眉毛紧蹙,好像还有一丝知觉。
你知道吗?你一直向我道歉,其实我心软过,可是我还是不能原谅你,也许因为你跟他太像了,像的会伤人。
月光下的直白,可惜只有天上的繁星默默地聆听地上人儿的低语。
远方,地平线上,急促的鸣笛,一红一蓝的光不断旋转,驱逐满天的繁星。
58
夜,静悄悄的,无声无息,白天的生命痕迹都沉淀在地下,那些不夜的建筑,往往聚集大量寂寞的人群。
远方,那些高耸入云的建筑,在夜里,更热闹了。
天河大厦之上,一男一女,熟悉的面孔,园欣和李天羽的面孔一闪而过,金碧辉煌的装饰照不亮他们的想法。
“我们可以静静地谈了吧。”李天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园欣停下急促的脚步,转过身子,“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她的手被抓住,一丝痛感从手腕处传来。
“他到底哪里好了?”
“他有你没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没有必要知道。”园欣生气地甩开他的手,可是甩不掉,他的手就像泥巴一样黏人。胡鸣一应该安全了吧?
园欣不经意的蹙眉让李天羽想到了什么,“告诉我。”冷漠的口吻再次浮现。
“他有你没有的安全感,相信你妹妹一样相信他的朋友,那种相信,那种安全感,你从来没有给过我!”
他的眼瞳震了震。
“如果你相信我,就不会有今晚的事情,如果他有什么事情,我会揭发你的。”园欣几乎指着李天羽的鼻子骂道。
他深邃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园欣气急地走出一段距离。
“我相信你。”朴实无华的一句话,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出现了一条线,一条连接彼此的线,“你能原谅我么?”
她停下了脚步,再也没有移动。
后面传来脚步走动的声音,他一步一步地靠近,每一步都踏入她的心里,眼瞳忍不住落泪,没有声音的哭泣,那种感觉,谁能懂?
他从后面搂住园欣的腰,在搂住了的一刻,似乎感受到了她的颤抖。
“原谅我,好么,园欣?”带有男子特有的柔情。
医院里。
气氛有些凝重。
“留血这么长时间才送他过来?!”医生带着训斥的语气,但是说话间能嗅到锦悦的美人胚子的气质和容颜,训斥也会温柔些许。
担架车急促地在医院走廊里穿梭。
“我半路发现我朋友的。”
“哦。”医生带着浅蓝色的口罩,“病人急需鲜血,你有没有通知他的家人?”
“联系不上他家人。”锦悦很小声的回答,都被急促脚步声所掩盖,她试过胡鸣一的手机,没有反应了。
“你知道他血型是什么吗?”医生都急死了,他知道如果不马上给他输血,他会虚脱而死的,一切病人的情况只能从眼前这位女士口中得知了。
“他血型是B型,我的血型也是B型,我能输血给他的。”锦悦在医生面前,掀开自己单薄的衣袖,袒露出清晰地血管纹路,医生知道眼前这位女子非常担心这位危重的病人,“相信我们,我们会处理的。”
急诊室的大门严密地合上了,门上那盏灯“手术中”的字眼亮了起来。
护士看着韵有轻微擦伤,对锦悦说:“这位小姐,请跟我来这边,我帮你擦拭一下伤口,再抽血。”锦悦听到血液就联系到了胡鸣一鲜血淋漓的样子,她没有犹豫就跟着护士走了。
简单擦拭了一下伤口,在锦悦的小手擦上一些酒精,对锦悦讲:“刚才我看你很紧张那个病人,他是你什么人?”
“朋友。”锦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第一印象就是朋友……
“男朋友么?”护士继续寒暄。
“不是……”护士听到锦悦这句话,手上的棉花棒停顿了一下……护士重新观察眼前的这位女士,眉宇清秀,十六七八岁的学生模样,刚才那位病人……
带上自己的联想,护士问:“是不是遇上了歹徒,劫财又劫色,他为了你挨上了几刀?”
