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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对我来讲,是一个无比敏感的词汇。
我不禁有些怀疑,他是八凶之一。
可问题绝非那样简单,如果他是八凶之一,他应该已经活了五千多年。
五千多年的时间,好歹也该有一点沉淀,怎么混出了一个骗子的德行?这不合理。
“你师父提到了是什么样的眼睛吗?”我问。
牛学志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
信息也就只能停留在这里。
下午的时候,母亲从医院里赶了回来,我本以为母亲已经痊愈,但出乎意料,母亲似乎更严重了。
姥姥泪流满面,一直在母亲的身边守候着。
邻居李纲给我们讲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医院里的大夫建议母亲截肢,母亲却宁可选择死,也不愿意这么做。
乡下的人,一旦缺胳膊少腿,不但受人议论,还不能下地干活,这和要了血命没什么区别。
姥姥开始在母亲耳边苦劝着,但母亲却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即使是死,也不能四肢不全地下葬。”
大家轮流安慰,可母亲固执己见,风吹不走,雨打不动。
到了下午,母亲开始口出白沫,她的手拉着我,“黎涛啊,赶紧把你大姐萧黎沫找来,我有事情向她交代。否则我死了,连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我立即就哭了,望了一眼姥姥,姥姥叹了口气,“快去吧。”
我飞快地朝着大姐家赶去。
可能因为太匆忙,也可能因为心急,我接连地在平地上摔了几个跟头。
大路上,由远及近走来了一个陌生人,他中等身材,穿戴很整齐,一副笑容,感觉和周佳类似。
“嘿,你怎么了?我看你跌倒了几次。”
“我没时间。”我边说,边与他擦身而过。
他望着我的背影,“请问你见到一只狐狸没?如果它将人咬伤,可能致死。”
我没心情理会,所以也没有回答他。
但跑了一会儿,我放慢了脚步。
我的头脑中又想起宠安,宠安说一切都是因为狐狸,那母亲腿上的伤疤,也可能和狐狸有关。
而且,宠安也保证了,母亲会安然无恙,虽然宠安说得并不完全准确,但应该也不会出现母亲被毒死的相悖结局。
我开始停下来,转过身望着陌生男人。
陌生男人站在原地,一脸笑意。
“你是谁?”我问。
“我叫任治铭。”陌生男人回答。
“你是捉妖的?”
任治铭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但多多少少和妖怪有些交集。一般都是妖怪害人,我再去救人。”
“你会收钱吗?”
“从不收钱。”
我听任治铭的说法,一来感觉他不像是和牛学志师父一样的江湖骗子,二来是从他口中的描述可以看出他有些本事。
所以我暂时取消了找大姐的目的,开始拉着任治铭往我家赶。
“你是干嘛?”任治铭问,“别这样拽着我呀。”
“我母亲病危,你快去救救她吧。”我说。
到了我家里,母亲以为大姐已经到了,她睁开眼睛,呼唤着大姐的名字,“黎沫。”
母亲的眼睛可能因为毒素蔓延的原因,而看不清远处的景物,即使任治铭拉近了和她的距离,她也没注意到眼前的并不是大姐。
我简单地向姥姥讲述了前因后果,姥姥略显高兴,她趴在任治铭的耳边,低声问道“能治好吗?”
任治铭笑了,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能,当然能。”
然后任治铭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弟弟萧黎泊和妹妹萧黎汐,说道:“你们两个孩子不要像看着怪物一脸疑惑的望着我啊!”
姥姥冲我挥挥手,“黎涛,你先带着弟弟妹妹出去吧。”
任治铭笑了,“不用,我治妖毒,无须生人躲避。”
任治铭将母亲的胳膊从被子里拿出来,母亲的胳膊已经漆黑一片,犹如烧焦的木炭。任治铭轻轻一碰,母亲都会疼得龇牙咧嘴,痛苦不堪。
任治铭从身上取出了一小玻璃瓶,玻璃瓶中装满了白色的药膏。任治铭将药膏在母亲的被咬伤处轻轻涂抹。
姥姥轻声问道:“有用吗?”
“有用啊!不到两个小时,你就能恢复健康啦!”
任治铭说话的口音和方式不大像东北人,他应该是从外地来的。
“你老家在哪?”姥姥问。
“湖南。”
“那怎么漂泊到这来了?”
很多年前,我捉到了一只杀气腾腾的狐狸小妖,但上个月,让它逃跑了。我担心它祸害人间,所以开始找它,根据他的妖气,应该到了这里。
任治铭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定在了弟弟萧黎泊的身上。
“这孩子身上有狐妖的邪气啊!”
