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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京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柳河村一百一十七口人无一幸免,所有的尸体都被收拢,分而埋葬,立了墓碑。
小小年纪的徐京一言不发的跪在一排排坟墓前,恭恭敬敬的一座一座的磕着头。
仙师站在徐京身后,一言不发,神情黯然。
他就这么站着,没有打扰徐京。
徐京的脑袋磕出了血,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仙师也没有阻拦。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徐京突然跪着转过身朝向仙师,冷不丁的跪了下来,一连三个响头。
仙师眉头一皱。
“仙师在上,恳请仙师受我为徒!”
徐京神情坚毅,目光中更带着一丝希翼。
仙师表情一愣,看着徐京,突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求仙师收我为徒,不,收我为仆也行。”
徐京却不肯罢休的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瞧见仙师没有言语,又磕了起来,俨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仙师神情复杂的看着徐京,突然开口道:“为什么?”
徐京抬头,呆了一呆,突然目光中爆发出一阵坚毅执着的光芒:“我想变强!我要变强!我不想再一次看着像是爹娘、像是村长爷爷、像是三叔三婶他们这样的人死在我跟前,我偏偏无能为力!”
他的拳头紧紧握着,目光中强烈的执着和欲望让人震撼。
仙师怔怔的看着徐京,良久,叹了口气,道:“你柳河村一百一十十七口人说起来全部因我而死,你还愿意信我,拜我为师?”
徐京抬头看着仙师,目光格外的坚定道:“村长爷爷说了,自己做的决定就要自己负责,不能去怪别人。何况若不是我救了你,也不会……”
徐京拳头紧握,脑袋低垂,沉默无声了下去。
地面上,一滴滴湿痕绽放。
仙师微微一怔,他怎么也想不到徐京会这么说。
太多时候,我们做了错误的决定而导致了某些后果,却偏偏不肯自己去承担,而去怪罪别人。
村长那句话,他懂,但他自认未必做得到。然而今天,却是一个行进就木的普通老人做到了,甚至整整一百一十七,不,连带徐京在内,一百一十八个普通人做到了。
人,从一开始,就从无所谓高低善恶正邪真假甚至堂堂正正顶天立地,只对得住本心而已。
仙师看着徐京。
其实他虽然一直昏迷,但神志还在,只不过不能清醒过来不能掌控身体像是活死人一样而已。
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一切他都心中明了。
他知道少年的想法,甚至清楚的记得少年初救下他时的一言一语;也知道少年每天勤练不辍的苦功。他其实内心早就没有什么借口能否定少年拜师的请求。
他愿意教导徐京,但不是以师傅的身份。
“我不会当你师傅,也不会收你为徒的,”仙师幽幽开口,徐京身体一抖,表情苍白绝望的看着仙师,他没想到仙师居然不肯答应自己……
“不过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弟弟,我亲弟弟,我就是你哥!”仙师突然走向徐京,在他怔怔的目光中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面对一排排坟墓,“没有了村长爷爷和叔叔婶婶,但从今天开始,你有我这个哥哥。”
“记住,你哥,我叫白鹰飞!”
徐京还有些呆滞的看看一排排的坟墓,又扭头看看白鹰飞,突然握紧了他的手,重重的点点头。
(所谓人性,永远是那些主动给过你恩惠于危难中救过你的那种人比你主动给予恩惠和危难中救过他的那种人要忠诚可靠的多。题外话。)
我保证会照顾好小六的,村长、三叔三婶、诸位,安息。白鹰飞面对着一排排坟墓,默默的低头闭上了眼。
再抬起头时,白鹰飞神情坚定。
白鹰飞手掌一翻,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粒玉灵丸,递给徐京道:“小六你身上的伤还没痊愈。这粒玉灵丸你拿去服下,用来修复你体内的明伤暗伤。等伤好之后我再帮你建成道基。你哥我走的是野路子,估计不适合你。等此间事了,我定带你去寻几样上好的功法!”
“我知道了,师——,不是,我知道了,哥!”徐京两眼一红,接过玉灵丸,重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徐京,白鹰飞突然微微一笑,揉了揉徐京的脑袋。从今天开始,除了安乐,自己又多了个弟弟。想来死去的父母知道了应该也会欣慰自己并不孤独吧。
安乐,你到底在哪儿…….
我一定要变强,不能让爹娘和村长爷爷白死,不要再看着对我好的人死在我眼前,我要强到能保护他们!徐京紧紧握着拳头,狠狠的咬着嘴唇,抬头偷偷看了眼身边眉头微皱望着远方的白鹰飞,哥……我还有哥,决不能让他失望!
