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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山森林公园,群山陡峭峻拔,诸峰簇拥起伏,如旌旗环围,似剑戟罗列,颇为壮观。
有的拔地而起,有的逶迤延绵,有的象猛虎蹲坐、有的似雄狮起舞,有的若巨龙睡眠,有的如乌龟爬行,峰峦参差,峡谷纵横,颇为壮观。
这里就是少室山,赫赫有名的少林寺就座落在这里。
朝阳刚起,游客还未放行,少林寺内众僧正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早课、练功、劈材、煮饭……还有一些迎客的必要准备。
大雄宝殿,乃是少林寺最宏伟、最庄重的建筑之一,让人一眼望去,忍不住心荡神驰,顿生仰望之意。
可是这分肃穆庄重,却被一道变声期特有的公鸭嗓子完全的破坏了。
“条条锁链锁住了我,朋友啊听我唱支歌,歌声有悔也有恨啊……”
真不知道这个年代怎么还会有人唱这么老掉牙的歌曲,而且那明显装出来的凄惨怎么听都不是味,不但让人感觉不到丝毫辛酸,反倒有种想要发噱的冲动。
仔细一寻,才发现歌声居然是从最正中供奉的释迦牟尼佛头传出来的。
难道是……佛祖显灵了么?
可是……就是佛祖显灵也断然不会唱这么不着调的凡人俗歌吧?
那也太没溜了。
很快,从释迦牟尼佛头的后面探出了一颗圆溜溜的小光头,原来是一个看起来最多只有十八岁的小和尚。
小和尚长得眉目清秀,身材略显削瘦,但是一双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却是灵动十足,一件补丁遍布的僧衣轻松的罩在身上,居然隐隐有那么几分出尘的味道。
只是……堂堂的少林寺应该不至于那么穷了吧?
恩!看来小和尚在这寺中的地位实在不咋滴,足以上升到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那个地步了,光从其现在从事的这份工作就可见一斑,因为小和尚赫然正在擦洗着那巨佛的佛身。
不过,看小和尚乐在其中的样子,倒是个知足的人,甚好!甚好!
可是,似乎说小和尚的地位不咋滴这话有点言之过早了。
因为在那些个路过佛像前的僧众,都会不约而同的纷纷驻足,然后双手合十恭谨的行礼,而受礼的对象正是那擦洗大佛的小和尚。
而对于这些僧众的恭敬,小和尚从头到尾就没理会过,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依旧悠然自得的一边哼着不着调的歌曲,一边“细致”的擦洗佛身。
不过,他也真有够细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半个小时,他擦的依然还是半个小时前的那一小块,似乎上面有什么东西一直擦不干净般,至于他口中哼的那首铁窗泪,恩!已经重复的唱了十二遍。
大雄宝殿外,一个年过六十,红光满面,有着两条粗大眉毛而略显肥胖的大和尚正急步而来,远远听到小和尚那猛然拔高的歌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略一驻足,忍不住摇头苦笑,但是这一晃动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他额头上的一条眉毛居然掉了下来,大和尚发觉不对劲连忙扶正,原来……那条眉毛居然是假的。
大和尚急急奔入大殿之中,那大红袈裟显示着他在寺内的地位可不低。
很快,大和尚来到了佛像前,眉毛一抬瞥了眼佛像上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小和尚,立即收敛眼神,清咳一声,双手合十,宝相庄严的施了一礼大声道:“弟子智信参见小师叔!”
什么?智信?
这大和尚居然是名满天下的少林方丈智信大师?
这太扯淡了吧?
堂堂智信大师居然给一个小和尚行礼,还恭谨的称他为小……师叔?
这也太荒唐了吧?
只是,少林对于上下尊卑向来都是非常严谨的,身为方丈的智信大师断然没有拿这个来开玩笑的道理,只怕是……这小和尚的辈分确实很尊崇。
时间足足过去了十几秒钟,下面的智信大师居然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态,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如果你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大早上的清冷天气,智信大师的额头上居然冒出了一层细蜜的汗珠。
半晌,小和尚才收住了歌声,懒洋洋的爬了起来,假装才看见智信一般,不阴不阳道:“呦——这不是主持方丈么,小纳有礼了。”
智信似乎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般浑身一颤,满脸陪笑道:“小师叔开玩笑了,这可要折了弟子的寿啊!”
哪知小和尚却丝毫不领情,冷冷的一哼道:“少跟我套瓷,有话说,有屁放!”