“不是啦,我走到街上,不小心撞见他的,而且他又是我朋友,所以……送他来医院的。”
“缘分啊,这样也能让你们遇上。”
锦悦愣了愣。
“万千人海,能遇上是缘分,能遇上受伤的他更是缘分啦,你们一定是同学。”
“你怎么知道的?”锦悦观察眼前的护士:眉如远山,面若芙蓉,还化了点淡妆,头发精心地旁系在护士帽里面,唇,鲜艳中带有丝丝入扣的纯情。
“姐姐,你真漂亮。”锦悦尽量用‘姐姐’这样亲切的词语。
“还挺会哄人的。”护士拍了拍锦悦的小手,“可以了,抽完血了。”
在各自的谈话中,护士一直在工作,而锦悦并没有感到血液从自己身体被抽出那一中麻痹的感觉。
“谢谢。”锦悦对着就快走出门口的护士说,而她着回过头来,给了锦悦一个微笑。
缘分。
锦悦在想:自己与胡鸣一的缘分,真的有缘分这种东西吗?
回想起,录取书发下来的时候,看见那个淋着雨,身上还带有血迹的胡鸣一;和胡鸣一同时抓住《悲伤逆流成河》的内心悸动;步行街相遇,带他去教堂给小琳做生日;帮自己教训了那帮流氓……一抹沉重的灰色浮现在星瞳上。
那群流氓。
她低垂发丝,有些不想回忆的东西。
很显然,锦悦认识那群流氓,那群流氓也认识锦悦……
我不能爱上他,即使他爱上我,因为我是一个不完整的人,没有爱人的资格……
裤袋中的手机响动,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锦悦取出胡鸣一手机里的SIM卡,插入自己的手机,终于拨通到了胡鸣一的父亲。
夜尽天明。
一个沧桑男子出现在医院走廊。
他的头顶上还带有一顶帽子。
“胡鸣一父亲?”锦悦大胆地问,因为她知道胡鸣一的父亲做了手术,头发稀疏,要带上一顶帽子遮羞。
“你是?”
眼前的女子,学生模样,1米65以上的身高,眉清目秀,婀娜多姿。
“胡鸣一的同学。”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胡鸣一父亲心中莫名的情绪,自己给人莫名地教训了一顿,而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也要受到这样的教训啊?
男儿的泪水。
“伯父,别哭啊。”锦悦蹙着眉梢,难过地看着这一幕。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儿子会这样?”
锦悦眉毛紧皱,“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在路上看见血迹,才发现胡鸣一在血泊里,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其他交给警察去调查了。”
“警察?”胡鸣一父亲一笑,笑得很难看,“相信警察还不如相信天上不会下雨。”他脱下自己的帽子,指着自己稀疏的头顶,“我这案件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
“叔叔,我妈妈也不想的,犯罪人没有留下足够的证据啊,我妈妈也爱莫能助啊。”
“什么,你妈妈?”
“我妈妈就是调查你案件的警官。”
胡鸣一父亲不可置信,傻傻地陷入了沉默。
“手术中”的字眼消失了。
“谁是病人家属?”带着口罩的声音有些深沉。
胡鸣一父亲清醒过来,激动地跑过去问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别激动。”医生摆脱了他双手的纠缠,“病人暂时没有危险,只是内部器官出血,我们已经帮他止血了,以后还需要做多几次手术才能痊愈。”
“太谢谢你了。”胡鸣一父亲握住医生的手。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你们可以去看望一下病人。”
胡鸣一父亲马上冲进病房,看见自己的儿子,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得不成样子,他握住胡鸣一有些冷的手,“放心,爸无论花多少钱都会把你治好的。”
感人的一幕,那种父子相依为命多年的感情终于在发酵中越发醇香,他是他熬下去的唯一依靠,他是他的唯一的亲人。
59
耳畔响起了音乐。
一样的学校。
一样的走道。
一样的吵闹。
不一样的我。
又到了六月。
我,还是掉下泪。
……
熟悉的旋律。
蓝色蝴蝶毕业歌——
胡鸣一看着自己的手心,捏了捏。
是梦境吧?
