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尘缘扫了一眼丐帮众人,目光如电,竟无人敢与他对视。
他走到林中央,朗声道:“我大哥执掌丐帮多年,慷慨豪迈,义薄云天,谁不钦佩?
可马夫人刚才说有贼潜入马府还偷了几十两银子,显然是认定我大哥了,我说,我大哥贵为天下第一大帮帮主,什么没见过,会去偷你那几十两银子?这难道不荒谬吗?”
顿了顿,又续道:“再者,单说武功。别说只有几个女流之辈的马府,即便是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首级也是探囊取物吧,就算去你马家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然还要用下三滥的熏香?这不滑稽吗!”
此言一出,支持乔峰的丐帮帮众纷纷出言附和,即便是反对者心中也是游移不定,想出言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的确,就凭乔峰在江湖上的赫赫威名,当也不至于蠢笨到去只有几个女流在家的马家偷盗不果,还要用迷香的境地。
马夫人一听,脸色一白,顿时有些慌乱,但却又迅速镇定下来,恢复了戚容。又道:“公子之言甚是,初时我也这么想。但后来在那小贼进屋出屋的窗口墙脚之下,拾到了一件物事,原来是那小毛贼匆忙来去之际掉下的。我一见那件物事,心下惊惶,方知这件事非同小可。”
宋长老道:“那是什么物事?为什么非同小可?”马夫人缓缓从背后包袱中取出一条八九寸长的物事,递向徐长老,说道:“请众位伯伯叔叔作主。”待徐长老接过那物事,她扑倒在地,大放悲声。
众人向徐长老看去,只见他将那物事展了开来,原来是一柄折扇,徐长老沉着声音,念着扇面上的一首诗道:“朔雪飘飘开雁门,平沙历乱卷蓬根;功名耻计擒生数,直斩楼兰报国恩。”
乔峰一听到这首诗,当真是一惊非同小可,凝目瞧折扇时,见扇面反面绘着一幅壮士出塞杀敌图。这把扇子是自己之物,那首诗是恩师汪剑通所书。
徐长老翻过扇子,看了看那幅图画,正是自己亲手所绘,叹了口长气,喃喃的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汪帮主啊汪帮主,你这件事可大大的做错了。”
“哈哈哈……真是可笑!”
便在这时,忽听一阵长笑响起,震得众人心神摇曳。众人俱是一惊,一齐向着发笑之人看去,却见竟仍是尘缘。
徐长老先前见尘缘维护乔峰,心中已有不悦,当下冷冷道:“这位公子为何发笑?”
尘缘笑声方歇,轻蔑道:“先前我说你们荒谬,滑稽,现在看来我是错了,大错特错,你们简直是有眼无珠,为了反叛帮主,争权夺利,你们已经丧心病狂了!”
徐长老顿时老脸一沉:“年轻人不修口德,我们怎样有眼无珠,丧心病狂了?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
“拿来!”
尘缘低喝一声,单手虚空一探,徐长老手心一痛,那柄折扇便跳到尘缘手中。
“擒龙功!”“他也会!”
其实尘缘使得是控鹤功,而非擒龙功,只是望之相似而已。
众人心中擒龙功功法本是难得,更是难练,想不到出乔峰之外,尘缘竟也习得。在场武林耋宿如谭公谭婆、赵钱孙、单正等人不禁向尘缘望去,目光中满是惊异。
徐长老更是脸上神色变幻,一阵白一阵红,精彩之极。虽说尘缘出其不意,有投机取巧之嫌,但当着这么多武林同道、丐帮的后辈的面被人从手中夺扇,饶是他年老辈高也只觉太不光彩。
尘缘无视徐长老难看的脸色,挥了挥扇子,对着众人说道:“这扇子只是一件纪念之物,若是像我三弟那样的翩翩公子用来还当得其所,可若让我大哥来用那也太不相配了。”
众人一听,不禁想象出身材魁梧粗犷的乔峰手挥折扇的景象,就好像是二八佳人执铁绰板歌大江东去,关西大汉吟杨柳岸、晓风残月,不般配之极。
尘缘又道:“这样一件既不般配又不能当做兵器的折扇,你们帮主会经常带着它吗?”
“说得对!我们从没看见帮主带这个!”“帮主是被人陷害的!”
一时间许多帮中弟子喊了出来,声援乔峰。
尘缘陡一转身,对着马夫人、徐长老质道:“我大哥平时都不带这扇子,若要行偷窃之事时,反而要带着,难道要故意留在那,好叫你们事后指认?我笑?我不该笑吗?你们这不是有眼无珠,丧心病狂又是什么!”
徐长老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尘缘却说不出话来,那马夫人你脸色更白了,却仍是一副凄凄惨惨的样子:“小女子素无机心,如今丈夫新亡,心慌意乱之下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再说公子所说乍一听颇有道理,可毕竟也只是一番臆测,无真凭实据的。”
尘缘一听,暗道:“这女子可真不简单!”
