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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给连续高温的城市送来了一丝清凉,青黑色的城墙上也在今天洗去了往日的浮尘。
一个肌肉虬结的大汉赤裸着上身坐在门口看着细雨中依旧为生活奔波的人们,一张嘴吞下了手中的食物。
【如果年轻二十岁,大概会好好享受一下这久违的清凉吧】他心里想着,却最后苦笑了一下。终究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人了,许多行为是会随着年龄而流逝的,不论是否愿意,不论是否坚持。那些收获称赞和敬畏的叫做成熟和稳重,那消失的行为和言语就是青春,不论他是否承认青春都已渐渐离他远去。
大汉拍拍手,掸掉身上的食物残渣,把自己的视野从远处的城墙重新上拉回自己的工作上,其实他的工作很简单,他是玻尔城佣兵工会的护卫员,除了偶尔缺乏人手帮忙跑跑杂活以外他的工作就是坐在这里看着工会那座三层木楼发呆。自从他放弃佣兵而来到这里看大门的四年时间里还从没看过敢在这里撒野的人,更不用说眼前这一群群的废物。
四个衣衫褴褛的人从他面前走过,大汉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让过他们,可年轻时徘徊在生死间培养的敏锐观察力还是在一瞬间看清了他们的装备,一个干草叉、两个木棍、一把锄头。
又是一波“锄头佣兵”。
半年多前邻国发动了一次政变,导致边境线的一个公爵因为叛国罪被大军讨伐,双方闹闹腾腾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结束这场战争,这场战争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无以计数的难民从边境线流入格瑞特行省,这就是大汉现在眼前这些“同行”们的来源。
他甚至见过拿着渔网的佣兵,这在以前是连想都不敢想的。最糟糕的是这些失去了土地的农夫完全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流落异乡的他们只好抓住佣兵这个救命稻草,无以计数的农夫几乎彻底毁了格瑞特省的佣兵行业,有些身手的佣兵甚至被迫抛家舍业的逃往外省,整个佣兵团恐怕也只有阿达纳那个残废才会同情这些家伙。
哎~,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大汉转身往回走,可是刚刚抬腿就收回了脚步,他偏头向佣兵工会的大门口看去,一把重剑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柄剑刃足有一米二的长剑。剑脊比普通的剑要厚出不少,显然能承受住更大的力量。不过最让他眼跳的是,这柄重剑的剑刃前后粗细完全一致,这意味着这柄重剑的重心非常偏外,每次挥剑都要比别的重剑更加费力,当然,也更加难以招架。以他多年走南闯北的见识。这柄剑更适合骑兵使用。不但有利于居高临下攻击马匹四周所有敌人,更能在冲锋中轻易斩开包括重骑兵和骑士甲在内的所有阻挡。他下意识的看了看那男人双结实的大腿,这怕是这周自己见过最强的佣兵了。但是比较诡异的是和这个男人站在一起的其他五个人,两个十几岁左右的孩子,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个左右的灰衣女人和一个十七八的青年。看上去真像一大家子刚刚从邻国逃难过来。尤其是那个小女孩浑身破破烂烂简直就是从垃圾堆里刨出来一样。
那个实力出众的剑士似乎对两个孩子说些什么,两个孩子随后跑出了街角。这时壮汉无意间发现站在剑士旁的灰衣女人背后的短刀样子很奇特,但也仅此而已。普通人都是把刀挂在肋下,这样不论发生什么突发情况都能第一时间拔出武器,可这女人的武器却是竖着绑在身后,这样拔刀显然是很不方便的。而且她紧紧绑着衣袖和裤腿却披散着及腰的黑色长发,这哪里有佣兵的样子,别的不说,万一出现特殊状况抽刀时握住了自己头发怎么办?
旁边那个五十左右的老头也很让人发愁,看他胸前只有一个魔法师徽章却没有标注自己的等级,想来也是个三段以下的魔法师,这种等级一般对佣兵团起不了决定性帮助。而且你头发都白一半了哪能拼得动老命啊,再看这身打扮也离乞丐不远了,披着一个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烂披风,后腰上还有一个轻飘飘小口袋,蹲在地上自己没准都会扔点钱给他。
最后那个青年——大汉都有点不忍看了,很明显他唯一的长处就是年轻,消瘦的身材,中等身高和左肋下那长柄的单手剑(那剑太薄,不肯能支持住双手的劈砍,否则自己就碎掉了),没有一样有一丝一毫的习武的风范,别说习武风范,就冲他手腕上两个黄铜手镯就知道这人是个什么货色。黄铜许是在空中生了锈,擦在手腕上漆黑一片,虽然金光闪闪,可傻子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居然还能继续戴在手上。
壮汉又把视野拖回到剑士的身上,你怎么会和这些锄头混在一起?难道真是亲戚。算了,既然是别人的路,操心那个干什么?还是回去虚度自己的日子吧。他拧开水囊喝了一口酒,然后赶紧盖好,毕竟他现在是不应该喝酒的。
可是身在佣兵团门口的几个人脸色可都不太好看。
等两个孩子消失在转角后,那个老魔法师终于松了一口气向旁边的剑士问道:“还能支撑多久?”
