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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磐当然知道王迪是谁了,如果不是王迪的无故失踪,就不可能有他现在的种种机遇,在演出时,聂磐多次看到了王迪的名字,也可以说自己做了一次王迪的替身。
只是,他不知道王迪为何会如此仇恨自己。自己也没有抢他的饭碗啊,不能参加演出也不是他聂磐搞的鬼,他实在不知道王迪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讨厌自己。不过刚才在楼道里看周正的举止,很显然是在批评王迪,他现在有些不高兴也是应该的。
“听说你钢琴弹得很好?”王迪问道。
“一般一般。”聂磐敷衍道。
“要知道过分的谦虚可就是虚伪了。”王迪语气有点不善。
“这话什么意思?”聂磐语气也有些加重。
“没什么意思,要上课了。”王迪瞥见这堂课的任课老师已经进了教室,止住了话题,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这节课基本上所有人都有点心不在焉,王迪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小花还会时不时转过头对聂磐眨眼睛,而其余的人大部分都在交头接耳。
“你知道那新来的是谁吗?好像很拽的样子。”一个男生悄悄问身旁的女生。
“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有点来头,你没看见刚才他跟迪少针锋相对吗?”说话的是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称呼王迪为迪少,可以看出这个女生对王迪的崇拜或者爱慕。
“喂,这个男生我好像见过,前天演出的时候在houtai好像有他,不过那个是个民工,跟他长的挺像。”身后一个女生听到前面两人说话,于是也小声说道。
“哼,他现在穿的也像个民工,你看身上穿的一看就是地摊货,以我苏丽专业的眼光来看,他全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不超过三百块钱。”花枝招展的女生原来叫苏丽,言语中充满了对聂磐的鄙夷。
“苏丽,那你身上的全部行头加起来能有多少啊,得有好几十万吧。”身旁的男生调侃道。
“没有几十万那么多啦,也就小十几万吧。”叫苏丽的女生听不出调侃之意,继续炫耀道:“我这件外套可是香奈儿的最新款,在国内根本买不到的。还是我朋友从国外给我带回来的。”
身旁的男生撇了撇嘴,对身后的女生说道:“对了,前天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在houtai啊,可以问问啊。”
“前天在houtai的人挺多啊,赵倩,孙乐,林伟贤,李小华他们几个都在houtai忙来忙去的。”
男生回过头看了看,座位离自己最近的是李小华,小声叫了两声,李小华没听见,于是从手中的笔记本上撕下来一点纸揉成纸团之后抛到了李小华的座位上。
李小华转过头看了一眼说道:“干嘛?”
男生压低声音说道:“你那天在houtai有没有看见新来那货?”
“看见了啊。”
“他在houtai做什么?”
李小华犹豫了一下,往王迪的方向看了看之后说道:“下课了再说。”
男生看李小华不打算说,也觉得没意思,就拿出手机玩儿起了游戏。
时间很快一节课又过去了,讲台上的老师看了看手表说道:“还有一点内容,咱们连着上,一会儿早点下课。”
大学里的课程一般都是两个课时为一堂课,所以这种两节课连着上的情况比较多,所以学生们也不多言,继续坐在原位听课。
这堂课是华夏音乐史,任课老师是一名年龄已近花甲的老教授,头发依稀花白,眼睛高度近视。所以课堂纪律比较松懈,学生们睡觉或者玩儿游戏的比听讲的多。
聂磐上课时一直在想王迪的态度,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拿出课本看了一下发现也是索然无味,于是,便将注意力转移到讲课的老教授身上。
一身灰蓝色中山装,虽然有些陈旧但依然笔挺,只不过过于瘦小的身板感觉撑不起身上的衣服,胸前口袋中插在三支钢笔,这种老学究风格现在已经很少见了,一副镜片很厚的眼镜戴在脸上,让人看不出他的眼神在望向何处。不过讲课时依然口若悬河中气十足,在教授课本知识的同时能穿插许多历史典故,讲的甚是精彩。
虽然台下有许多人在做别的事情,但是这位老教授却没有因此敷衍了事,每个知识点都剖析的异常仔细,遇到一些重难点还会让下面的学生做注释。这种精神让聂磐很是感动,如果师者不研桑心计,学生个个尊师重道,何愁文化后继无人,只是现在的社会体制,都太过于浮躁,像这样的老师太少了,也很难再有了。这样的老者理当受到尊敬。
“《礼记》云,士无故不撤琴瑟,已是当时文化与身份的一种象征。而经多朝变迁,至魏晋时期。琴已不只是文士阶层的独享乐器,已经自成一派形成了古琴文化,兼具创造性和复杂性的器乐传统”台上的老教授讲道,言语中之乎者也颇有古时文士之风。
聂磐听了之后知道老教授此时讲的是魏晋时期的知识,于是将书翻到这部分的章节,继续听课。
“琴者,古时谓之琴,而今,我们更多的叫它古琴,也叫瑶琴、玉琴或者七弦琴。咱们班有没有学习古琴的同学啊。”老教授讲道这里用手扶了一下眼睛说道。
没有听到任何回答,老教授接着说道:“古时有左琴右书之说,是我国传统文化四艺之首,所谓四艺,是指琴棋书画......”
