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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弟子回来了。”在侍儿通报过弥和祭司之后,沧南迫不及待地赶过来。
“沧南,当初为师给你下了死命令,如果没有找到傲天教主,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回神教。你如今居然回来了,是找到教主了吗?还是……”
“是,师父,弟子找到教主了,而且,还将他请回了神教!”沧南眼里流露着掩饰不了的激动。
“你说什么?教主回来了!”弥和祭司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苦苦寻了他六年,他一直躲着不肯见我们,没想到,今日终于重返神教了,苍天呐,我神教复兴有望了!快快请教主!”
一个身影从石门外进来,不疾不徐,陌生而又熟悉.傲天此时这一身,分明是个乡野村夫的打扮,弥和祭司眯着眼睛定睛看了半天,若不是往日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部轮廓,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村夫竟然会是六年前神威凛凛的神教教主。六年前,他威风八面,一声号令足以令天地震颤,此刻,那张昔日傲视一切的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温和慈祥的老人面庞,这的确让弥和祭司大吃一惊。
“教主!”弥和赶紧迎上来。
相比弥和祭司的激动万分,傲天反而显得异常平静,只是微笑着颔首一点,傲天抬眼之时,弥和祭司在他身前一肘远的地方蓦然地顿住了,双臂微张,后脚跟才抬起来,脚尖还未曾离地,“教主……”那一瞬间,傲天那仅仅只是轻轻的一点头,猛然间便将过去的一切都斩断了。弥和祭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教主吗?他有着和教主一样的面庞,却全然没有教主的风范与威严。
“弥和,”弥和祭司还在狐疑中,傲天开口了,“我今日回来不是为了再当什么教主,我是来接丫头回去的。”一个晴天霹雳,弥和祭司突然觉得有些眩晕了。
“教主……”弥和祭司大惊失色,脸色煞白,“你说什么!”
“你们都退下去吧,让我跟弥和祭司好好叙叙旧。”傲天一挥手,昔日的风采陡然又复活了。
“来,坐吧。”傲天指指弥和身后的石凳,自己率先在身侧的石凳上坐下来。“弥和,这六年……”
“教主!大哥!我们苦苦盼了你六年啊!你……”弥和祭司由于太过于激动,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扭曲了,灰色的胡子不停地颤抖着。
“好兄弟,你可知道,我现在全身武功尽废,已经是一个废人了,还有什么能力做教主?还有什么能力带领众教众保卫神教安危?尤其是在这样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你们要做的不是死拖着我这个废物不放,而是赶紧找一个能够担此大任的人继承教主之位,带领教众护卫神教存亡啊!再说,功力尽失之后,我也想通了,过几年安稳的普通百姓的生活,了此残生吧,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死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过一天算一天吧。如果你们要惩罚我的话,我也不会逃避,这是我本该承受的。在民间的这六年,于我而言此生我已了无遗憾了。”
“……”弥和目瞪口呆,面色铁青,眼珠暴突,贴近耳根的侧脸还有些许的抽搐,灰白的胡子剧烈地颤抖着。
“好兄弟,这六年,一言难尽啊!我知道这样的结局你也接受不了,或许,这一切都是我该承受的,老天已经够眷顾我了。”傲天继续说着,“哦,弥和,你看到灵儿没?”
“啊?”弥和突然像被从梦中惊醒似的,“灵儿?”
“唉……就是那个被你们错抓的丫头啊,她叫百灵,不是我女儿,我女儿六年前就命丧断魂崖了。百灵姑娘六年前救了我一命,要不是她,我如何能够活到今日!”
“你是说那丫头不是灵儿!我的灵儿她……”弥和已经止不住全身都颤抖起来了,猛地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这怎么可能!灵儿她……怎么会……”
“六大教派自称名门正派,用的却是如此卑鄙无耻的伎俩,若不是他们抓走了灵儿要挟我,我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下场……我的灵儿……她才十一岁啊……”傲天愤怒的脸上眼圈发红。
“教主……”弥和祭司铮铮地望着傲天,“你是说,他们六年前围攻你的时候抓走了灵儿要挟你?还致使你武功尽失!”
