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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地哭了一夜,天亮的一声鸡叫把我从哀愁的思绪中叫了出来,我揉了揉已经布满血丝的眼,把遗书放进大衣的口袋,拿着背包,去敲了刘婶的门。
刘婶跟紫嫣都坐在床上,看样子是一晚也没睡的样子。
“唉?秦升哥,你来了。。”
“我都知道了。”我漠然的说道,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此刻我把自己隐藏得很好,父亲在遗书中说,不能让刘婶担心。
“啥?你说的啥啊?”刘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反问起我来。
“婶,我在抽屉里面看见了我爹给我的遗书。。。”
刘婶听到这,不自然的搓了搓手,然后目光还躲躲闪闪:“那啥,婶给你做早点去。”刘婶还是不想直截了当告诉我。
“婶,不用了,你告诉我,我能接收。”
“秦升哥,秦叔跟我爸都埋在村口的那个坟地上,我爸早走两年,我妈是本户,所以必须葬在村口的坟地,秦叔说他想你,等你回来他要第一眼看见你,所以他也选择葬在村口了。”
我的眼泪,唰一下子就下来了,鼻子很酸很酸,没有什么比这更痛快的了。打破了牙往肚子里咽,这是师父告诉我的,我咬着牙,抬起头看看天花板,争取让眼泪流回去,可是没用,我的眼泪根本止不住,抬起头就会流到额头上。
“走吧,秦升哥,我带你去看看秦叔。”
“嗯。。。”我又咬着牙点了点头,不想说太多,我怕我的声音不自然,因为现在的我,太伤心了。
走了一会,就到了村口,今天的天气一点也不好,空中下着鹅毛大雪,天气不甚寒冷,到了那个电箱旁边,我果真看到了两座新垒起来没几年的坟头。。。。
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冲着两个坟包各磕了三个响头,一个是我的父亲,另一个从小对我不薄的刘叔!“啊!!!”我瞬间大声的哭了起来,仿佛积怨很久的孩子,就在这一刻将心头所有委屈都爆发出来对父亲倾诉,遗憾的是,父亲可能再也听不到了。。。
紫嫣见我哭的这么伤心,也想起了刘叔刚去世的时候,一起陪着我哭了起来。
飘着鹅毛大雪的龙头村村口,只能依稀看见有两座坟,两座坟前面分别跪着一男一女,正伤心欲绝的哭着。
曾几何时,我也想过如果父亲或者师父去世我怎么办,但是我不知道,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这一刻,我想了很多很多。人活一辈子,有什么意义呢?活着只不过是一个等死的过程罢了。我的腿已经跪得没有知觉了,我努力抽身颤巍巍的站起来,我要离开这里,我要自己闯荡。
紫嫣看着站起来的我,也跟着啜泣的站起来,问我要去哪。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出去闯荡闯荡。”
“我也跟你去!”紫嫣坚定的说。
“好吧。”
我应声同意,在这飘着鹅毛大雪的天气里跑回了家,门没有关,我进去收拾了一点点行装就跑回来了,包括父亲留给我的龙魂镇尺和几万块钱。
我又跑回了村口,见到了在坟头旁边站着的紫嫣,在大学的衬托下,紫嫣泪汪汪的眼睛此刻变得楚楚动人,就像亭亭玉立的公主一样可爱,厚厚的棉衣掩盖不住她优美的线条,我冲着她走了过去,“走吧。去天津吧。”
去天津这个决定,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师父曾经告诉过我,天津北方的天津有多么好玩,还有好多知名的好吃的,狗不理包子,耳朵眼炸糕,就连煎饼果子,油条也是天津卫最正宗,那时候师父说了好多他在天津发生的好玩的事。说的我捧腹大笑,我决定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去天津。
“嗯,秦升哥,咱们现在怎么走?”我把手伸进大衣口袋,父亲在遗书中提到了刘东海这个人,这么多年了一直也有联系,留给了我一张名片,我掏出来,这个名片变得黄渍斑斑,可见已经有了多少年头了。
仔细一看上面有传呼机号,还有一个座机号,号码末尾是四个八,可想而知这个刘东海是多有能力的一个人。我拿出来师父送我的传呼机,转人工台呼叫了那个号码。
“喂?是东海叔吗?”我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你是?”电话里面传出一个稍微有一些苍老的声音。
“我叫秦升,我爸爸是秦贵,我在我爸爸遗书中看到,他给我留了一张名片,让我有困难就找您。”
“遗书?什么?秦大哥走了?你在哪??”对面传出刘东海急切的声音。
“我就在村口。。”
少顷,刘东海便驱车过来了
一辆皇冠车上下来了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人,皇冠车是八十年代时候国内引进的,只是岁月的腐蚀,这皇冠车已然没有的光泽,取而代之的是顶棚上覆盖的一层厚厚积雪和有点发灰色的车漆,无一不显现出岁月的痕迹。
“你就是秦升吧,小时候我见过你,那也是二十年前了,当时你还是个小娃娃。”
我父亲说,刘东海不单单是父亲的莫逆之交,也是生意的伙伴,我小的时候父亲就是在他的扶持下做了点生意赚到一些钱,只是后来就没有到我的家里来过,父亲一般也是去他家里或者饭店里面跟他吃饭谈生意,我十岁之前我就没有见过他了。
刘东海此时穿着一件西服上衣,挺着一个大大的啤酒肚,但是长相也算不错,看面相我就知道,刘东海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印堂宽鼓,面容富态,是一个大富大贵的人,但是额头上有一团黑气,这几年怕是会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只是这些我都没有跟他提过。因为,我现在没有心情说这些。