大概全天下间敢这样跟少林方丈说话的人,还真没几个。
不过,智信却丝毫不敢动怒,依旧陪着笑脸道:“弟子接到内寺传信,太师伯他老人家召见小师叔!”
“啊——”小和尚猛的一跳,气急败坏的叫道:“你个老秃驴怎么不早点说。”
智信满头黑线,无言以对。
小和尚丢下了一句:“一会再找你算帐。”
随即轻点佛身,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柳叶般从数丈高的佛头飘然而下,落到半空幻化出一溜的残影,朝大殿门口电射而出。
到了大殿之前轻点一棵树身,有如冲天一鹤般拔高十丈,轻轻一折,天马行空一般朝后山狂掠而去,用的居然是少林独步天下的轻功绝技“达摩蹬天步”。
越过千年古刹,后山有着一片很大的竹木林子,本是茂盛异常,却因为冬天的到来,叶子差不多全掉光了,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在林中深处有一处茅舍,显得古意盎然。
茅舍之前,盘膝坐着一老僧。
呃——这和尚确实够老的,枯瘦的身材在这样的天气里,仿佛一阵风就能够把他吹起来,而他却偏偏如同劲草一般在风中挺立,焕发一种泰山松、东海石的昂然生命力。
不过往那里随意的一坐,却似乎跟天地融合了一样,那么自然,和谐,没有丝毫的突兀。
半晌,老僧似乎有感应一般,微微睁开双眼,小和尚踏空而来的身影映入眼球,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淡淡笑容,只是其中那不知是欣慰还是无奈的意味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人在半空的小和尚看到老僧之后,速度遽减,从空中划落下来,难得他在如此高速飞掠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够稳稳的停住自己的身子,在老僧面前双膝一弯,猛的跪了下来,一片尘土飞扬。
呃……还不如说是砸将下来的,看他动作之熟练和膝下那个足有水缸大小的深坑不难想象,似乎这一举动早已经成为了他的家常便饭。
“参见师祖!”
此刻的小和尚乖巧的就如同一只小绵羊一般,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大骂方丈“老秃”驴的玩劣模样,只是那双明亮得好比暗夜星辰的眸子一转一动间,憨中带灵,灵中带趣,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发笑。
老僧恢复了古井不波的样子,只是对于这个徒孙还是难以控制的流露出慈祥的表情淡声道:“百戒啊……你跟随老衲直到今天已经满十八年了吧?”
“是的,师祖!”有点摸不着头脑的百戒小和尚只得老实的回答道。
“呵呵,记得你长这么大以来,老衲总共就带你下了两次山,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想不想出去红尘世界历练一番?”
百戒一听,眸子顿时一亮,瞬间又收敛起来一脸乖巧的回道:“弟子不想,师祖年岁渐长,弟子只想时刻能够伴随身边侍侯您老人家聆听您的教诲。”
虽然明知道他在装乖,老僧还是倍感欣慰的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只是……据主持智信所说,叛出内寺的武僧云空和云明两位依然在外为非作歹,对我寺的声誉影响极大,寺内如今又缺乏人手,不知你可愿意担当这一重任。”
“这个——”百戒略一迟疑立即毫不犹豫道:“师祖有吩咐,弟子敢不从命?”
脸上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只是从他那大大松了口气的模样,怎么看都有点像是在就坡下驴。
老和尚也很是配合的一脸欣慰道:“那就好,除了此事外,我还得到消息,据说华山派准备重开论剑大会,有时机的话不妨验证下流言的真假。”
“弟子记住了,师祖还有什么吩咐吗?”
“后山弟子出门十八忌记住了吗?”
“记住了,一不可持强凌弱,二不可见死不救,三不可轻易显露武功……”百戒逐一背了下来。
“呵呵,甚好!”老僧欣然一笑,道:“那就没有了,你出山所需的物品我已经让住持帮你准备好了,难得出一次门,这一次就好好历练一番,不必急着回来。”
“是,师祖,只是……弟子想师祖的话怎么办?”小和尚刚欲起身,随即又跪了下来讪讪的笑道。
“呵呵,你少惹我生气就阿弥陀佛了,去吧!”老僧忍不住嗔笑道。
“哦——”百戒恭敬的磕了三个头,糗着个脸讪讪而去,看着离开了师祖的视线之外,顿时一跃而起,白鹤冲天十数丈,一道饱含激动和喜悦的锐啸冲口而出,宛若龙吟虎啸,绵延群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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