旁边徐长老马上接口道:“马夫人说的不错,我险些被这小子糊弄过去了。”
不待尘缘开口,他立即转身对乔峰道:“乔峰,无论如何这帮主之位你是不宜再任下去了。”
看着为他这个大哥努力脱罪的尘缘,咄咄逼人的徐长老、马夫人,叛他的四大长老、全冠清,乔峰心中百感交集,近十年来,他每日里便是计谋如何破灭辽国,多杀契丹胡虏,壮大丐帮。如今却弄得身世不明,呆了十多年的丐帮都一心要反叛他,他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同时他也不愿意看到尘缘为他与丐帮交恶。
他开口说道:“乔某身世来历,惭愧得紧,我自己未能确知。但既有这许多前辈指证,乔某须当尽力查明真相。这丐帮帮主的职份,自当退位让贤。”说着伸手到右裤脚外侧的一只长袋之中,抽了一条晶莹碧绿的竹杖出来,正是丐帮帮主的信物打狗棒,双手持了,高高举起,说道:“此棒承汪帮主相授,乔某执掌丐帮,虽无建树,差幸亦无大过。今日退位,哪一位英贤愿意肩负此职,请来领受此棒。”
尘缘一听,轻叹一声,走到乔峰身边,道:“大哥,尚有回转余地啊,你这就决定了吗?”
乔峰道:“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下身份存疑,实在不宜再任帮主。”
突然又压低声音道:“此地不宜久留,待会儿你立即离去。”
他本不愿尘缘牵扯进自己这件事,但见尘缘涉入已深,又与丐帮长老交恶,心中不禁担心他的安全。
尘缘轻叹一声,他当真还是无能为力。
这时群丐见他手持竹杖,气概轩昂的当众站立,有谁敢出来承受此棒?
乔峰连问三声,丐帮中始终无人答话。乔峰说道:“乔峰身世未明,这帮主一职,无论如何是不敢担任了。徐长老、传功、执法两位长老,本帮镇帮之宝的打狗棒,请你三位连同保管。日后定了帮主,由你三位一同转授不迟。”
徐长老道:“那也说得是。打狗棒法的事,只好将来再说了。”上前便欲去接竹棒。
宋长老忽然大声喝道:“且慢!”徐长老愕然停步,道:“宋兄弟有何话说?”宋长老道:“我瞧乔帮主不是契丹人。”徐长老道:“何以见得?”宋长老道:“我瞧他不像。”徐长老道:“怎么不像?”宋长老道:“契丹人穷凶极恶,残暴狠毒。乔帮主却是大仁大义的英雄好汉。适才我们反他,他却甘愿为我们受刀流血,赦了我们背叛的大罪。契丹人哪会如此?”
徐长老道:“他自幼受少林高僧与汪帮主养育教诲,已改了契丹人凶残习性。”
宋长老道:“既然性子改了,那便不是坏人,再做我们帮主,有什么不妥?我瞧本帮之中,再也没哪一个能及得上他英雄了得。别人要当帮主,只怕我姓宋的不服。”
群丐中与宋长老存一般心思的,实是大有人在。乔峰恩德素在众心,单凭几个人的口述和字据,便免去他帮主之位,许多向来忠于他的帮众便大为不服。宋长老领头说出了心中之意,群丐中登时便有数十人呼叫起来:“有人阴谋陷害乔帮主,咱们不能轻信人言。”“几十年前的旧事,单凭你们几个人胡说八道,谁知是真是假?”“帮主大位,不能如此轻易更换!”“我一心一意跟随乔帮主!要硬换帮主便杀了我头,我也不服。”
奚长老大声道:“谁愿跟随乔帮主的,随我站到这边。”他左手拉着宋长老,右手拉了吴长老,走到了东首。跟着大仁分舵、大信分舵、大义分舵的三个舵主也走到了东首。三分舵的舵主一站过去,他们属下的帮众自也纷纷跟随而往。
全冠清、传功长老,以及大智、大勇两舵的舵主以及那位让乔峰法刀刺身,鲜血洗罪的陈长老,却留在原地不动。尘缘忍不住讽刺道:“陈长老,我大哥身上鲜血都还没干呢?”
陈孤雁风清云淡道:“大节为先,小义为后。”
这么一来,丐帮人众登时分成了两派,站在东首的约占六成,留在原地的约为三成,其余帮众则心存犹豫,不知听谁的主意才是。
乔峰实在不愿意看到丐帮有此局面,朗声道:“这丐帮帮主,我是决计不当了……”宋长老插口道:“帮主,你切莫灰心……”乔峰摇头道:“我不是灰心。别的事或有阴谋诬陷,但我恩师汪帮主的笔迹,别人无论如何假造不来。”他提高声音,说道:“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威名赫赫,武林中谁不敬仰?若是自相残杀,岂不教旁人笑歪了嘴巴?乔某临去时有一言奉告,倘若有谁以一拳一脚加于本帮兄弟身上,便是本帮莫大的罪人。”
群丐本来均以义气为重,听了他这几句话,都是暗自惭愧。
乔峰拥抱了一下尘缘、段誉,抱拳向众人团团行了一礼,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众位好兄弟,咱们再见了。乔某是汉人也好,是契丹人也好,有生之年,决不伤一条汉人的性命,若违此誓,有如此刀。”说着伸出左手,凌空向单正一抓。
单正只觉手腕一震,手中单刀把捏不定,手指一松,单刀竟被乔峰夺了过去。乔峰右手的拇指扳住中指,往刀背上弹去,当的一声响,那单刀断成两截,刀头飞开数尺,刀柄仍拿在他手中。他向单正说道:“得罪!”抛下刀柄,扬长去了。
PS:高。潮马上就来了
(https://www.biquya.cc/id34676/2152154.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