姥姥连忙说,“哪是啊,是鬼附身,已经治好了。”
任治铭笑着,不置可否。
我低声地在姥姥的耳边说道:“那个算命先生是个骗子。”
姥姥瞪大了眼睛,“真的?”
我连忙点了点头,“是啊,那个骗子已经被村长赶跑了,姑太姥爷可以作证。”
姥姥踌躇着,之后她庆幸地说道:“还好我没让他们去我家住,否则真是引狼入室。”
“我弟弟现在还有事吗?”我问。
任治铭摇摇头,“没什么事,狐妖知道了我到了这里,它已经逃开了。所以它没办法再害你的弟弟,只不过,你弟弟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现在的活蹦乱跳很可能是一种假象。”
母亲的脚踝逐渐恢复正常,也就是说任治铭的药果真有效用。
任治铭将小药瓶留给了姥姥,“这个东西给你们了。如果被蛇咬伤,被毒虫咬伤,被妖咬伤,都可以用它医治。依据毒性的强弱,康复的时间大概是一小时到一天不等。”
姥姥连忙感谢着,“孩子,这要多少钱啊?”
任治铭摆摆手,“不要钱,我免费赠送。”
任治铭看了看天色,“现在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姥姥连忙拽住了他,“先别急啊,吃了饭再说。”
任治铭拒绝着,“那倒不用。”
姥姥再三挽留,任治铭最后终于同意了。
任治铭的风度让我肃然起敬,他果然和那些江湖术士颇为不同。
任治铭在我家中吃了晚饭,姥姥讲起了算命先生捉鬼的方法,她感觉算命先生神乎其神,不大像是个骗子。
任治铭听后,解释道:“算命先生或者那个孩子暗抛下磷粉,磷自燃,便成了鬼火,鬼火轻,随风飘动,算命先生舞在其中,在常人眼里,就犹如斗法一样。纸张显现出人形图案,是因为,纸张预先处理,将硝(键者附注:即硝酸钾)溶液,用净毛笔一笔画出图画,风干后,无任何痕迹,但燃烧时,就能显出图画。算命先生预先在其他地方放了樟脑粉、磷和硫磺,行骗时,算命先生偷偷将其都沾于手指,一经接触,随即燃烧,且不伤手指,最后,算命先生的喷火现象,是因为他口中所含的不是水,是酒。”
我听得云里雾里,“这都是什么意思啊?”
“这都是些江湖骗术。”任治铭笑着答,“行走江湖的人,多多少少会知道一点。”
“那算命先生怎么知道弟弟看见女鬼的模样呢?”我问。
“或许道听途说吧,邻里之间哪有不透风的墙?亦或是胡乱瞎画,怎断真假?”
“哦,这样啊!”
傍晚过后,姥姥要留任治铭在家里过夜,但是任治铭拒绝了,任治铭说自己吃下了一段饭已经过意不去,实在不好意思再打扰我们。
姥姥苦劝不住,任治铭最终还是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感觉他这个人很值得钦佩,无拘无束,行径自由。
我回到小草屋的时候,炕上只做着牛学志一个人。
“小矮胖子,孙涛呢?”
“就是那个长相很凶的家伙?”
“嗯。”
“他已经和一个白胡子老头离开了。”
“离开?”我略有些惊愕。
孙涛终究是做下了决定,就像他曾经跟我说过的那样。
但我始终不能理解,师父对他这么好,他跟着白胡子老头到底追求什么?
我向牛学志问道:“小矮胖子,孙涛朝着哪个方向走了?”
“西北方。”
我赶紧去追孙涛。
天已经黑了,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那条熟悉的路上,根本看不清人影。
我只能一边跑,一边高声喊着,“孙涛。你到底要去哪?”
等我跑的气喘吁吁,双手伏在双腿上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不远处孙涛的声音。
“萧黎涛,你别追了。我就在这。”
我向前望去,但根本看不清孙涛的存在。
“为什么你要离开。”我大喊。
孙涛这次的语气难得的心平气和,他说:“我曾经告诉过你,我的父亲也好,爷爷也罢,本来都不是你眼里看到的那种人。而且恰恰相反,我们很受人欺负。为了改变这种现状,爷爷根据一本古书,做了一个仪式,没想到仪式的后果,就是性情大变。爷爷那晚将常欺凌我们的李源积一家全部杀害,除了剩下一个小女孩。而后我们从河北逃到了牛庄。我想解决这一切,就必须拥有力量,师父留下的书里面,全部都是一些江湖骗术,根本不存在任何实用的东西,所以我要离开。”
“你没看见,在对付狼妖灵的时候,师父也是有本事的。”我连忙说。
“我已经决定,你讲什么都没用了。”
我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该如何向师父交代。
“哦。对了,临行前,我还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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