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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郊并不算荒凉,就是消费水平相比城市中心不止低了一截,四周的房子,建筑比较陈旧,老式楼盘,已经有将近百年的历史。
在107国道下车之后,远远的就看见在自己的小平房上,一座新的楼盘才刚刚开始奠基,村口依然是清一色的水果摊子,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于向暖并没有打算过去跟相亲们叙旧,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警方到底有没有通缉自己,只是沿着国道边铁丝网留出的空隙钻了出去,准备先绕道直接去黄土山。
一路上并没有碰到熟人,之前可能下过一场大雨,泥土路面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速度也不算太快,没过多久,鞋底就垫了一层的泥巴,感觉自己忽然长高了一截,伸手按了一下胸口藏着的匕首,正是当初毒蛇小队给自己留下的,一直带在身边,一来是因为这把匕首削铁如泥,用来防身再合适不过,二来,用它来警示自己,只要有能力,爷爷和王姨的仇自己一定要报。
现在已经入夜,等出了大道,离黄土郊区越来越近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其他的行人,夜色中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荒草连天,道路变得越来越崎岖,黄土山下,有几家卖纸钱的店面,于向暖进去买了些纸钱和白蜡烛,拎在手里,等出了店面,回头往来路看了一眼“来了么?”
以自己的判断,雇佣军是不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的,荒山野岭,夜黑风高,自己又是孤身一人,要杀自己,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
来路依然是漆黑一片,没有半个人影,只能依稀看见树木摇曳的影子,天空还是乌云密布,晚些时候,可能还会下雨。
“年轻人,这么晚了,山上的路恐怕不好走,眼看要下雨了,要不进来避避雨?”店家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大叔,光着膀子,高高瘦瘦的,肩上搭着一条毛巾,手里端着一碗糖水,从店面里探出半个脑袋,冲刚走出店门的年青人喊了一句。“这几年,生意越来越不景气,也只有清明和鬼节的时候才能有些生意,跟家里商量过后,准备下个月就把店面盘出去,回老家做点其他的生意。”显然他是个自来熟,不等于向暖回话,就开始介绍起自己的情况来。
“也好!谢谢叔!”雨水已经一点一点的落了下来,自己没有带雨具,与其上山淋雨,到不如陪大叔随便聊几句。
店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多,却还是被整理的有模有样的,靠左边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有一套功夫茶具,一旁散落着几张小椅子,高瘦大叔一脸的络腮胡子,皮肤黝黑,左侧脸颊上满是疙瘩,微笑着冲于向暖点点头,转身从一旁的不锈钢锅里舀了一碗银耳红枣羹,“虽说下雨,天气湿热,喝点消消暑!”
“这怎么好意思!”于向暖心里猛的一惊,素未谋面,是不是太热情了点?眼角一眯,神情不变,还是伸手将银耳羹接了过来。
“我叫秦魏,小伙子叫什么名字?”乐呵呵的笑着,埋头喝了一口糖水。
“于向暖,方向的向,温暖的暖!”舀起一勺银耳羹,放到嘴边,忽然又开口问道“秦叔一个人?”
秦魏也不在意,径直坐到自己的位置“也不是,家人都在老家,这些年确实一个人在华海做生意,下个月就关门回老家了!”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有条不紊的喝着银耳羹“老家是潮汕的,刚来这边的时候不习惯,现在已经是半个华海人了!”说着突然抬起头,盯着于向暖看了一阵子“小伙子你这么晚来黄土山,祭拜先辈?”