剑士无奈的答道:“省着点花,还能坚持三天,以后咱们就得睡马路了。”
老魔法师摇了摇头:“刚刚我和佣兵工会里的人闲聊时问过,注册佣兵团少说也是五六天,现在这城里佣兵都快比老鼠多了。什么任务也轮不上咱们,而且最少咱们也要留下一笔路费啊。”
这时,站在他旁边的青年似乎无意识的说道:“我知道一个刷盘子的地方。不过没有工钱只管饭。”
“刷。”青年似乎听到了目光转动的声音,果然一抬头看见刚才的两个人全都没有表情的看着他。赶紧又低下头道:“当我没说过。”
老魔法师收回目光开始出主意:“要不咱们再去干一票吧。”
剑士叹了口气:“怕是山贼也没有油水,何况这鬼地方这么多佣兵?咱们人生地不熟上哪找小规模的山贼去?”
老魔法师:“贼到用时方恨少啊。我上次就说那个箱子也要拿走,你们就是不听……”
青年自言自语道:“城北有个铁匠铺,如果干的好,勉强能有点收入。”
“刷。”目光又都聚了过去。
旁边的剑士似乎有点于心不忍,苦笑了一下说:“算了,有些事难免的。”
老法师小声接道:“闲着也是闲着嘛。
青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其实他们的手头本来很宽裕的,就在今天早上,几个人来佣兵团注册,路过奴隶市场的时候正巧有奴隶主要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他们花了二十多倍的价格才算把这个女孩买了下来。若是只有如此倒也罢了,祸不单行的是,刚刚申请佣兵团的时候登记员以为女孩身上的伤是他们人渣欺负所致,于是利用职权施展出正义的手腕又狠狠敲了他们一笔,这一下几乎扒掉了他们所有的钱。更严重的是女孩的去留问题,这几个人是要当佣兵的,可是领着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好吧,按照风俗平民十三岁成人,(贵族十五岁,皇族十八岁。)但是成人也是十三岁,她的战斗力毫无疑问是个负数。这和刚刚陪她出去的男孩不同,那男孩的十几年都成长在军队家属区里,每天接触到所有男性全都是职业军人,平时酷爱习武,又招人喜欢,时不时就有叔叔大爷心情好给他讲讲战斗心得,甚至教上那么一两手保命绝招。别看他一样只有十三岁,但玩刀舞剑的时间都得用年来计算,头一年的新兵都从他手里占不到什么便宜。
这个时候队伍的那个青年看了看老头,老头似乎很有经验,都没用他说话立刻接道;“我可带不了孩子。
青年:“毕竟是个魔法师啊。当时你不是也感觉到元素共鸣了吗?”
老魔法师:“我可没说要买……。你的人你自己处理。再说了,我这辈子又教不出三段以上的徒弟。”
青年一脸与子同仇的愤慨:“谁说的,这种屁话你也能忍,证明给他们看看。”义正言辞的语气仿佛这话根本就不是他说的一样。
剑士看了看一贯毫无反应的女人,他知道结束这两个人的扯皮果然还是只能靠自己。于是他问旁边的一身灰色衣服的女人说:“雪叶,你教她怎么样,看动作挺灵活的。”
女人动都没动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年纪太大了。”过了几秒钟又接着说“会死的。”
青年赶紧接道:“听听,听听,你也不希望她刚被买来就这么挂了吧。再说这俩武夫带孩子我总不放心。实在不行……等咱们离开这乱地方找个好人家送掉就是了。”青年怕几个人把照顾莉菈的任务交给他,极力游说老法师。
老法师沉默了一下说:“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开玩笑,我伊斯是那种人吗?”
“刷”这次连那个根本不说话的女人都转过来看了他一眼,弄得那个叫伊斯的青年十分尴尬。
“你们不要这样啊。我保证,握着锥子摔跟头——这是真地(针地)。”三个人连头都没抬离开佣兵工会朝着成衣店走去。可怜的伊斯只好在后边慢慢跟。
抢劫啊”名叫威尔少年一边喊一边紧追了过来,小女孩则站在门口,她本来就瘦这里又是整个玻尔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根本看不见人去了哪边。威尔果然身手敏捷,即使在如此混乱的人群中他也总能找到穿插的缝隙,没过多远威尔就成功的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可惜那倒霉鬼迎着几个人的方向跑了过来。剑士慢慢往路中间靠了两步,抢劫的中年男子刚刚和他擦身跑过就一头栽倒在地上。身体弯曲的如同虾米一样,额头顶着膝盖不停地抽搐。而几分钟前还在威尔腰上的那把单手剑就掉在不远的地上。
一片混乱中,那个叫伊斯的青年轻轻叹了口气,只是众人谁也都没注意到。
剑士捡起了地上的剑扔给威尔:“你还差的远呢。”
少年接过剑有点脸红,但是并没有解释什么。
随后几个人给小女孩买了衣服和鞋子,看起来总算是拜托了乞丐的形象。伊斯甩手把佣兵团注册资料丢给克拉克,带着所有人准备去城西贫民区附近重新找个落脚的地方。
克拉克拿起备份资料扫了一眼面沉似水的一把抓住伊斯,指着佣兵团名字那一栏问道:“这个麻雀之泪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不叫琦玉红蝎啊?”(麻雀之泪是蜡笔小新里的一个反派组织)
“这个嘛……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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