病床的床单里,双手握拳,指甲刺痛了掌心。
悄悄降下的雨滴,惊动了梦境。
下雨的时候,就会想起一个熟悉的名字——园欣,流泪的眼睛。
每一个音符都有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又是青春里的每一个篇章,富有变化的音符,跳动在我们年轻的心上。
‘下雨天,我第一个想起你。’、‘我想下雨,下雨的时候能为你撑伞。’这些他曾经为心爱过的园欣写的诗。
雨像花瓣一样飘然落下,在风中摇摆。
似乎在寻找沉淀在昔日的记忆,伴随着昔日熟悉的旋律,在风中的舞蹈。
舞蹈渐渐幻成了一个舞姿,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一个舞动的女子,有些熟悉。
隐约望去,有一条长长的道路,有一个舞动的精灵。
胡鸣一走了上去,雨水漫过小腿,走动有些艰难,雨水开始变得像子弹一样沉重,脚步注上了铅水,没走动一步都会心痛一下。
会瑶婷分手之前有过的一幕。
胡鸣一渐渐靠近,她的面孔逐渐清晰……
跳舞的精灵是锦悦,她是胡鸣一认识的人里,唯一一个会跳舞的人儿。
扭摆的胸腰臀是女子舞蹈最大的特色。
情不自禁地渐渐走近、走近……突然,睁开了眼,白色的天花板,吊瓶,手上输入体内的冰凉……
转动一下迷糊的头颅,看着窗外。
惨淡的太阳从医院远方的天空升起,露出半张面孔。
慢慢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李天羽么。
胡鸣一父亲花完了剩下的30万给胡鸣一看病,幸亏父亲做小生意有些起色,至少比以前跟别人打工的日子好过多了,贩卖一些衣服,除去铺租,一个月也能挣个四五千,比起打工的1500多得多。
父亲听说自己儿子醒了,第一时间赶来。
“没事吧。”
“没事。”胡鸣一微微一笑,脸上渐渐有了些血色。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自觉地留下眼泪,多灾多难的他们,心中所有的委屈都要憋在心里,终于有机会放声大哭。
每次受伤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两父子,父亲被打,儿子也会悲伤;儿子被打,父亲也会疼痛。
我要变强,这是胡鸣一的想法,要成为一个强者,不再惧怕那些强者(有权有势有钱的人)。
“谁救了我?”胡鸣一问自己的父亲。
“是位女生,她说是你的同学。”
有一个莫名的念头,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锦悦。
父亲走后,护士在一旁削苹果给胡鸣一。
“你知道那个救我的女生是什么模样的吗,护士姐姐?”
她愣了一下,“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我没女朋友。”胡鸣一尴尬地笑了笑。
“呵呵。”她娇声一笑,“那你就追求她好了,她是好女子,你身上流着的可是她的血。”
“……”
“你们真是有缘分。”护士双眸望向天花板,似乎在回忆,“她说在诳街的时候遇上了你,而且你又是她的同学,这不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吗?”
“缘分?”
“就是注定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对啦。”
胡鸣一脸上一烫。
“看,你都脸红了,你们本来就是相爱的,对不对,就追求她吧,不要放过一个好女孩。”
你根本就不知道,胡鸣一想起了瑶婷。
门被打开。
出现了一道熟悉的倩影。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护士调笑道,“我不打扰你们了。”说着把苹果放在了一个盘子上,走到门口的时候,按了按锦悦的肩头,示意她削下去。
锦悦走到护士刚才的位置上,拿起那个苹果,削起来,嫣红的皮一点点被削起。
“谢谢你。”胡鸣一先开口。
“不用。”
沉默了,只有削苹果的声音。
胡鸣一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说出了,“对不起,能原谅我么?”
“那件事情我早就没生气了,所以也没有原不原谅的。”锦悦的削苹果的手顿了顿,“还有,我只是不想理你。”
怎么感觉到了女子的情窦?
有一种淡淡的酸酸醋意,不想理我?
“呐。”削得方正的苹果递了过来。
接过苹果的一刻,滑过那双细腻的小手。
她星瞳颤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隐藏起来,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本红色的证书,“你拿了一等奖。”
“市区美术竞赛的么?”
“嗯,恭喜你。”
“你也一等奖么?”
“二等奖。”
“哦。”
两人平淡的口吻,空气的分子都能觉察到这是假装的。
“还有一个消息告诉你。”
胡鸣一看着她的星瞳,“什么?”
