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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青风但见一刀挥到,刀锋如削,刀尖陡耸而刺,全然找不到任何缝隙痕迹。但若从温良玉所站方位看,很容易看出破绽,然对手望之则如牛乳凝瀑,不能透视。司马青风一生淫浸刀法,虽看不出刀法破绽之处,却也不难化解。他脚下一滑,单刀劈出,却有四十八刀之数,只见刀影纵横交错,铺天盖地抢入温良玉的刀幕之中。司马青风这一刀也大有名堂,是王屋刀法最精妙的三刀之一,名曰“四十八”,乃是依据王屋山北峰灵山峰的地势而创。
柳无忝心中暗想:“倘若温良玉那一刀向我劈来,我该如何是好?用暗器施展无间不疏将他的单刀击落?还是用无忌剑法胡乱地刺他一剑?倘若没有剑呢?用刀可以挡之么?彭爷爷说无招胜有招,温良玉那一招显然有招式可寻?可我怎么出无招之刀呢?”心念一动,又寻思:“我若把乾坤错刀当做暗器来用,将‘独孤一刀’用‘无间不疏’掷出,岂非也是绝妙一招?”言念至此,将乾坤错刀扣在手中,边瞧边比划,暗思怎样出刀才好?
司马青风虽瞧不清温良玉刀势,但这招“四十八”一出,却也听到当的一声,二人单刀相碰。忽的,二人错过身形,再揉身而上。二人均是当世高手,递招接招之际,虽不像初学者有板有眼,但也中规中矩,你出一刀,我挡一刀,斗在一处。二人均知对方未出绝招,便轻松而斗,到了后来,二人招式忽的变快,竟以快打快。
蓦地里,温良玉刀法一变,单刀送出,却并不是直刺,而是随意弯曲,忽直忽弯,忽左忽右,正是天南刀法最精妙的一招“大古神刀”。这招乃是温大先生驾舟游宝峰湖所创。宝峰湖四周奇峰突起,怪石林立,色如翡翠,是万山丛中的一座高峡平湖。从山上往下看,湖像是浮在半空里的人间瑶池,一泓碧绿湖水随着重重叠叠的山峰,向前弯弯曲曲延伸,峰随水转,水随峰绕,直延伸到万山丛中。
温良玉笑道:“这便是‘大古神刀’了。”司马青风见刀影重重叠叠,似隐约隐,似现约现,又含古意沧桑,果有大古之意,脱口赞道:“好刀法!”手中单刀跟着一刀化五,刀卷微风,五刀又化为数刀,也层层叠叠地卷了过去。司马青风这一刀也含有古意,名曰:“天坛五绝”,包含天坛极顶的五大奇景“天坛日出”、“天坛日落”、“天坛云海”、“天坛倒影”、“天坛仙灯”。当年王屋前辈依五景变幻创出五刀,到了司马青风手中,又观五景,大受启发,竟将五刀合一,威力大增。
众人还未看得分明,但听当当当数声急响,便见温良玉跳出圈外,道:“兄弟输了。”司马青风笑道:“承让。”
这之中柳无忝却是瞧得清楚,他自深悟无忌剑法,目力大增,对招式破解也想的八九不离十。温良玉一刀削向司马青风右手,后面却留有五个后着,倘若司马青风缩手闪避,那五个后着就会一拥而上,司马青风断无还手之力。哪知司马青风用的是和他极其相似的刀法,一刀化五,先击破温良玉的五个后着,再刀锋一转,手腕后撤,倒挂温良玉右手。此时,温良玉招式已然用老,根本来不及躲避,这一刀若是挂上,他的右手也就从此废了。司马青风手中单刀忽的向下一沉,迎上温良玉单刀刀尖,硬是错过他的右手。这一式冒险极大,倘若温良玉看不出这一招乃是让他,硬是挺刀进攻,司马青风则是必败无疑。温良玉乃是成名已久的老江湖,如何看不出司马青风有意相让,当下跳出圈外,收刀服输。
彭云亭一旁也是看的明白,心中不禁一沉,他虽知王屋刀法堪称一绝,却没想到十年不见,竟已精妙至斯。心中一边暗自思索如何将司马青风败于刀下,一边从长椅上站起,走到场中,道:“十年未见,司马兄弟的武功又增进了不少。”司马青风道:“那是温世兄有意相让。”温良玉笑道:“司马兄说笑了。”司马青风道:“司马受领。”彭云亭道:“十年前咱们黄山比刀,不想晃眼之间十年已过,咱们也都是半百之人了。”司马青风道:“英雄白发,美人迟暮,再高的武功也挡不住年华的流失!”彭云亭点头道:“是啊!‘黄金错刀百玉装,夜穿窗扉出光芒。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独立顾八荒’。”司马青风道:“总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好。”
彭云亭不再言语,从彭亮瑜手中接过春秋大刀,横刀当胸,左手捏个刀诀,似是张臂迎客一般,正是黄山刀法与同道好友过招时所用的起手式“苍松迎客”。黄山有数株古松,位于文殊洞顶上有一棵松,破石而长,枝干苍劲,雄伟高大,形态优美,树叶向下伸展,有如张臂迎客般,称为迎客松。这招刀法便是从迎客松的形状上变化而出。
司马青风道:“客气。”单刀自然下垂,然后平举过胸,再缓缓前行,也是王屋刀法的起手式“恭迎来客”。二人同时刀身一划,便自显神威,斗在一处。二人均对盟主之位势在必得,自是各不相让。众人但见刀影如山,铺天盖地而来。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彭云亭将春秋大刀舞得水泄不通,司马青风只是一味游斗,却不敢与彭云亭的春秋大刀相碰。
蓦地里,彭云亭长刀一展,从中宫直进刺入,忽的左折,从腹部直划而下,招式歹毒狠绝。司马青风见他招式凌厉,心中也是一惊,暗道:“当年黄山比刀,为何没见过此招?”