“不错。”傲天点头。
“六大教派枉称名门正派,江湖上都传言说魔教魔头傲天魔性大发,杀人饮血,六大教派被逼无奈联手斩妖除魔,为江湖除害。没想到,他们用的竟然使出那样卑劣的伎俩,居然拿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儿做人质。可怜我的灵儿……她还那么小……”弥和转愤为悲,声音有了些许的哽咽,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弥和,我已打算不再踏足江湖,看着百灵长大,然后嫁人,过几年普普通通平平静静的生活,终老一生。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啊!让我带灵儿回去吧,她并不是我的女儿,但也相当于我的女儿了。弥和,以我们兄弟的交情,这点事你总该要答应我吧?啊?”傲天望着弥和祭司。
“傲天,你这一趟回来,给了我们希望,又将我们推入绝望之境……”弥和祭司顿了顿,接着说到,“如今教内人心惶惶,都等着教主回来重振神教,你这再一走,恐怕……”弥和为难地垂下头去,“你身为教主,怎么能够丢下自己肩上的担子啊!可是,如今神教怎么办?难道真的气数已尽,无力回天了吗……”
“弥和,我已经没有了武功,只是个废物而已,就算当个教主又能如何?我如何能够保卫神教?你们不杀我,我感恩不尽,杀我,我也无怨无尤。我大半生江湖生涯,刀山火海,血雨腥风,为神教奔波杀戮十几年,现在,是真的想放下屠刀,好好为自己活几年了。”
“傲天,我听说那个丫头得了你的真传,会使凌霄剑法……”
“我只是教给她一点点防身之术而已!”傲天无奈地加重了语气,“她常常要在山间采药,野兽猛禽甚多,我担心她的安危,只是指点她学了几招以做防身之用!”傲天仿佛很激动。
“凌霄剑法威力无穷,是你自创的独门剑法。如果她真的会使用凌霄剑法,理当是教主的不二人选……”
“可是她只是个孩子,她也不是神教中人!”傲天差点叫起来,口气咄咄逼人。
“她既然已学会我神教武功,就已证明是我神教中人!”弥和也毫不退让,“事已至此,你既已决心要走,这时候我也不再阻拦你,但是,你不能丢下神教独自苟安,你是一教之主啊!我可以违背教规,看在你过去的功劳苦劳和咱俩的兄弟情分上放你下山,但那丫头一定要留下来!”这么多年来,弥和第一次这样凌厉地跟傲天说话。
“你刻意曲解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她只是个凡人,是不能继任教主之位的,神教教规难道你忘了吗?”
“不要跟我谈教规,你自己背叛神教,现在反过来跟我谈教规?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神教之所以沦落至此,你责无旁贷!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你走吧,念在你往日的功劳和你我二人的兄弟情分上,我既往不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你也休要再纠缠。”
“弥和!你非要一意孤行,总有一天会后悔的!”傲天还想说什么,却被弥和祭司打断。
“好了,不要再说了!你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我也万分痛心,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我都无可奈何。你可以一走了之,但神教怎么办?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你既已非神教中人,你还是趁早下山去吧,免得节外生枝,我让沧南护送你去,从今往后,别再回来了。”
“弥和……”傲天话还没说出口,弥和祭司固执地一挥袖,“沧南!”
“是,师父!”沧南进来。
“互送教主下山,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啊?师父……”沧南正准备追问缘由,弥和祭司一眼瞪过来,“不必多问,照办就是!”言词铮铮,不容多言。
“是,师父!教主,请。”沧南微弯腰身,伸出右臂请傲天先行。
傲天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看了沧南一眼,拂袖而去。他不能怨弥和祭司,因为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弥和祭司的脾性,他也是为了神教,这毕竟是关乎神教生死存亡的大事。可灵儿,她无端卷入这件事,该如何是好?此次上山,无功而返,今后要再回来,更是难上加难,灵儿,你该何去何从?
下山的路上,沧南一直小心谨慎地在前面帮傲天引路。
“沧南,你是弥和的弟子?”傲天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是,教主,属下是弥和祭司的大弟子。”沧南回答。
“你为什么不问,你师父为何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送我下山?”傲天微笑着问。
“属下不敢,教主和师父既然这样做,必定有你们的原因,属下不敢多嘴。”在黑暗中,沧南眼睛左右瞟了几下,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低头回答到。
傲天看眼前这人行事小心,循规蹈矩,看起来老实本分,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那张忠诚的脸下面蠢蠢欲动。傲天不再多说什么。凭他现在这样一介肉骨凡胎,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够救灵儿于火海?傲天每往山下多走一步,就愈加感到灵儿在远离他,她的处境也将愈加不堪设想。此去一别,有生之年还能否再有机会相见也不得而知,灵儿啊灵儿,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还要再失去一次吗?上苍何以能对我如此薄情!
“哦,沧南,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傲天突然开口道。
“教主请讲,属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是想问你,我在寨子里六年都不曾有人认出来,你们是何以寻到我的?”
“哦,原来教主问的是这个。”沧南似乎笑了一下,“教主,这事再简单不过了,还得多谢您种的花呢。”
“花?”
“是啊,教主,就是草庐窗前的那盆曼珠沙华,此花向来只生长在神教圣灵湖边,民间何以会出现这种花呢?其实我们在断魂崖附近已经徘徊多次了,都没有找到您的行踪,那日我们再次途经此地,无意间发现了草庐窗前竟然放着一盆曼珠沙华。我们就日夜守在此地,密切注视草庐中人的一举一动,发现只有您和另一位姑娘,教主失踪之时,正好是和圣灵儿一同失踪的,我们就将最大的可能锁定在你们二人身上,直到那日看到圣灵儿使用凌霄剑法,我们才敢肯定。”
“原来如此……”傲天一张庄严的脸上,神情忽然凝重起来,眉间似有千斤重物相压,不得舒展。
神洞内,弥和独自坐在一张石凳上,脸上凝滞着散不去的无奈,“傲天啊,你我兄弟的缘分终于还是走到尽头了……”他叹了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凝神静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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