四目相对,好像彼此都感觉到了什么特殊的东西,那是情窦还是其他奇怪的情绪。
自己不是喜欢瑶婷的吗?自己不是不能爱人的吗?两人都有各自的迷茫与约束,束缚自己的扩散的情绪。
“课程设计,你参加吗?”瑶婷把凳子移正,正对胡鸣一,“做一个别出心裁的创意艺术,拿了奖,学校可以帮你报名去考取高级广告师牌,高级就业岗位的牌照,高中里面没有多少人有机会拿到的,那是一个荣耀,‘年轻没有失败’,职高不比普高差,也许你可以的。”
的确挺诱人的,高级广告师牌,就算大学也没有多少人能获得,高级就业岗位的牌照走到哪里都很吃香。
“我会参加。”
“哦。”锦悦竟然站起身来,想离开了。
胡鸣一有些不舍,他想和她说多一点话,可是她好像并不想和他说多一点话。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锦悦踏出一步在门口的时候,不经意地又一句话,“这个期末,高考班也报名了。”她停顿了一下,她的背影看不见她的表情,“你会去吧?”
“高考班?职高的高考?”胡鸣一考虑了一下,刚想启口,锦悦却迈出了脚步,离开了,消失了,来不及回答。
究竟怎么了?
锦悦走了不久,那名护士就八卦地走了进来,“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胡鸣一奇怪,为什么那些人总是那样八卦呢?
“表白了没有。”
胡鸣一彻底无语了,根本就不懂他与锦悦的事情,却在胡乱猜测,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要不要我推你出去散散心?”
“点滴没关系吗?”
“没有。”不知道护士为什么那么高兴,找来了一辆轮椅,点滴挂在了轮椅架子上面。
“为什么你总是微笑。”胡鸣一随意一问。
“微笑啊?不知道啊,微笑是不经意的事情啊,天生的。”
“那你一定有很快乐的童年。”
榕树占领了这个城镇的每一个角落。
微微颤动的叶子,哗哗地响。
“微笑不一定要快乐。”护士的眼眸流露出情绪,“我小时候家里很有钱,后来父母生意失败了,破产了,家庭经济不好,被逼进了卫校,当了护士。”
“职高么?”
“嗯。”
“我也是职高生。”胡鸣一坦白。
“哦,你不怕我带有色眼睛看你吗?”护士脸上总是挂着微笑,不管快乐还是悲伤。
“你不会的,职高的人能懂职高的心情。”胡鸣一饶有感触。
榕树低垂叶子,好像静心聆听那一些故事。
“古龙不是说,爱笑的女人,运气不会太差吗?”
她的微笑很温暖,暖到像太阳穿透我们的心,不自觉地想起锦悦的笑靥,斐锦悦,开心颜。
“爱笑的男人,运气也不会太差。”
男子温柔的一笑,榕树,花开,奇迹般的璀璨绽放。
60
她的眼瞳颤抖。
阳光帅气颤动了心灵美丽转瞬即逝。
医院里有一棵高而粗的榕树。
护士推着轮椅来到这棵树面前“听说这棵树很久很久就伫立在这里见证了历史。”她放下胡鸣一的轮椅蹲了下去用一根枯枝在缠绕交纵划动。
阳光一个闪烁“什么东西?”
枯枝的翻淘淘出一颗石头枯枝一碰石头便分成了两半“我们家乡管这种石头叫双生石石头在两个人手中他们一定可以在一起的。”
护士兴高采烈地捧到胡鸣一面前像个小女孩一样给别人看看她的珍藏她的眼眸闪过一种情绪“那个女生和你挺配的送给你你拿去送给她。”
胡鸣一接过她手中的双生石两个石子可以完美契合在一块“谢谢你。”
护士觉察到了什么他空气中传出的信息“送给她吧我觉得她对你是有意思。”
“为什么?”胡鸣一纳闷。
“女人天生的直觉。”护士点了点自己的下巴眼睛朝上“不要错过一个喜欢你的女生。”
……胡鸣一无语。
看着他的模样护士继续阐述“爱情里总有一方先爱上另一方先试着去爱她看看自己到底会不会爱她也许就会遇上自己生命的最重要的妻子了。”
好像也挺有道理胡鸣一想了想瑶婷也是先跟自己表白的自己对她只是好感时间久了才发现自己深深地爱上她。
“其实我刚分手。”胡鸣一好像述说就像那些心事向对一个会保守秘密的人说不说心里总是不舒服。
“额。”护士回应表示自己想听下去。
“我曾经深爱一个女生但是她有机会去英国留学她为了和我在一起不想去英国所以我逼着自己跟她分手伤害了她虽然我曾经心软过可是最终她终于去英国。”
百般滋味在心头。
一句话灌注了许许多多的情绪和感情。
“你现在还爱着她吧所以你没有想过去爱别人。”
“也许吧。”惆怅的味道如同潮水涌上心头。
太阳翻过榕树枝头爬到另外一边天上降落一片清凉。
“没有失去怎么会有新的呢?”护士像老师一样开导胡鸣一。
“可是你这样不觉得我像薄情的人吗?”