这招刀法名曰“青弋绝情”,并非追风刀法,乃是彭云亭自己所创,意欲在神刀大会中凭此招一举保住盟主之位。当日,彭云亭游青弋江时,但见湖水绿如缎被,闪闪发光,亦可见水底游鱼。行到桃花潭时,却见两条鳄鱼相拼,一头鳄鱼见久攻不下,忽然跳了起来,左掌本是直进,忽的左折,突然又从腹部直划而下,竟生硬地将另一头鳄鱼剖腹致死。彭云亭看后大为惊奇,苦思数年,终创出这一绝情刀法,因这一刀太过歹毒,是以从未用过。
暗处的司马晴见此招歹毒,欲奔前相助,替父亲挡此一刀,但又怕此时出去,反而打扰了父亲,左右不是,心中一急,流下泪来。柳无忝见司马青风脚踏中宫,腹部猛地一收,便知他可躲过,且有凌厉反击,道:“妹子,世叔无碍,你放心好了。”司马晴闻言,收了眼泪,凝神瞧去。但见司马青风脚踏中宫,腹部一收,躲过春秋大刀刀锋,衣衫被风兜起,手中单刀却自左向右急削过去,奔腾矫绕,气势雄浑,待削到右处,忽然斗折直刺彭云亭腹部,单刀自半空中横过,刀身似曲似直,便如活物一般,变得淡如烟云,如有股清虚之势,将一柄死刀使得如灵蛇似神龙。司马晴忽道:“这不是王屋刀法。”
彭云亭也不识此招,见自己匠心独运的一招竟被他轻而易举的破了,心念一灰,奇招来袭之际,又怎能于顷刻间想出破解之法?但彭云亭毕竟成名已久,少有的武林高手,当下舍了春秋大刀,向后一纵,忽又扑了上来,竟用“空手夺白刃”的功夫去夺司马青风的单刀。“空手夺白刃”的功夫本来是一方比另一方武功高出许多,方可用其功夫。彭云亭与司马青风处于伯仲之间,唐突之下用此一招,想是无招可用,才出此下策。
司马青风冷哼一声,也弃了单刀,以双掌迎上。司马青风的天阳神掌本就出神入化,使得炉火纯青,再加上当日在龙虎镇与魔教毒王霍仇以内力相拼,却误打误撞,与霍仇掌力阴阳相济,内力大增,已至臻境。众人听得彭云亭闷哼一声,已然受了重伤。
按理说,彭云亭弃刀在先,本已输了,但他想到神刀山庄已成瓦砾,如今盟主一席又要拱手相让,自己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心不甘、情不愿,便不再顾及颜面,竟想下毒手毙了司马青风,以报今日大丑。这时受了重伤,更不愿就此罢了,双掌抵住司马青风双掌,竟拼起内功来。司马青风虽知以功力相拼,除非其中一人死了,才可罢除,否则至死不休,就是赢了,也得苦修几年,才能恢复如初,又怎愿与他互拼内力?但彭云亭使尽全力,司马青风也是欲罢不能了。
彭云亭心中只想毙了司马青风,当是将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司马青风因失了先机,只能用七八成功力,本来他功力高出彭云亭许多,这么一来,二人也算功力悉敌,旗鼓相当。过了一阵,众人但见彭云亭脸色苍白,头顶层层白雾忽聚忽散,均知那是内家罡气,若是散了,全身功力便废了。司马青风脸色却发青,头顶之上更是青云乍现,但也是忽聚忽散,正是天阳神功发功时的迹象。双方势均力敌,身子僵持不动,进既不能,退亦不得,均知谁先收力退缩,不免力毙于对方掌下。但如此拼斗下去,势不免内力耗竭,两败俱伤。再过一阵,两人额头都冒出黄豆般的汗珠来。
司马晴见父亲危在旦夕,心中大急,再也顾不了许多,欲纵身奔出,却被柳无忝拉住。柳无忝道:“妹子,你若现在出手,无论用力拆解,或是反推,他们正在全力施为,一股内力逼回去反打自身,必受重伤。”司马晴道:“那该怎么办?”柳无忝望见远处一棵大树上,一只猴子正在凝神观看,想起宁夏城破庙内封少城运用闭月羞花神功散去五绝圣手的法子,登时有了主意,道:“妹子,我有办法了。”
柳无忝倒提木剑,施展灵犀微步,身子拔起,蹿向大树,两颗棋子掷出将猴子击落,左手一抄,接住猴子,一个倒翻筋斗,半空中化作“苍鹰击殿”,向司马青风和彭云亭二人扑去,手中木剑直刺二人双掌。
