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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江湖上最炙手可热的话题莫过于天圣门和天魔教两个月后在华山之巅的约战。这场正与邪，黑与白的巅峰对决，不仅决定着此后江湖的走向，甚至关乎天下的走势，所以引起了所有武林中人的关注，更引出了许多早就退隐山林的隐世之士。
各大赌场都已经开庄了，为这场决战助长了声势，不过，在门面实力一边倒的形势下，更多的人都把重注下在了天魔教上，显然，后来才崛起的天圣门并不被很多人看好。
外面世界传得沸沸扬扬，闹得热闹非凡，但是，东灵山山脚下二十里之外的小湖湖边却是寂静的，尘世的喧嚣蔓延不到这个地方。
湖畔，一个白衣女子面覆白色轻纱，仅可见其眉眼，眼神清冷如水，黛眉轻皱似有忧虑，可以看得见的冰肌，是洁白胜雪，晶莹如水晶，没有一丝血色。柔顺的青丝风中飘扬，还有那一尘不染的仙袂，也在清风中翩然，这个画面静谧而绝美。白衣女子在面湖而坐，静静地看着湖水，维持着这个动作足足一个时辰，一动不动。
山是空山，水是秀水，因为这个白衣女子的到来，平添了几分仙气萦绕的感觉，又几分跳出凡尘的味道。
周围除了鸟语唧唧，流水潺潺，再无其他声息。
突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里的平静，一个同样是全身白衣，面覆雪白轻纱的女子慢慢走过来，走到先前那个白衣女子的身边站着。先前的那个白衣女子没有抬头，也没有开口，更没有动，还是那样看着湖水。
这个后来者的气息她太熟悉了，不需看，不需问，就已经知道来的是谁。
“想什么呢？”站了一会儿，不见师妹有任何反应，任何动静，忘尘率先开口，声音之婉转优美，如黄莺出谷，又若九天玄女天籁之音。
这样的声音，真的不是凡人应该拥有的。
“没什么。”忘情还是没有动，没有回头，声音也平淡如水，不含任何情绪。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我好找。”对于小师妹冷淡的态度，忘尘已经习以为常，轻轻坐在师妹身边，一时之间，两个全身白衣，面覆白纱，不能见其面容而能让人感到其娇美的两个年龄少女并肩而坐，为这个平静枯躁的小湖湖畔添色不少。
“外面好乱。”忘情黛眉微颦，简短四个字，透露出了她内心的想法和感受。
“是外面的世界乱，还是你的心乱？”忘尘的眼，灵秀而犀利，仿佛要把她的内心看透。
“我也不知道。”忘情纤纤素手在湖面轻轻一挥而过，本来平静的湖面在这缕柔和的掌风下吹起无边的波澜，水波荡漾，久不平息，“我的心就像这个湖面一样，好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本来，我最恨的人已经死了，我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高兴不起来。也许……也许是因为他死了，我再想要报仇就要费更多的周折了吧。”
“师妹，要说了解你，我想这个世上没有谁能及得上我了，有些事情，不是你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你之所以会心乱如麻，因为你还没有真正放下。”忘尘白兰玉指轻轻划湖水，红唇轻抿若有所思。
“师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忘情的素手在来回轻轻地拨着湖水，湖面波纹荡漾不息，波光粼粼。
“你在为他伤心？”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没有。”想要伤心，也要有心可伤，她已经没有心了。
忘尘静静地看着被忧愁所困扰，却还要故作轻松无所谓的小师妹，心中顿生不忍，虽然师妹天赋千年难遇，武功更是高得惊人，但是她的性格决定了她不适合做天圣女，但偏偏命运如此安排，她也无可奈何。忘尘喟然问：“师妹，你会不会后悔？”
“嗯？”忘情讶异地回头，满眼疑惑，终于有了表情的变化和情绪的波动，“师姐，你想说什么？”
“你会不会后悔当初答应师父做本门圣女？如果没有这个身份的限制，你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忘尘叹息，这个负担原本应该压在自己的肩膀上的，但师妹替她扛下了。但是她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宜做天圣女，她，太单纯了。
“师姐，你又说笑了。”忘情小脸嫣然，淡然回答，“做不做圣女，我都要杀宋绎报仇的啊，有什么好后悔的？”
“如果你不是天圣女，你就不用断七情，绝六欲，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困扰了。”
忘情收起笑意，语气淡淡地开口：“师姐，前尘往事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断不断绝七情六欲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分别，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杀了宋绎，帮助师父一统江湖，别的什么红尘琐事，我不关心。”