“不觉啊爱情里怎么会有谁多情谁薄情的呢?”
她的双眸闪过星光。
“说实话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不知道同时爱上十几个帅气的男生呢?这不是多情是感情喜欢就行了。”
胡鸣一冷汗“同时喜欢十几个……”
“你该不会有压抑症吧?”她想起了什么,“年轻的我也压抑着我的感情结果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心上人。”
压抑吗?胡鸣一开始审问自己的内心“你有没有压抑着感情?”
直觉传来:有。但是自己却回避了。
自己喜欢锦悦吗?感情是有第一次见面就有心动的感觉……越想越可怕避开了那些感觉结果发现就错过了很多很多东西。
她的眼神她的语言她的动作自己明明有心动的感觉可是却没有去靠近她是自卑是压抑是胆怯。
找了很多很多的理由去压抑这种感情……
“等你长大了你会后悔年轻的时候没有好好爱的。”护士越说越有感情“当年有一个阳光帅气的帅锅向我示爱我竟然以‘学业’为由拒绝了他现在好后悔啊。”她捂住自己的胸口悲痛欲绝又像在演戏。
捂住胸口那一个动作。
心痛压抑压抑压抑还是压抑。
瑶婷?锦悦?
丢失了瑶婷一样地要成长。
渐渐地把瑶婷淡忘了胡鸣一有了自己新的生活渐渐有了开始想念的人。偶尔不经意地想起她嘴角会不经意地轻轻上扬然后被风吹散了那个微笑。
那些藏在风中的秘密如同航行在岁月大海里的方舟搁浅在青春的海洋里渐渐无人提起。
青春的记忆又或者年轻的故事又渐渐开始发生。
他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主意为了参加锦悦所说的课程设计胡鸣一不知道有多少时间越快越好。
他架起一个架子在白色的床单上画了很多很多的人与物旁边放着一本书很厚很厚的书把这些人物折叠粘贴在这本“书”里面别人翻开的时候那些人与物就会从平面到立体呈现在眼前。
里面讲述了一个故事:
绿色从四面八方漫上了白色的原野45度的斜坡上白色与绿色的交融微风轻拂那颤抖的绿色残留着冬日的寒冷气息那斜坡上的顶端还残留着的一丝慰籍被风吹散在天池之巅
石头边上白色微微颤抖一朵生机勃勃的植物探出了自己小脑袋沉睡了千年的种子终于在这里发芽。风儿带着一颗褐色的种子玩耍当风儿似乎把它玩厌了的时候把它抛弃在那颗石头旁用手点了一下它被深深地埋藏在那朵红花绿叶的下方。
不久以后那绿叶似乎感受到自己的下方有着一种渴望生的渴望它破土而出绿叶没有红花。
绿叶的她好奇地问他“我们的样子怎么这么相似啊?”
绿叶的他受不了寒冷的空气颤抖着身子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回答眼眸里也充满了惊讶“恩我们真的好像啊。”
“你叫什么名字。”
他自己说:“萝卜。”她说自己:“人参。”
彼此自我介绍一番后萝卜突然全身涨红人参看到它身体的变化更加好奇地问“你怎么突然全身发热了啊?”