众人但见一条人影扑向二人,不禁大惊,均知二人功力高绝,若不是高出他们内功许多,万难化解他们的内力反击。他们一身内力此刻都汇聚在双掌之上,正无处外泄,一旦触物,便沿木剑直射而去。柳无忝将猴子往木剑上一放,身子一旋,人已落到远处。忽听砰的一声,便见血光飞溅,那只猴子已被震得尸骨无存。众人见此惨状,无不心有余悸。柳无忝心惊,顿感后怕,救人之时,未及多想,待回过神来,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司马晴奔到司马青风身旁,扶起父亲,哭道:“爹爹,晴儿回来了。”司马青风陡见爱女,不敢相信,忙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爱女如梨花带雨般的脸庞,道:“孩子,你没有事?”司马晴道:“爹,晴儿没事,大哥也没事。”司马青风这才看清解围之人正是柳无忝,道:“无忝,是你!”柳无忝道:“是我。”司马青风笑道:“你武功增进不少,看来又有一番奇遇了。”柳无忝点头称是。
这时,黄山七雄奔来扶起彭云亭。彭亮瑜见柳无忝不但安然无恙,反而武功大进,心中恨心更胜。彭云亭缓出了一口气,黯然道:“在下输了。”忽然拾起跌落一旁的春秋大刀,右手一抖,长刀自中而断,随即抛下断刀,仰天哈哈大笑,笑声远远传了出去,山谷为之鸣响。大笑声中,他转过身来,回到自己座位之上,知这盟主一位与自己再无缘分了,又复大笑,道:“大丈夫言而有信,即说是比刀夺帅,各凭本身武功争胜,司马兄弟远胜于彭某,大伙儿自当奉他为盟主。”他刚认输之时,心中颇为不服,不禁纵声大笑,但略一凝定,便即恢复武学宗师身份、气度。众人见他拿得起、放得下,的确是一代宗师,无不佩服,对他刚才弃刀受伤仍硬拼一事,也不萦于怀。
金刀盟盟主一定,当中自有不少趋炎附势之徒,听彭云亭这么说,便见风使舵,登时大声欢呼,道:“司马大侠当金刀盟盟主,司马大侠当金刀盟盟主。”司马青风由司马晴扶着,走到高处,拱手道:“司马何德何能,怎能堪当此等大任?”众人之中有人说道:“司马盟主武功盖世,咱们金刀盟定有一番大作为。”司马青风笑道:“如此,司马就却之不恭了。”众人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司马青风道:“今见小女身体安好,司马心中高兴,不如咱们到黄山脚下,由司马做东,大醉一场如何?”众人甚喜,大声说好。
彭亮瑜走到司马青风身前,躬身拜倒,道:“世侄恭贺盟主。”司马青风因女儿坠崖之事,对彭亮瑜一直耿耿于怀,这时释然,竟觉得有些对不住他,连忙将他扶起,道:“世侄……”
忽听柳无忝喊道:“小心他的天罗地网针。”
司马青风一惊,听见机簧声响,想起天罗地网针来,自知万难躲过,索性闭目就死。蓦地里,一道刀光如闪电般击向彭亮瑜背后,接着数点寒星疾至。刀断机簧,钢针便射了出来,其速慢了许多,一十二根针刚一射出,便给寒星一一击落。
出手之人正是柳无忝,他见彭亮瑜左肩下沉,便知要发射天罗地网针,来不及细想,便将乾坤错刀掷出,又甩手打出一把棋子。柳无忝的暗器手法练得极为纯熟,想那些棋子应比乾坤错刀早至,哪知“独孤一刀”似有魔性,刀一脱手,竟不亚于闪电,击断天罗地网针后,又回旋到自己手中。众人哪里见过如此奇招,均是愣在一旁。
穆思见到他的暗器手法,心里只觉一惊,竟似在哪里见过,道:“大哥!”刚才他猛一见到柳无忝,竟是木呆那里,半天无语。柳无忝笑道:“二弟!”穆思道:“大哥,你……你还活着?”柳无忝还未搭话,却听穆思喊道:“小心身后!”柳无忝但觉背脊一凉,便知一把刀劈来,忙施展灵犀微步,身子一扭,一把单刀自他腰间斜劈而过,正是黄山七雄老大齐貌扬。黄山七雄哗啦一声,将他围了起来。
