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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一经打开,被挡在外面的士兵顷刻间疯狂涌入,气势汹汹,仿佛突然掀起来的惊涛骇浪,势不可挡。 厮杀,可怕地展开,血腥味弥漫遍了沉寂的夜空。 杨弗成下令命心腹打开城门之后,拔出随身佩带的剑,也加入了拼杀的阵容当中。 他的目标明确,所斩杀的,正是守城内的卫兵。 因为他的临时倒戈,许多人没有回应过来,毫无防备,这让他杀人的剑就跟割稻的镰刀一般轻易娴熟。那些卫兵倒在血泊当中时,都没能想明白好端端的杨大人怎么突然杀起自己人来了。 兵器交接的铮铮声响不绝如缕,不断有人惨叫,不断有人倒地身亡……战争,永远是这般的无情残酷。 杨弗成披荆斩棘,一路斩杀无数,身上脸上溅了不少的血花。可是一双眼睛,却愈发的猩红发亮,他杀得起了兴,却也有些忘了形—— 直至—— “弗成,小心……啊!”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伴随着利刃刺入**的“噗”声,…… “弗成小心……”声若蚊呐,气若浮丝。 杨弗成浑身一僵,那一刻,只觉得全身都是麻的……费了好大的劲,才转过身去——柳茶殊站在他的身后,娇弱纤细的身体,却被一把寒白的长剑从背后刺穿胸膛,再破膛而出,露出沾染满鲜血的剑尖—— 血滴,汇聚在剑尖上,一滴,一滴,坠落在地上,砸出沉重而绝望的巨响。 “弗成……”她微微张口,呕吐出一大口的鲜血,染红了整个下颔,艳红妖娆,触目惊心。 她身后的黑衣男子,目光冰冷,蓦然抽回长剑—— 柳茶殊身体再无支撑,如破败的柳絮一般,瘫倒在地上,倒在血泊当中。 黑衣男子高举着手中的长剑,冷声高喝:“传安甫王殿下之命,杨弗成开城门,引敌入室,罪不可恕,格杀勿论!” 当下,所有的人均明白过来他的细作身份。 可是,这些声音,杨弗成再也听不见——他的眼里,只有那个躺在血泊当中的纤弱女子,她的身体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抖,白衣全是红色的血,好像怎么也流不尽的样子。 一定很疼,他的茶殊,一定很疼吧? 他坚硬地迈步,在她的面前“啪”地跪下,颤巍巍地伸出手,将她柔弱的身躯抱入怀中……她是这么的轻盈,仿佛一根羽毛,轻盈的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为什么……”浑身都是紧绷的颤抖,他垂眸看着她,眼睛赤红,“我明明让他们带你走了……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 “因为……”柳茶殊努力地睁大眼睛,殷红的血就跟溪流一般,不断地从她的嘴角溢出,“因为我还是舍不得你……我不想你死,哪怕你是我最痛恨的细作,我还是不想你死……我,我的心里,还是爱着你的……” “茶殊,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喉咙一紧,突然像个男孩一般哽哭出声,手掌无措地擦拭她脸上的血,“你一定很痛吧?你是不是很痛?” 说话间,那名黑衣男子,举起手中的长剑,再次向他刺来—— 剑尖在他的咽喉处,戛然而止。 一支金箭,破空而出,精准无误地刺中黑衣男子的胸膛。 男子倒在地上,手中染着血的剑落在地上。 萧玠远远地看了一眼颓然跪在地上的萧玠,还有被他抱在怀中的女子,心猛地下沉,随手招来几名暗卫围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危,随即下令众人加快攻击的进度与强度。 周围的厮杀依旧,杨弗成却仿若毫无察觉,眼里只有怀中的女子,锥心刺骨的泪水,一颗颗落在她的脸上。 “弗成,你不要哭,我很高兴,真的,我很高兴你不是真的背叛了殿下……我这一年那般冷落无视你,让你受了好多的委屈,对不起……”柳茶殊努力扬起唇角,艰难地露出笑脸,泪水却在眼角无声滑落,“原本我很爱笑的……可是这一年,再也没对你笑过……弗成,你不要伤心,忘记我这一年是如何对你发火,是如何语言中伤你,只记住我此刻的笑脸,好不好?” “好……”杨弗成点了点头。 “亦儿……你要好好照顾他,以后找续弦的妻子,一定要是善良温柔的……我,我舍不得我们的亦儿受了委屈……” “不会,不会有续弦的妻子……”杨弗成摇摇头,更紧地抱着她,“我杨弗成的妻子,只有柳茶殊,此生,只有你一个。” “不要……那样,你会很辛苦的……” “你要舍不得我辛苦,答应我,不要走好不好?答应我,茶殊,不要离开我……” “我不走,我舍不得你们,能走到哪里去……”柳茶殊唇角上扬着,眸光却渐渐放空,溃散,虚弱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到渐渐地听不见,“我的灵魂会一直陪伴着你们,一直到永远……” 与他交握着的手,从他的掌心滑落,摊放到了地上…… 怀中的女子,就这般,轻然地闭上了眼眸,在他的怀中软了身子。 杨弗成垂眸,怔怔地望着从自己掌心滑落的柔荑,半晌,喉咙中发出一个极其难听的哽咽…… “啊——”悲痛绝望的长啸,撕心裂肺,破开血腥浓重的夜色,传到很远很远。 他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子,嘶声哭起来,仿佛在这一瞬间,他失去了这世上最后的幸福。 薄欢带着柳笑风覃傲生和薄子莘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摧人心肺的支离破碎画面,只觉脑子轰然一响,浑身一麻,在这一刻,几乎是感觉不到一丝多余的知觉。 直到,站在她身旁的柳笑风猛地一个趔趄,身体往前一倾,摔倒在了地上—— 薄欢一惊,回过神来,忙蹲下去搀扶他,“柳先生,你没事吧?” 不想,柳笑风用力推开她,红着眼睛冲着她咆哮:“滚开!” 薄欢浑身一僵,不能言语。 柳笑风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蹒跚地向柳茶殊走去,一步一步,踉踉跄跄……仿佛不过一瞬间,他便衰老了十数岁。 他慢慢地在柳茶殊的面前蹲下,伸手,将柳茶殊从杨弗成的怀里抱回来,轻轻地出声,他没有哭,但是声音颤抖沙哑,比哭还要让人惊痛,“傻丫头,爷爷来了,爷爷带你回家。咱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咱就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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