“恩?”他的身体变得更红了脸色越加红润两人就直接望着彼此眼眸也只有彼此忽视了身旁的绿色眼眸中充满了期待期待哪怕彼此随便找个话题也能谈到天荒地老。
彼此的遥望一望就是3年3年的时间里人参的头顶长出了一朵红花而萝卜只是体积增加了与人参的美丽格格不入甚至有些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
当然这些变化都被收入彼此的眼里但是彼此依然没有言语沉默终归于沉默。
空气像死一般的寂静转眼3年又过去了。
人参头顶上的红花开始结果也因为如此她被人们发现了她她的美丽让人们心生歹念。
这个时候她花容失色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他更加害怕身体一下子煞白害怕她从此离开他他努力地使出自己浑身的力气想驱赶这两个可恶的人类。
“啊。”想采她的男子的手被他粗糙的叶子划破了手寒冷的空气马上侵入他的血液“该死的!”他一巴掌捏住萝卜的根部他痛苦地呻吟着。
她也使出自己浑身的力气毕竟她的是女孩子只能迎风招摆……
“走吧去其他地方看一下这人参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等多1年再来。”另外一名男子说道。
那个可恶的人类终于松开了邪恶肮脏的手一脚踢在萝卜的腰上他呻吟着倒在青草上青草染上了红色的汁液。
“你没事吧。”她紧张地扶起他看着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心如刀割她真的如此美丽连颦眉都如此地美丽动人他今生为她死而无憾。他终究没有死去因为爱所以他坚强地活了下来。
“我们去山顶上看那美丽的天池好吗?”他说话的时候身体就渗出汁液来。
“恩好的。”她含着泪光说她知道即使他不凋谢他们也只有1年的时光了这个即将离开的时候一切的爱都会表露无遗。
圆形的火山口状的山巅抱着一个湖泊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池蔚蓝的湖水映着彼此相偎的影子……1年转瞬即逝当那2个人类再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他们发现他与她都不见了。
“可恶我一定要把那个偷我们人参的家伙给毙了。”
“等等看看山顶。”
山顶上一朵红花孤寂地伫立在天池之巅旁边一棵已经褪色的植物躺在了她的身旁。
她没有任何挣扎地被他们两个人类带走了因为她的心已经死了其中一人一脚把萝卜褪了色的尸体踢进了澄清的天池……
多年以后她进入了一条悠长黑暗的管道里管道里还散发令人呕吐的腐臭味。她在这条毛茸茸的管道里旅行眼深空洞与行尸走肉无异她已经被人类摧残失去了纯洁的肉身只剩下干枯的身体。
突然一丝熟悉的味道虽然这丝味道很淡但是她依然能感受到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她拼了命地在这个充满腐臭味的地方寻找空气中那缕梦寐以求的气息她挣扎地不使自己的身体望下滑去但是管道壁上毛茸茸的触手像肮脏的手拽着她往下坠分泌的消化液滑过她身体上每一个部位。
她没有放弃过寻找他的每一次机会当年在晾晒场她总是幻想自己会和他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相遇就像当年他们发芽的时候一样让后一起变老剩下干枯的身体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仅仅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现在她在自己即将化为一缕空气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他的气息第6感告诉她这不是幻觉这是现实!
有没有一种爱可以不让人魂牵梦绕苦苦等待!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眸流出了身体最后一丝水分这丝水分是为他保存的……她浸泡在绿色的液体里徐徐睁开眼睛眼前竟然出现了他的身影。
她干枯的嘴巴微启眼神闪着光芒如璀璨的星空“我们又能在一起了萝卜。”但是对方却冷冷地问“你是谁啊?”那一刻她的心再一次划成了碎片眼神呆滞了……两具枝条状的植物都化为了胃气。一个打嗝都被排泄到了空气中……
长白山之巅天池之畔当年她留下的种子已经点缀在了各个丘陵之上而她们没有一个与他相遇……
阳光蒸发着他们的爱情气息湖面微风荡漾隐隐约约一株植物正在伫立在湖底之中泛起了涟漪。
传说天池的湖水是他的泪水传说长白山的人参是她的后代传说这片天地有一个美丽动人的传说当我们下一次邂逅我们会否再次错过。
胡鸣一在自己的脑海里演绎自问自答自言自语幸亏一个人在病房如果不是一定以为成了疯子。
不过艺术家都有疯子的基因。
名字就叫《红萝卜与人参错爱之前世今生》“嗯名字都想好了。”胡鸣一又自言自语……
似悲剧的童话又似浪漫的爱情故事究竟是悲剧还是爱情剧,胡鸣一也不知道,只是明白一个道理:没有痛的爱不算爱情,因为只有痛楚才会知道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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