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玠挑挑眉,示意他继续,杨弗成干咳两声,收起脸上嘲弄的笑意,正声道:“那个妇人姓俞名桑柳,是蔡识从一个深山里的小村庄带出来的。前年北祈与东月国于洛鹿城开战,蔡识冲锋陷阵,结果被诱入深山,为敌军重创,身负重伤。听说垂危之际,正是这个俞桑柳救了他。”
“蔡识在俞氏家中疗伤的那段时日里,这二人日久生情了,蔡识出山之时,便把那妇人也带出来了,并安置在邙临城北的一个小宅内,还安排了两个老仆人,一个婆子和一个侍女随身伺候着。属下听说这四个奴才,正是蔡识最信任的心腹,却全给弄到那妇人身边,可见他对那俞桑柳有多着紧。”
“属下早听说蔡识的妻妾悍名在外,所以从中动了些手脚,让人将蔡识养外室的事儿传到他的妻妾耳里去。他那些妻妾一听这事儿果然马上急得跳脚,当下带了一众奴才气势汹汹地找上门,将那俞桑柳捆绑在木桩上老实抽了几十鞭,等得到消息的蔡识匆匆赶来,那妇人早已经奄奄一息了。”
“那日蔡识暴跳如雷,当场就把一个据说是平日疼爱得紧的小妾给活活踹死了,而其他小妾也都免不了一顿暴打,就连与他一起同甘共苦过的正妻,也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两巴掌。蔡识将一众妻妾禁足在蔡府,不许踏出府门半步,自己暗中却到处奔走求医,明面儿上说是给那些妾室救治,其实为的就是救那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的俞桑柳。据说为此,他还在安甫王府门口跪了整整一夜,最终跟安甫王求了一粒救命神药,这才把那俞桑柳从阎王殿扯了回来。”
“属下之前还在心里嘀咕,这蔡识既然这么喜欢那俞桑柳,怎么不把她带回蔡府呢!原来不是不在意,而是太过在意了,所以才不敢将那妇人收入内宅。否则只怕哪日回府,见着的就不再是温柔体贴的可人儿,而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杨弗成又是忍不住讥嘲一笑,“蔡识为人虽迂腐愚忠,但说起来也算是个铮铮汉子,却不想英雄难过美人关,竟为了一妇人,而自乱了阵脚。这次属下的人将其妻儿劫走,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救人,居然是将那仍卧病在床的俞桑柳给偷偷转出邙临城了。”
萧玠一直在安静地听着,听到这儿,黑眸一闪,似笑非笑地睇着杨弗成,“你如今敢站在孤的面前禀报此事,可见那俞氏的行踪,已在你的控制之内了。”
杨弗成摸了摸鼻子,讪笑,“殿下神机妙算,颖悟绝人,属下佩服佩服!”
萧玠淡淡一笑,深若幽潭的双眸却倏而一寒,“将那俞氏带到方州去,严加看管。孤倒要看看,有那俞氏在手,他蔡识身为方州刺史,要如何当好管氏忠心耿耿的狗!”
杨弗成会意一笑,双手一拱,“是!”
言罢退下去,安排诸事去了。
萧玠斜卧榻上,若有所思。
那蔡识的妻妾凶悍如虎,他为了保护那个俞氏,故不将其收入内宅,而是没名没分地置于外室。
方才从他这儿离开的薄欢,视入他的后院如洪水猛兽,说什么想当自由自在的大鹏鸟,也不愿当被圈禁于金丝笼的燕雀,难道其实也有这一份顾忌在其中的?
心念一转,他顿觉此女可恶,竟敢怀疑他堂堂北祈太子,保护不了她小小的一介女流?
越想越有气,揉了揉眉心,萧玠忽而起身,向摆放在一隅的案桌走去。
突然,一个敏捷如闪电的黑影一闪而入,“咚”的一声,双手拱着,单膝跪在靠近门口的地板上。
萧玠顿住脚步,回头,神色淡淡地看着本应跟在薄欢身后的暗卫,“何事禀报?”
“回殿下,属下方才在城外,发现了一名形迹可疑的男子,听其口音,似是从南夏国来的。”
“南夏?其人看起来如何?”
“那人体格魁梧强壮,行动敏捷,应身怀武功。他双手遍布粗茧,脸上有一道深邃的刀疤,应在战场上锤炼过。”
“很好,看来接应那人的人来了。”这么说,那人差不多也要出现了。萧玠唇角一扬,目光却猛地一沉,“叫杨弗成滚过来见孤!”
杨弗成很快就奉命滚过来了,因为不明白所为何事,忐忑不安地拱了拱手,“殿下召唤属下,不知所为何事?”
萧玠一脸寒意,“孤给你的时日不短,那人之事,查找至今,你不曾给孤一点答复。”
杨弗成心里委屈,在心底暗自抹泪,“殿下,不是属下无能,实是那人自拍卖场被拍下后,便销声匿迹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啊!”
最可恶的,是那个戴帷帽的少年!青天白日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竟把脸面给遮住了!
这给他的查找增加了巨大的阻碍!
根据拍卖场的人描述,拍下那人的,是一个身形纤弱的少年,为此,但凡在阳城有点身份的纤弱公子哥,他都仔仔细细查找过了,却愣是一点眉目都没有。那人和那少年就跟被风吹散了的云一般,不留一点痕迹,真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萧玠冷笑,“孤不想听你推诿责任,孤只要结果,你找不到,便是你无能!”
“……”
“无能之人,孤要你何用?”
“……”
感觉到他肃杀的寒意压顶,杨弗成吓得差点没哭出来,忙不迭拍胸脯保证,“请殿下再给属下一点时间,属下一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结果!”
萧玠脸色稍缓,目光也没那么肃寒了,“如今阳城有南夏人出现,是追杀他的,还是接应他的,尚无定论。你让人盯紧他,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出那人。”
杨弗成见终于有线索了,大喜,忙应道:“是!属下这就亲自去盯着他!”
奶奶的,把他害得变成殿下眼中的无能之辈,等找到那人,尤其是那个罪魁祸首戴什么破帷帽的少年,非活活揍死那臭小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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