忘尘唯有无奈地苦笑，师妹脾气犟，自己也没办法，只好岔开话题：“师父已经正式向天魔教下战书了，你知道吗？”
“哦？什么时候？”忘情侧目。
“两个月后，华山之巅。”
“我知道了，你放心，只要宋绎敢去，我就一定要他的命。”每次提到宋绎，这妮子都是满身杀气，修为高深如忘尘，也不得不受到其影响。
“师父断定宋绎不会仅仅带着天魔教的人去应战，他一定会找人助拳的，所以师父吩咐我们去把一些隐世高手请出来，帮我们一臂之力。”
“有这个必要吗？”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有，既然是约战，很多事情都要拨江湖规矩来，所以人数上我们并不占上风。”
“麻烦。”忘情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湖里，激起轻微水花，水波荡漾，“你去吧，我除了动手杀人，还能干什么？而且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忘尘静静地看着小师妹恬美的脸，沉静了片刻，幽幽开口：“师妹，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此刻的心情就像这汪湖水，它本来是平静的，是你把它搅乱的？你完全有能力可以让它平静下来，可是你没有这么做。”
忘情敛眉略一思索，试探问：“师姐的意思是我自己在作茧自缚？”
“你口口声声说已经忘了红尘种种，但如果不是受到红尘琐事的牵绊，不是你自己去触碰心事，你的心又怎么会乱？”
忘情静静地看着师姐，再看看湖水，陷入了沉默。
“你试试看，抛开心里所有的想法，抛开所有的杂念，让心情平静下来，也让这一湖的水平静下来。”忘尘牵着小师妹的素手，把她的手掌按在湖面上。忘情轻轻闭上眼睛，强行去压下心中杂念，企图让紊乱的心情和波光荡漾的湖水平静下来。
半晌后，她缓缓睁开双眸，无风，湖面还是水波荡漾，波纹不息，反而漾得更加强烈了。
“水波未平，因为你心事未息。”忘尘微喟。
“师姐，我……我怎么会这样？难道……难道我走火入魔了？”忘情的额头渗出了微汗，她的心神也变得异常紊乱急躁。
“如果你继续这样困扰自己，也许你真的会走火入魔。师妹，我来帮你吧，我让你的心平静下来，你让这湖水平静下来，如何？”
“你帮我？”忘情愕然，这要怎么帮？
忘尘沉吟片刻，迟疑着开口：“如果我告诉你……李无汐还没有死呢？”
“师姐，你说什么？”忘情脸色一变，乱了方寸，失了镇定，一下子站了起来，显得十分激动。
看出小师妹的惊讶和疑问，忘尘再次给她答案：“我刚刚收到消息，李无汐没有死，他已经平安地回到净水山庄了。”
忘情惊疑问：“可是他不是已经坠入山腹，葬身兽腹了吗？”
忘尘意思复杂地笑了笑：“猫有九条命，这人比猫还要多一条命，屡次陷入生死绝境，但都能绝处逢生，死不了。”
“真的吗？”忘情惊喜地笑了，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那我只要跟着他，就可以找到宋绎，手刃仇人了？”
忘尘喟然长叹：“师妹，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忘情满脸迷茫：“师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跟着李无汐，真的只是想杀宋绎吗？如果是这样，你大可等到两个月后的华山约战再杀他，命正言顺，何必跟着李无汐奔波？”
“师姐，你总说我胸无城府不懂事，原来你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啊。”忘情语笑嫣然，执着师姐的柔荑，“你想啊，我们华山约战最大的敌人就是宋绎，如果我能够赶在约战之期到来之前杀死他，不就可以大大地削弱天魔教一方的实力吗？而且，也许他死了，天魔教群龙无首，会溃不成军，不战自败呢！”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忘尘眯起她的凤目，眼神犀利仿佛要把忘情的心看穿，说实话，她心里压根就不相信师妹能够真正完全地放下过去。
“当然了。”忘情素手再次伸出手，轻轻地放在湖面上，轻轻闭上双眼。片刻后，长长交织的睫毛轻颤着分开，她睁开双眼，湖面奇迹般恢复了平静，水波不兴，毫无波纹。见此情形，忘情嫣然一笑：“师姐，我做到了，我的心情平静下来了。”
“嗯，你做到了。”忘尘也感染了她兴奋的情绪，跟着微微颔首，有忧心。你是做到了，但还是因为他，那个男人对你的影响，真的到了无可估量的地步。
“师姐，我不善交往，找人助拳的事你去办吧，我这就去回去见师父。”小妮子带着微笑撒着脚丫开溜，忘尘在她身后喊，“师父不在圣殿，你要见师父就去京城吧。”
“好！”忘情没有回头，挥挥手就施展轻功离开了。
忘尘看着师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长叹着摇摇头，师妹命途多舛，一生孤苦，难得真的快乐。只盼天圣门武林登顶之后，了了师父心愿，师妹能够抛开过去的不愉快，开始她新的人生。
不管她的新生，有没有那个男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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