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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不过的密匝剑网中,宋绎全身笼罩着一层浓厚的天魔气,整个人恍若成了一团黑雾,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剑气临身,就像闷棍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也只是让这团黑雾连番翻滚震动,但是宋绎从剑网中冲出来,立身丈许之外的时候,身上却并无伤痕。
“时至今日,你以为你这一招还能稳吃本教主吗?”宋绎露出得意的神色,分心扫了南宫莹莹六女一眼,除了程诗语和薛茹冰还勉强力敌,其余四女身上都已经不止一处伤口,鲜血浸霓裳,宋绎狞笑,“好,今天真是痛快!我的女儿因你而死,你却心安理得地左拥右抱,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你怎么对得起她为你所作的牺牲?正好,今天我就把这几个女人全部送下地狱,给我女儿陪葬,免得她在下面孤独寂寞。”
提到宋湘湘,就是触及李无汐的禁忌,他当场变了脸色,冷眸半眯:“湘湘的死我的确责无旁贷,但是若不是你的狠心与无情,她岂能是早夭之人?我不跟你算这笔账,已经是看在湘湘的面子上,依照她临终前的交代。今天你既然提起,那咱们之间的新仇旧恨,就一起算个清楚。”
他双眼精光矍烁,浑身散发出惊天杀气,手中软剑剑身透出金黄色的剑芒,气势节节攀升,完全压过了宋绎。
他这是要出逍遥七式,宋绎却怡然不惧,神色依旧,冷笑道:“原来这些年你就是这么想的,怪不得你能心安理得地活着,身边的女人与日俱增,果然,多情之人,也必是薄情之辈。”
这句话,在场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包括远处的忘尘和忘情。
“多情之人,必是薄情之辈……多情之人,必是薄情之辈……”忘尘眸光深敛,心事重重地沉吟着重复宋绎这句话。
“谁!?”忘情忽然一下意动,偏头往后面看了一眼,一道身影速度奇快,向着这边飞奔而来。
“是竺天炎?”忘尘蹙眉,这个家伙也来了,李无汐的情况那就更加不妙了。
“你别妄想以此来乱我心志,好乘虚而入,今天我必毙你于此,为湘湘报仇。”李无汐人剑合一,弹射而出,身体离地,在空中极速旋转,卷起一股强大的旋风,夹着森森剑气和惊雷之声,袭向宋绎当胸。
旋风剑!
宋绎瞳孔一缩,双手在胸前一绞,黝黑地天魔气在身前打出一个黑压压的黑洞来。李无汐这一剑刺进去,剑势十成被削去其六七。
“砰!”
两个劲力的正面碰撞,地动山摇,李无汐向后飘回一丈,平稳着地。宋绎身前黑洞崩溃,脚步踉踉跄跄地倒退了几步。
“我还以为这几个月以来,你已经废了呢,原来还使得出逍遥七式。”宋绎冷嘲热讽。
李无汐一时未明,回以冷笑:“我废没废,你试过就知道了。”
“你这般愤怒,又是为哪般?我女儿因你而英年早逝,展以情因你香消玉殒,你就是一个灾星,所有和你扯上关系的女人,都不会有结果,今天这六个女人也不例外。你要为她们报仇,最应该杀的,是你自己才对。”宋绎哈哈大笑,终于引出埋藏在李无汐心底最深处的暗伤。
李无汐神情一滞,眼神的凌厉暗淡了几分,激昂的气势也弱化了几分,宋绎这一句话,的确让他暂时分了心神。这个名字,好像他心中一根刺,一被碰触,他的心房就隐隐作痛。而这个名字,更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不禁在心中思忖:展以情?这是谁?为什么提到这个名字,我的心会隐隐作痛?为什么这个名字会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她和我又是什么关系?
