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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全世界的一切都凝固了,暴虐的风凝固了,停止了狂吹怒吼;尘埃凝固了,滞留在半空之中,不上不落;树叶凝固了,停止了在风中摇曳,悬浮在空中;空气凝固了,所有人都觉得呼吸困难,空气吸不进体内;视线凝固了,所有的眼睛都汇聚在那一袭白影上,转不开视线,眨不了眼睛;杀气凝固了,无形的杀气,仿佛凝结成了实际,一块巨大的透明的冰川,把这一切物质凝固,把这一幕情景,定格在这一瞬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为震惊,骇然!
“师妹,不要!”一道白影猝然从远处的树林掠出,闪进人群之中,对着那个寂寥悲凉的背影大喊。
展以情回头看着这个一直以来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情真意切的师姐,展颜一笑,眼底尽是一片看透生死无悲无喜的苍凉,还有一抹隐藏得极深的感激:“师姐,我另外一个仇人的性命,能不能劳烦你帮我去取?”
“不要……”忘尘双眼蒙上泪光,悲痛地摇头。
展以情毅然转身,清叱:“凤凰涅槃,焚天灭地!”
她旋身冲天而起,一声凤凰的哀鸣响彻九天十地,极尽悲凉绝望,闻者无不为其哀伤感染,催人泪下。只见半空之中,一只金色凤凰振翅向天哀鸣,全身都在燃烧着,使得其鸣叫声中,像是承受着着无穷无尽的痛苦,浴火涅槃着。
静止的一切恢复了原来的运行轨迹,尘埃树叶继续再空中飘荡摇曳,空气恢复了流动,风恢复了肆虐,人们的表情变得复杂各异。不过,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每个人的脸上和眼底,都少不了一丝骇然,这一招的气势,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了,天地都要为之变色。空气中,都弥漫着凌厉逼人的杀气,身近激战中的两个人的李无汐,当场就喷出一口鲜血来,远处观战的,本就伤重的人,同样鲜血狂喷而出。
上空,有飞鸟飞过,被这个圈子的杀气卷在其中一绞,身体化为点点碎片摇曳掉落,羽毛和尘埃树叶一起在空中飘扬。杀气还在蔓延,扩散,众人一退再退还退,已经远远退出数十丈开外。前面的树林,树木枝折叶落,有的更是被无情地掀翻摧折,轰然倒地。
宋绎彻底变了脸色,杀气,已经笼罩着方圆半里之内,这一招之下,他绝无生还的可能。
“李公子,快点阻止她,凤凰涅槃一出,宋绎会死,但是她也活不了!”忘尘向过去阻止,但是只走到一般的距离,就有一丝鲜血从嘴角渗出,举步维艰。她脸上的面纱更是因此而被刮走,在风中摇曳,露出庐山真面目。面纱之后的脸,面容姣好,不称绝美,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越看越耐看,越看越觉得她吸引人。不过,现在没有人有心思去留意她美丽与否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到集中到那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上。
她忘尘虽然天资聪颖,练成失传百年的心惑天下,但是功力却还有限,承受不了这样让天地变色的气势逼压,焦急地对摇摇晃晃的李无汐大喊。
李无汐勃然变色,她就觉得以情使出这么惊人的一招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原来,这居然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他已经失去她一次,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哪怕要他死,他也绝不会再让她受到半分伤害。
他伸手一招,地上的软剑回到手中,他不顾一切地冲向天空之中。
展以情全身沐浴在焚体的烈火之中,冲天而降,如同天外陨石撞向下面的宋绎,要把他也卷入这一次的自刭之中,同归于尽。忽然,一个身影冲破漫天的杀气形成的牢笼,来到她的身边,在她和宋绎撞在一起之前,把她抱在怀里。
展以情娇躯入怀,李无汐有种全身被烈火焚烧的感觉,痛彻心扉。他无暇去理会这一刻的剧痛,抱在展以情凌空移形,倾斜倒飞开去,远离死亡气息笼罩的圈子,踉踉跄跄地站在地上。
“噗!”展以情自戕的一式,是把全身所有的功力,潜力,心力,全都爆发出来,全身真气激荡如浩瀚大海波涛汹涌,在她全身四肢百骸沸腾,要杀宋绎十次都够了。但是这一招忽然被阻止,展以情仰天喷出一道血柱,洒向天空,满天飘落红雨,触目惊心。
这一招戛然而止,那让天地易色的气势迅速消散,锁定宋绎的气机也就失去了束缚的作用。宋绎重新可以自由活动身体,瞥见本就重伤的李无汐和这番也受重伤的展以情,顿时心生杀机,扑向被鲜血洒满全身的这两个同命鸳鸯,想把他们一起击毙,出去两个心腹大患。
李无汐受到展以情杀气的波及,伤上加伤,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不过,瞥见宋绎扑过来,他眼中杀气攀升到前所未有的浓烈,怒发冲冠地暴吼:“滚!”