穆思见他手中没有兵器,便将随身携带的长剑递去。柳无忝接了长剑,心想:“正好试试无忌剑法,今日也算是报仇了。”言念至此,斜睨彭亮瑜。彭亮瑜被柳无忝识破奸计,早已怒火中烧,一晃紫玉扇,点向柳无忝面门。齐貌扬被他躲过一刀,这时左手单刀、右手横笛,当头向柳无忝砸下。黄山七雄或点或砍或劈或挂,纷纷向他身上招呼。
柳无忝轻提长剑,思索无忌剑法的剑意,见齐貌扬一扬左手,想起“料敌先机”四字,长剑倏地刺向他的左手。齐貌扬只见柳无忝剑出方位匪夷所思,不由急退,举刀封架。谁知柳无忝长剑忽的向后倒转,直削彭亮瑜右手。黄山七雄忽合忽分,甚是凌厉。柳无忝大笑一声,虚空连点七下,每一点似乎都未与黄山七雄接触,但听当的一声,黄山七雄八种武器同时落地,握兵器的手上均被划破了一道口子。众人大感惊奇,不知这是什么剑法,如此奇妙绝伦?最精妙之处,竟然一点便刺落齐貌扬的两种兵器。
这时有人大喊:“天罗地网针是魔教公孙丑的独门暗器,怎会在彭亮瑜手里?难道他也是魔教中人?”忽想起曾说过柳无忝是魔教中人,忙闭口不言。但他此言却也似闷雷一般。彭云亭阴沉着脸。司马青风见状,道:“无论彭亮瑜是不是魔教中人,念在彭世兄曾为金刀盟出生入死,且让他们下山去吧。”
彭云亭冷哼一声,领着黄山弟子便走。黄山本是他的地方,这时竟不愿再踏入黄山半步,领着黄山弟子下山而去。
穆思将鹤铭佩交给柳无忝,柳无忝转交给司马青风。司马青风接过鹤铭佩,叹息数声,眼见一轮明月不知何时爬上头顶,领着众人也下了黄山。
司马晴见司马青风受伤,虽舍不得柳无忝,但心中挂念父亲伤势,便下山照顾两日。柳无忝则到山脚下一家酒楼里,与穆思把酒叙情。
这日,柳无忝想登黄山看看,却见司马晴负着公孙无忌赠与她的古琴,一个人上山去了,慌忙跟上。走到天都峰顶,司马晴忽然回头道:“大哥,我知道你跟着我。”柳无忝从后面赶上,却见司马晴一脸悲伤,忙问:“妹子,你怎么了?”
司马晴道:“我爹要我回王屋山,我不愿意,就留书一封,不打算回去了。”柳无忝心中一颤,将她拥入怀中,道:“你舍得你爹么?”司马晴道:“我更舍不得你。”柳无忝心中一热。司马晴道:“我爹是金刀盟盟主,整日忙个不停,而你只有一个人。”柳无忝道:“好妹子,我也舍不得你。”二人紧紧拥住。
过了半晌,司马晴从怀里取出一物,道:“我在集市上碰到了裴老爷子,他让我把这柄剑交给你。”柳无忝一看,竟是义妹铁木筝的仰天剑,当日丢在黄山刀派聚贤亭内,暗想:“总算找到了,不然就无法跟义妹交代了。”问道:“裴老爷子还有什么话说?”司马晴道:“裴老爷子买了把新二胡,说这二胡虽比先前的漂亮,可就是怀念那把旧二胡。”柳无忝心里一惊,暗道:“裴老爷子好似话里有话,却不知是何意思?”司马晴见柳无忝心思他处,道:“我给大哥弹奏一曲吧。”说着解下古琴,放在一块大石上。山顶上的风不怎么急,周围树木苍翠,四下里轻烟薄雾,出没于枝叶之间,四周寂寂,尽是花香。
但听司马晴唱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柳无忝但觉琴声悠扬,歌声缠绵,如怨如慕,一颗心儿似乎也随着婉转琴声飞扬,飘飘荡荡的,如在仙境,非复人间。待一扭头,忽见远处一棵树下站立两人,兴奋得一颗心要似炸开了一般,一步并作两步,走到两人跟前,道:“阿雷、红巾,真的是你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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