听到这里,聂磐又想起那位白衣胜雪的女子,一盏瑶琴奏尽世间爱恨,一直隐居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从未入世,却偏偏像历尽风霜看破红尘一般。
台上的老教授还在讲课,聂磐翻了下书觉得有些不对劲,关于古琴的知识点明明很少,完全可以一笔带过的,而老教授不只将书本知识一字不落讲完,还穿插各种知识,比如讲到琴曲时还十指凌空弹拨,很是激动。
聂磐看着老教授凌空弹拨的十指,突然明白,敢情这老头是个琴痴,怪不得将这部分知识点如此看重。
“《广陵散》又名《广陵止息》,也是魏晋时期著名音乐文学家嵇康所著,历唐至宋,碾转流传后世,改曲......”老教授口中授课,双手却是越发激动,十指翻飞,凌空弹拨。
聂磐看着老教授的指法,认得出老教授正在弹拨的是《广陵散》但是,却发现明显有几处是错误的,突然想起自己当时在那处与世隔绝的小岛学习古琴时的趣事,不由笑了出声。
“你笑什么?”
课堂突然一静,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位老教授为何停住讲课,也不知道在问什么人。
聂磐看到老教授正在望向自己这个方向,不由有些尴尬,站起身说道:“老师,对不起,我没有笑您。”
“堂下不过寥寥十数人,何人听课何人玩耍我看的清清楚楚,你一直在专心听讲,却突然发笑,定是我讲课有了差错,你不妨大胆说出来。”老教授对聂磐说道。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觉得不好意思,总以为台上的老头老眼昏花,却没想到将他们的一言一行看的清清楚楚,心里暗自想到以后可要稍微收敛一点。
聂磐却是被老教授的这份认真再次感动,不耻下问不是嘴上说出来的,而是真真切切用行动表达出来的,换做其他人,可能生怕其他人发现自己的错误,而这老教授却毫不顾忌这些,感觉错了便开口询问。
“老师,刚才我发笑,并不是因为您的讲课有所失误,而是因为您的指法。”聂磐也不再隐瞒,将实情说出。
“哦?你会古琴?”听到这话,老教授显然有些激动。
“老师刚才所弹的可是《广陵散》的刺韩、呼幽?”
“正是。”老教授忙不迭点头说道,颇有一遇知己的感觉。
“老师可知刺韩的典故?”聂磐问道。
“聂政刺韩傀,怎能不知?”老教师已经踱步向聂磐走来。
其他人都看着这一老一少半文不白的交流,觉得有点好笑,可也被二人说的内容吸引,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甚至好多人刚才都没注意老教授的手指在动。
“你既然已知这个典故,想必也知道聂政最后的结局了。”聂磐看着已经走近的老教授说道。
“聂政乃一代侠义之士,刺杀韩相侠累之后自毁容颜,挖眼剖腹自尽,甚是悲壮。”
“好,老师既已说甚是悲壮,可是,您刚才所弹,悲壮之意又有几分?”聂磐又问道。
“萧索有余,悲壮不足。”老教授思索了一下如实答道。
“正是此意,老师弹得指法是对,只是曲子不对。”
听到这句,老教授脸上表情变了一下“原来是这样,我弹的并非是自己闭门造车写出来的广陵散。”老教授似是有些生气的说道。言下之意很明显,你说我弹的曲子不对,现在流传的广陵散曲谱无非就那么几种,只是每个都大同小异,何来不对之说。
“老师可知有一句话是‘嵇康死后,世间再无广陵散’?”
“我当然知道,嵇康在临刑之前从容弹奏《广陵散》,曲罢长叹‘广陵散于今绝后’至此《广陵散》失传,后世只是流传的只不过是一些残谱罢了。”老教授对古时典故非常清楚,更显其文化底蕴。
“老师,这只是历史的说法罢了,您怎知后世就一定没有原谱呢?”聂磐望着老教授说道。
“这不可能,后世不可能有原谱,千百年过去了,如果真有原谱,早就现行于世了,为何至今不见其真迹,这不可能。”老教授用了好几个不可能,显然聂磐说的话对他冲击极大。
“真迹倒还真是没有,只是原谱,它现在就在这个世上。”聂磐一语惊人。
“原谱,你说的是《广陵散》原谱?在哪里?现在在什么地方?在谁的手中?难道你见过?”老教授突然向前一步,伸出双手抓住聂磐的肩膀,极其激动地问道。
聂磐笑着用手拍了拍老教授的胳膊,示意老人不要太过激动,可此时的老教授的情绪怎么会安静,仍旧死死地抓住聂磐,生怕他跑掉一样。
聂磐无奈的笑了一下。说道:“我见过。”
哗---
听到这话,全班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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