刘东海下半身套着一条灰色的大棉裤,脚下还穿着一双棉拖鞋,这与他上半身的西装有很大的违和感,可见他出来的多么匆忙。可能就是套上外套就出来了。
“我秦大哥在哪?”刘东海问候了我一句,还没等我开口说话,就急切的问到我父亲在哪。
我下意识的扭了扭头,用眼神告诉他我父亲就埋在那里,那个坟就是我父亲的。
“啊!呜呜!”刘东海立刻抽泣起来,跑到我父亲的坟旁,途中因为地滑还绊了一跤,连滚带爬的就跪在那里,旁人看到会感觉滑稽。
“大哥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一晃五年不见你了,以前我多少次去家里找你,刘嫂说你跟刘大哥出国旅游了,要好长时间才能回来,我也没问什么,没想到。。没想到。。。难道旁边这座就是。。刘大哥的?呜呜!刘大哥啊。。我。。。”
哭诉了好一会,刘东海一来,气氛再次陷入了悲伤。我和紫嫣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此刻我感觉自己好累好累。
上了刘东海的车,刘东海问我们去哪,我说去天津吧,刘东海常年做生意,走南闯北,自然是认路的。也没有说别的,驱车就赶往了天津。
一千三百公里的路程,正常情况下一两天就会到,但是刘东海不能连续的开车,开几个小时就要休息休息,中途我们还要吃饭,又是在冬天,地上很滑,所以两天就能到的路程整整用了四天。
这几天我心情一直没有好起来,刘东海找了一个酒店,又换了一身新衣服,不得不说,这跟四天前在村口见到的刘东海形象截然不同,人靠衣装马靠鞍就是这个道理。
在酒店休息好之后,我跟刘东海说出去走走,刘东海点了点头,告诉我人生地不熟不要走太远。
刘东海在酒店开了两间,我跟刘东海住一个普通二人间,紫嫣是女的,不方便,所以她单独住一间。
出去之后,感觉头昏昏沉沉的,我捧起地上的雪冲着脸擦了起来,抖擞了一下精神,继续走。
就这样我漫无目的的走了有两个小时,手已经冻得僵硬,此刻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只是觉得,我被全世界抛弃了,我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孩子,师傅抛弃,满怀欣喜的回到家得到的却是父亲在几年前就去世的消息,而我也不是父亲亲生的,这对于刚满二十岁的我,实在无法承受。
这时候,我走到了一个大桥上,下面有一条宽宽的河—海河。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产生了寻死的年头,我扑通一下子,就从几米高的大桥上跳了下去。
在半空中的失重感觉让我感觉很享受,这一刻的我很放松,马上就要结束了。
北方的冬天也是很寒冷的,海河上已经结了几层冰,但是我跳的高度很高,所以这层冰就直接破碎开来。
我的头砸到了冰上,把冰层下面渲染出一缕缕红色,掉进去之后扑通一声,溅起很高很高的水花,水很刺骨,我刚进去之后腿脚就已经抽筋使不上力气了,所以我也不想反抗什么,一心求死。
我跳入的地方很深,约莫有两三米,眼看着我的头缓缓的沉下去,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来人啊,有人自杀!”这个人用一口纯正的天津话喊着。。。我的听觉变得模糊,充斥在我耳畔的是流水的声音。。。。。
我的生命即将完结。
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虚弱的躺在一个病床上,鼻子上插着一根管子,头上也裹着一层厚厚的绷带,动了动手,发现也扎上了一个针头。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第一个发现我醒过来的是一个护士,护士对着外面喊了一句,病人醒了。
走进来的我以为是刘叔跟紫嫣,结果是一个身着军装的军人,身上散发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总之这种感觉,就是无法抗拒!
“小伙子,因为什么寻死?”这军人用一种有磁性的北京口音问我。
“我。。父亲没了。。师父。。不要我了。”我虚弱无力的回答。
“没出息,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了,如果今天不是我参加军队的联欢会路过这里,恐怕你就已经见阎王了!”
军人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一丝斥责,这让我感觉一阵心惊。
记得四五天前我在家中起了一卦,西南遇贵人,天津就是在哈尔滨的西南方向,所以我遇到了贵人,一个给了我第三次生命的人。
“好了,不说你什么了,我看你身体不错,在水底下泡了那么久还能活过来,真是命大,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当兵?”
“当兵?”我疑惑不解的问,曾经我很迷恋军人,因为我觉得兵哥哥都很帅,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只是这些年这种仰慕我也不敢想,就放在了心底,可以说,做一名军人是我这辈子的梦想之一,我的梦想之二就是孝顺师父和父亲,不过这个愿望已经落空了。
“中华好儿女,当兵报国去,是汉子就别自杀,要死也要光荣的死在战场上!”
这个军人很简单的说了一句话,但是却唤醒我心底埋葬十年的热血,不知多久以前开始,我对于热血的事情,特别热衷,每次听人提起,我就感觉到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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