“爷爷葬在这里,正好这几天有假!”原本擅长察言观色的于向暖心里有些犯嘀咕,对方说话确实带着广东腔,神情也没有什么不妥,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现在的年轻人,能记得先辈的不多了,这么晚还赶过来,是个不错的娃啊!”想起自己这些年,也没回过家,老爷子的坟上,不知道都荒成什么样了,虽然自己有两个弟弟,早些年却全都到新加坡发展去了,这些年,怕是早就忘了自己的根了。
起身烧了一壶水,把桌上的茶壶挨个烫了一遍,总觉得眼前的小伙子跟其他年轻人不太一样,换做别的小孩,见到自己,又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多少会有些局促,眼前的小伙子却一点也不显得生分,坐到自己对面的椅子上,顺便还给自己递过来一根烟,不过看到是中南海之后,脸上不免有些诧异“咋抽这个,太淡了,抽我的!”一只手拿着镊子,继续烫着茶杯,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玉溪,直接朝于向暖丢了过去。
“爷爷以前就抽这个,习惯了!特意多买了几包,回头给爷爷点上!”半开玩笑,半试探性的聊着天,外面的雨一时半会估计停不下来。
“小于,喝红茶还是普洱?”难得有人愿意陪自己喝茶,秦魏不免来了兴致,要说到茶,他算是半个行家,小时候老爷子就是做茶叶生意的,家里也种了几亩茶园。
两人就这样聊开了,于向暖趁着聊天的空档,将手里一直捧着的银耳羹搁在桌面上,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妥当,茶是自己看着对方泡的,到是不怕,从小也没有喝茶的习惯,也就耐心的听着秦叔给自己讲解茶道,从清前茶开始讲,一直讲到了茶叶的起源和作用,到是于向暖越听越有兴趣,茶文化,对于华夏子民来说,本就是融于血脉的,喝酒伤身,茶却可以清理肠道,暖胃驱寒,降暑开胃。时间一眨眼就到了晚上九点,外面的雨渐渐的停了,于向暖起身道别。
“秦叔,给你添麻烦了,回头有机会,在听您讲讲茶的起源!”临行之前,突然转过身,端起桌上的银耳羹,一口见底的喝了个精光。从刚才的谈话当中,已经渐渐对秦叔的家世和出身有了足够的了解,之前确实是自己多心了。
“我没那么快关门,等祭拜完你爷爷,方便的话,再过来坐坐!”秦魏是打心里喜欢眼前的小伙子,懂的尊敬长辈,为人孝顺,自己膝下无子,以前到不怎么觉得,这些年在外漂泊,就总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可是自己的妻子是无法生育的,早年间因为流产大出血,之后就一直没能怀上。
等于向暖从纸钱店出来的时候,黑哥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他就躲在一颗老槐树上面,从树叶的缝隙中正好可以看见纸钱店的招牌,之前以为他只是进去买点东西,没想到一进去就是几个小时,自己就眼巴巴的在这里淋了几个小时的雨,连内裤都已经湿了,回头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算算时间,眼睛那边因为也差不多到了,自己一路留下了印记,以眼睛的头脑,应该已经把那边的事情办妥了。现在就等着大家汇合,就在这片荒山中,让他下去陪那死去的爷爷吧!
“啊!啊!”眼看一个喷嚏就要打出来了,黑哥硬是忍了下来。
走出店面的于向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淋了几个小时的雨,该感冒了吧!”
虽然没有看见对方的身影,于向暖却可以肯定,对方肯定隐藏在自己身后某个地方,就像毒蛇一样,准备伺机给自己最致命的一击。然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已经非常讨厌背人在背后盯着的感觉,今夜,就让彼此间的恩怨来一个了断吧!
上山的路曲曲折折,泞泥不堪,走走停停间,远远一座塌陷下去的矮坟已经进入了于向暖的视野,这一刻,一股心酸弥漫在他的心头,跟自己相依为命多年的亲人,就这样匆匆的离开了,从小到大,爷爷对于他的影响已经根深蒂固,自己身上的功夫,性格里的倔强,对于人情世故的理解,多多少少都有着爷爷的影子。
人生必是如此,你所珍惜的,往往不经意间已经流逝,你所抗拒的,却始终纠缠不休。
只是这时,于向暖猛的看见坟前摆着一捧**,花瓣虽然被雨水打的有些凌乱了,不难看出,送花的人,才离开这里不久,地上的纸灰里,甚至还冒着热气!于向暖瞬间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除了自己,还有谁会来祭拜爷爷?
“谁?出来!”于向暖冲四周的漆黑里喊了一嗓子,假如爷爷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那么他一定知道关于爷爷的身世,希望自己的声音对方能够听到,至少,能够知道,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也甘愿冒着暴雨,踩着泞泥的烂路过来祭拜爷爷,短暂的时间里,感觉心里沉甸甸的,对于未知的事情,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寂静中,半山腰,一个身穿蓑衣的背影朝山下而去,完全不受大雨的影响,每一脚都走的非常的稳健,在听到于向暖从身后传来的怒吼之后,轻轻的摇了摇脑袋,就当没有听见,继续顺着小道,一步一步的下山,等到了纸钱店的时候,左右看了看,加快脚步闪身走了进去。
“泡壶茶!等下还得赶路去隋州!”蓑衣人好像对这里很熟,进到店里之后径直走过去一脚踹在秦魏的腿上。
“老大,下次能不能不在人家睡觉的时候用脚踢?”声音竟然跟之前完全变样了,俏皮的神情也跟那张沧桑的脸完全不搭边,像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面上披着一层大叔的皮。
“你也收拾收拾,回头去趟隋州,这次做什么生意,你自己拿主意!”
“只要不干这个,其他啥都行!最好明天就撤,太TM无聊了!”嬉皮笑脸的过去往烧水壶里装水,一边回头望蓑衣人身上投去敬畏的眼神。
“你先帮着他过了眼前一关,之后把这里收拾干净再过去!”说完,摘下头上的斗笠,雪白的头发落下来之后,随意的披在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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