也就是在这一发千钧之间,宋绎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形如幻影,挥手间三道天魔气劲力攻过去。李无汐后知后觉,仓促间挥剑击溃一道天魔气,身体向后飘飞,空中两次移形避开另外两道天魔气。然而,还有第三道劲力从背后重重击向他的背心。李无汐猛然醒觉,迅速回剑向后一挥,把偷袭者逼退回去。
宋绎的掌已经来到胸前,他左掌只推出一半,就和宋绎的重掌正面相迎,巨大的冲击让两道人影骤然在空中分开,李无汐气血翻滚之际,那个偷袭者又到了。他强自凌空移形,横掠出半丈,“砰”的一声,宋绎的掌不偏不倚轰在他的胸口。
李无汐在半空中洒出一口鲜血,身体直坠到地面,刚接触地面,他无暇顾及伤势,脚跟在地面一蹬,身体贴地迅移,堪堪避开那个偷袭者追击过来的一掌。
“轰!”偷袭者那一掌打在地面上,浓烟滚滚,飞沙走石,地面上多了一个浅坑。
“夫君!”六女均自惊呼出声,一个分心,无疑给别人可乘之机,已经受伤的伤上加伤,还未受伤的身上多了几道伤痕。
“我道是何方神圣有如此能耐呢,原来是竺洞主。”李无汐牵强说完这句话,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以软剑撑地,单膝跪在地上。看清楚偷袭者的面貌,他满嘴苦涩,今天真是险了。
“上次那么好的机会居然杀你不死,你还真是福大命大,不过这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竺天炎和宋绎一左一右,形成夹攻之势。
李无汐眉头深皱,在心中思考着脱神之法。忽然,两道身影如流星追月飞来,以陨落之势合击就近的竺天炎。竺天炎从容转身,漫不经心地推出一掌,迎向这两道剑气,一波强大的空气波动,以这次碰撞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冲击之下,众人衣服头发狂飞乱舞,树木摇曳。
竺天炎掉以轻心,被震得飞出去,在丈许之外才稳住脚步。他定睛一看,优美立定身形的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美貌少妇,显然是一对双胞胎。
正是许清影和许清涟。
“敢伤我夫君,你找死!”许清涟怒瞪竺天炎,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却看到了他刚才重击地面的那一幕。
许清影两女既然来了,南宫楚楚和唐飞燕随后也到了,解了南宫莹莹等众女的危机,双方的实力一时又回到相持的水平。
李无汐勉力站起来,平静地看着宋绎:“影儿涟儿,帮我挡住竺天炎,我来收拾宋绎。”
许清影最怕就是宋绎跟他提展以情的事,揭开他已经埋藏在深处的暗伤,是以想调换对手:“夫君,还是让我和妹妹对付这个老贼吧。”
“不必!”李无汐说罢即冲向宋绎,他有种感觉,他不能逃避,必须面对这一次的劫难。
那一边既然动了,竺天炎也动了,清影清涟姐妹即使有所顾虑,也不得不出手对敌了。
“去年九月,长白山烟雨楼,血流成河,山川变色,不知道事后你有没有去看到?”李无汐重伤,出招劲力打了折扣,宋绎轻松了很多,边招架边开口,继续分散他的心神。
李无汐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脑海中好像有什么在飞过,但是太模糊,闪得也太快,他看不清也抓不住,不过精神真的开始有点恍惚起来。
“可惜,当时你不在场,帮不了她,那时候她的表情她的眼神,有多么悲伤多么绝望,你能想象得到吗?”
“夫君,你不要听他胡说,他是故意想分散你的注意力,你不要上当。”许清影高声提醒李无汐,出招稍稍顿滞,就有危险,面前这个可不是普通的对手。
许清涟回剑相救,两剑合击,剑气激荡,许清影也迅速收慑心神,姐妹同心,合力使出“一心一意”,挡下竺天炎。
“看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果然是个薄情之人,那天,她是为救你而死,全身血红,倒在你面前,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我真提那位风华绝代的烟雨楼楼主感到不值得,卿本佳人,却遭遇薄情浪子,误了终身。”宋绎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直摇头。
李无汐瞳孔猛地睁大,心口绞痛如凌迟,脑袋千情万绪,思绪纷乱翻腾,好像要炸开了一样。他惨烈地大叫一声,已经忘了去进招,双手捂住脑袋,头痛欲裂。
宋绎倏然欺近,又是一掌不偏不倚轰在李无汐的胸口,毫无招架之力的李无汐,身如败革地摔飞出去,在空中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要不是他有不灭金身的护身罡气圈,他恐怕已经丧命于此。不过现在的他也不好受,内脏好像被翻过来一样,重重摔在地上之后,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一身衣服血迹斑斑。
“夫君!”
“小贼!”
众女齐声惊呼,宋绎想乘胜追击,要了李无汐的命,南宫楚楚飞身来救,一招化六式,稍稍挡住了宋绎的前进速度。而后,程诗语赶到,两人合力,抵抗宋绎的杀手。
“夫君,你怎么样了?”薛茹冰飞奔过来,把李无汐扶起来,见他身上血迹斑斑,不由得又惊又急。
但是,李无汐根本就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也没有心思去管身上的伤,只是双手捂着脑袋,在痛苦地呻.吟。
宋绎的话,打开了他关闭多时的记忆的锁,最后那一击,则轰开了那一扇记忆之门。一时之间,所有被尘封的记忆都回来了,在脑海中回流,一幕幕记忆片段在眼前呈现。
前年冬天,白雪皑皑的长白山,不打不相识,之后,因为宋绎的坏心作怪,两个人走到了一起。她陪着他,从北匈到东琼,有东琼到西占,横跨三大帝国,一路上的点点滴滴,她的天真无邪,单纯可爱,全部回到了脑海中。直到后来,因为误会而一拍两散,从此再没想见,一直到去年冬天的重遇,却憾成诀别,她居然还是因为救他,而在他怀里香消玉殒,而他却束手无策,什么都做不了。最后定格在他眼前的,是她气绝身亡之时,那张苍白得让人心碎容颜。
“啊……”他捂着脑袋,仰天痛苦地惨啸,泪水夺眶而出,划过脸颊,滴落地上。
“夫君,你怎么了?伤得很重吗?你别动,我帮你疗伤。”他的反应吓到了薛茹冰,后者连忙双手制止他剧烈的活动,正要以内力助他疗伤。
李无汐忽然双拳对着地面狠狠捶落,拳头深陷地面,地表龟裂,他趴在地上,奔泪呜咽:“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怎么可以把她忘记……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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