一大一小又在坟前站了一会儿,白鹰飞带着徐京回了村子。
事情不会就这么了结的,那姓钱的连同李九儿十几人虽然已经死掉,但他身为金山门大长老的爷爷肯定会来寻仇……与其到处去找,不如守株待兔。
徐京或许记不得,可虽然昏迷但神志清醒的白鹰飞当时可听得清清楚楚,这钱什么可是金山门大长老的孙子。姓钱的死了,他那身为大长老的爷爷铁定回来寻仇。
血仇,当以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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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剑城,百姓们依旧过着自己寻常又充实的日子。或辛苦或煎熬,或幸福或愉快。
然而一贯生活惬意逍遥的李九儿却渐渐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自己主子钱步铎刚到的第一天,他很兴奋,兴奋着主子肯定能弄死那个该死的小杂碎、肯定能把劳什子仙师给搞回来。说不定一高兴还会赏自己点什么。
到了第二日还不见钱步铎回来,李九儿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只不过当做钱步铎有什么其他事儿,也没太过在意。毕竟那是自己的主子,自己可不敢擅自做点什么,万一惹恼了喜怒无常的他自己可要倒霉。
一直到了第三天,还不见钱步铎回来,李九儿真真的有点慌了,他赶忙派人去柳河村打探消息。
可是手下前脚刚走半日功夫,一股滔天的杀气就冲到了李九儿的府邸。
当这么一个白发老者亲自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李九儿发现自己恐惧的已经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两条腿根本不受控制,哆哆嗦嗦的都快站不住了。
府里那帮下人早早得就跑到了厅外,躲的远远的,不敢露头。
就好像眼睁睁的看着一只狰狞可怖流着口水的庞然凶兽面对面盯着自己,杀意盈面,又如同寒冬腊月被人扒光衣服泼了桶冷水扔到冰天雪地里,脑子都快被冰冷的杀意冻住了。
“你就是李九儿!”白发老者面目狰狞,两眼里充斥着血丝,一身灰袍随着愤怒的气机荡漾着。
原本两米多的距离,老者一伸手,李九儿就被无形的力量拖到了他手里,脖子仿佛被钳子死死的卡住,整个身体都被拎了起来。
“是……是,小人……小人……就是李……李九儿.”李九儿悬空的身子下意识的还想挣扎一下,冷不丁看到老者的眼神,身体一僵,接着软了下来。
只见他下身迅速湿了一片,竟然被吓得失禁了。
“废物!”
老者冷哼一声,就是因为有这种货色天天缠在自己孙子身边,才让自己那宝贝孙子搞的不学无术纨绔不堪,真真该死!不过还有些事要问……
老者一甩手,将李九儿甩出去几米远,摔在地上。
李九儿闷哼一声,未愈的右臂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让他精神清醒了几分。他丝毫不敢表示出一丝不满,赶紧摆正身子,蜷着身子跪伏在老者面前,一动不敢动。
“我孙子那!”
老者的声音如同酷夏的闷雷,引而不发,却藏着莫大的恐怖。
“小……小人,不……不知道,只……只知道主……主子他……他去……去柳河村……村……去寻……寻仙师去……去了。”李九儿的声音都打着摆子,他已经恐惧的要疯了,牙齿都不停的上下打着哆嗦,得得得声刺激着心脏。
“不知道!我那孙子已经死了,你居然不知道!给老夫去死吧!”
老者须发猛然间一荡,两眼一瞪声如炸雷,杀意直冲李九儿。
李九儿惨呼一声,竟然七窍流血,活生生的连吓带震的一命呜呼!
废物!废物!老者怒哼一声,将李九儿尸体往一边狠狠一甩,砰的砸破一边儿墙壁。
柳河村!仙师?!铎儿的死,定与这村子和这仙师脱不了干系!放心吧铎儿,爷爷定血洗了这柳河村,活捉了这仙师扒皮抽筋,给你血祭。
老者身上杀意如怒涛阵阵,轰的一下竟将李九儿这座大厅给震塌。惹得一众下人侍女惊慌乱叫。
他随手一招,一个青衣小厮被凌空抓了过来。
“你可知那劳什子柳河村!”
“小……小的,知……知道。”
“那就给我指路!”
老者像是拎小鸡一样拎着小厮腾空而起,身影如电,直射城外。
血仇,当以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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