他软剑一挥,卷动汹涌的真气流,把宋绎逼退,冷冷地逼视着这个他这辈子最为痛恨的人:“谁再敢伤她一分一毫,我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他碎尸万段!”
他放开怀中展以情,软剑在双掌之间旋转着,幻化七柄眼色各异的真气之剑,在双掌之间飞速旋转着,他双掌一压,七剑合一,咬牙推向宋绎:“宋绎,你给我去死,七剑合一!”
一柄巨型的真气之剑,破碎了他和宋绎之间的空间,撕裂这一段距离,撞向宋绎。宋绎身形刚定,剑气已经临近,他连忙全力施为,绞出一个黑洞来,迎接这蕴含着李无汐雷霆之怒的一击。
“轰!”那柄巨大的真气之剑撞进宋绎的魔气黑洞之中,一往无前地激射过去,势不可挡。黑洞被冲破,宋绎身体如败草向后倒卷,飞出十丈开外,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李无汐重伤之下全力施为,又是一口鲜血吐出,然后下巴和衣衫。不过他全然不顾,展以情伤势之重,尤在他之上,失去他的搀扶,身体摇摇欲坠,向后一晃,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李无汐抛下软剑,迅速转身把她孱弱的娇躯抱进怀中,紧紧揉进怀中,声泪俱下,情真意切地低喃:“对不起,对不起……”
宋绎爬起来,还不死心,他知道李无汐已经是极限,再难使出那样的惊世骇俗的一击来。这是击杀他的最佳时机,他怎么能轻易放弃?忍着剧痛,拖着伤重之躯,宋绎并不死心地扑向李无汐和展以情。他动,许清影和许清涟也动,徐家姐妹动,竺天炎同样知道要动,把这对双剑合璧深不可测的姐妹花拦下,给宋绎制造机会。
南宫楚楚等都已经阻拦不及,但是,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忘尘。
白影晃动,忘尘身影瞬移到李无汐和展以情前面,拦在宋绎面前,纤纤素手连拍数掌,掌影重重,如同波涛涌向岸边,此未消彼已长,环环相扣,一掌紧接着一掌。她自西门无双那里习得内功领域,当时一大功的《天女圣心诀》,虽然只练到第四层,论天女圣心诀的功力还不到西门无双的一成。不过她本身功力就已不浅,宋绎又是重伤之躯,兀自抵挡不了,骤然向后飞退。
忘尘一个旋身,轻巧落在李无汐身前,宋绎目光奇异地看着她,片刻后轻喝了一声:“走。”带着天魔教的死士走了,他既离开,竺天炎自然也没有了留下来的可能了,带着灵蛊洞的高手跟着离开。
“李公子相助之情,忘尘没齿难忘,如今强敌已退,请李公子把我师妹交给我带回去请师尊救治。”忘尘转身,看着脸色苍白血迹斑斑的展以情,淡然对李无汐开口。
李无汐一直在对展以情喃喃低语着“对不起”,忽然听见忘尘这句话,他猛然抬头,目光凌厉地盯着这个让他又感激又怨恨的女子:“谁敢?今天开始,谁敢从我身边把她带走,就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忘尘冷冷地说:“她是我师妹。”
李无汐大声回吼:“她是我妻子!”
忘尘冷笑着,双眼闪烁着寒芒:“李公子似乎忘了,你和我师妹已经恩断情绝,再无瓜葛,当日在南越,我也提醒过你,让你好好珍惜她,是你自己没把握住机会。如今,她已非昔日展以情,而是天圣门圣女忘情,李公子如此蛮不讲理强留一个重伤之人,到底是何意?”
“意思就是,不管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她都是我妻子,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谁,也改变不了这事实,谁,也别想从我身边把她带走。否则,我不惜一切代价,终我所能,都要让他消散于这天地之间!”李无汐不容置喙地冷硬起誓。
忘尘脸色变换不定,看看他,又看看他怀中的展以情,沉吟良久,忽然喟然长叹,像是在说眼前,但是目光却悠远得犹如游荡到了太虚之外,苦笑也嘲笑:“人啊,总是这样,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已经难以挽回的东西。罢了,要如何决定,取决于师妹,我就不横插一脚强行干涉了,你要带她走……就带她走好了。不过我会如实禀告家师,到时候家师会采取什么措施,就与我无关了。”
“你随意。”李无汐不咸不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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