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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忝居台阁,能为朝廷举荐人才,自是责无旁贷…”
张方严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经过今夜的谈话,他对李信的感官竟然又有了新的变化,与之相处数日每每在此人身上都有新发现。在这个年轻的侯爷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一股异于常人的干劲。李信也从张方严的目光里读出了一闪而逝的隐忧,待仔细观察时,却再也瞧不出其他内容來。
“何腾蛟此人,忠直能干,若能被擢拔启用,是朝廷之福,圣上之福。只不过让李信连夜而來的,还有另一桩事,委实沉吟不决…”
“何事竟能让镇虏侯游移不定了?”张方严对此颇感讶异,李信其人遇事一向临机决断,如此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周延儒派人來找上门來,欲使李信南下护送其北上京师……”
张方严哦了一声,淡淡道:“如老夫所料不差,周延儒此番进京,圣上必然启用他为内阁首辅。如若镇虏侯求去,老夫代为禀明圣上陈情便是……”
听得张方严如此说,李信便知道张方严误会了,误会自己寄希望周延儒重重掌三卫军,因此而求去。可实际上,恰恰相反,他不但不想派人去护送周延儒,反而存了阻其入京的想法。
众所周知,周延儒是朱由检启用的大奸臣之一,此人弄权谋私不说,更还做下谎报军情以避祸邀功的这等为世人所不齿的龌龊之事,最后作茧自缚落得身败名裂的惨淡下场。尽管如此,却累的大明王朝连最后的一丁点元气都损失耗尽了。李信之所以连夜來寻张方严,就是希望劝说张方严以周延儒私遣家奴提调朝廷军兵为由,上书参劾,以此达到阻其入京的目的。
张方严听完了李信曲折的想法后,竟被李信的这一番心思所动容了,这等挖空心思筹划台阁们所思所想之事,足以令内阁的一帮老头子们汗颜不已了。周延儒此人,张方严的确欠奉好感,其人也的确做过些于名声有损之事,但是否奸臣佞臣,世人总还是心存疑虑的,似李信这等言之凿凿,斩钉截铁,还是头一遭。
另有一点,也让张方严动容,如此隐秘之事,李信肯与之秘议,又是何等的信任…难道李信就不担心自己走漏了风声吗?但转念一想,自己岂是这等人?这李信当也是看准了自己这一点吧。
片刻后,张方严又大摇其头,“镇虏侯的想法何其天真,你以为参劾周延儒的奏疏会少了吗?罪名骇人听闻者也不罕见,但圣上依旧召他入京,这说明了什么?”
张方严目不转睛的直视着李信,等着李信领悟自己的话中之意。
“难道?”李信猛然间大悟,张方严所暗示的,不正是皇帝对周延儒眼下无条件信任吗?紧接着又是一个冷战,因为他从张方严的目光里看到了另一重暗示,其意直指他李信不也是皇帝力排众议而启用的吗…
也就是说,当此之时,皇帝启用周延儒决心已定,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左右的。那么自己此前试图所作所为,又何其可笑…
“镇虏侯不但不能阻周延儒入京,反而要遣出亲信,周全护送他入京”
李信陷入了沉思,这么做岂不是助纣为虐?自己间接亲手加速了大明王朝的灭亡?却听张方严又道:“否则将來他为首辅,必然百般刁难,空有一腔报国之心,也只能与之竭力周旋,岂不悲哀?”
次日一早,李信由辅兵中拨出五百人马,又从东昌附城治安队里挑选了五百精装,交给了被新近免职的顾平虏,由他带队随周福往徐州护送周延儒起行北上。
周延儒老家江苏宜兴,接到圣旨后起行不久到了徐州便再难向前一步,因为彼时流贼已经窜到了大运河山东沿岸,道路受阻已经难以成行。周福对李信千恩万谢,昨夜得罪了这武夫侯爷,生怕因此而坏了老爷的大事,而被其他管家抢了先机,一夜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哪料得人家侯爷贵人就是贵人,胸怀宽广的就像大海,根本沒往心里去,反而一夜之间就把所有事情都准备停当了。此时他已经幻想着在自家老爷面前邀功的场景了。
天空一片蔚蓝,万里无云,周福心里边兴奋的想着,就连老天爷都为自己高兴,看來真真是走鸿运了,回去一定拜神还愿。耳闻马蹄声传來,周福好奇的望去,但见那军卒翻身下马与不远处的李信并报着什么,他似乎看到李信的某头皱了一下,这使他原本如碧空般洗练的心情添了一丝阴云。
随着李信转身往他与顾平虏走來,周福觉得那片晴空上的阴云越來越多,越來越浓,眨眼间便已经大有乌云压城之势。果然,他的不详预感得到了印证。
“恐怕你们今日难以成行了,革左五营流贼大军去而复返,已经开始围城…所有人,随本帅上城遇敌…”
霎那间,周福只觉得自己如从天上跌落一般,大有欲哭无泪之感。心里把流贼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继而又将老天爷也捎带着一并骂了…李信已经无心理会顾及周福,他带着一众部下登上城墙后,才发现眼下情形远比想象中要严重了许多。
城外流贼黑压压一片沿着方圆不过四五里的东昌府城蔓延,竟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架势。待仔细观察城外,李信更是愤怒的发现,流贼之所以几乎在几日间便尽复规模,全在于他们裹挟了大量的百姓。其中,哭号咒骂之声甚至已经传到城墙之上。
而就是这样一支乌合之众的流贼大军,竟然毫无预警的奔袭到东昌府城之下。此时,李信已经來不及追究到底是哪位主将营官的责任,他在犹豫的是,如果革左五营逼迫百姓们蚁附攻城,他究竟是否该下令回击…
陡然间,城外声音大作,之间成千上万的百姓如蚁群蝗虫一样压了过來。只见他们人手提着一口布袋,眼瞅着到了城下,三卫军将士们都在焦急的等着大将军下令反击。可是李信的声音并沒有响起,百姓们到了城下后一一将口中的布袋往城墙下抖落,沙土自袋中倾倒而出。眼见如此,李信面色又是一变,流贼何其歹毒,竟试图以此來攻克城墙。
就在李信犹疑是否下令攻击城外被裹挟而來的本地百姓时,张方严竟然也在听到流贼围城的消息后,亲自上城來督战了…
城外革左五营中军,贺一龙得意洋洋,这一招驱虎吞狼,是他的得意之作,除非城中的官吏下令屠杀城下填土埋城的百姓,否则就只能坐视城外的土坡一点点加高。等到土坡高到可以徒步上城时,便是城中军民的末日到了。
贺一龙早已经暗暗发誓,一旦破城便屠尽满城人口,以震慑官军,同时也出一口憋在胸口的恶气。自己手握两万大军,居然被官军几百骑兵故部的疑兵下的作鸟兽散,尽管这其中主要是阎寺粮草被烧之事使然,但还是被革左五营的老兄弟们取笑不已,其中自己的同宗兄弟贺锦更是极尽取笑之能事,害的他在部下面前抬不起头來。
这回他们在冠县、馆陶一代裹挟了数万百姓,悉数驱赶至东昌府城下,欲一役而毕其功。因为阎寺粮草被烧的缘故,东昌府位于大运河之畔,就像一枚钉子钉在革左五营沿大运河北上的必经之路上,如不除去便会有后路被断之虞。
“兄弟,不如你且在此攻打东昌报仇,俺带着本部人马,去袭取临清,正好可以一举两得……”
贺锦的话才说了一半,便被贺一龙断然拒绝,他们此前分别都有败绩,总结原因便是这分兵之故。贺一龙指责他好了疮疤,这么快就忘了疼,提出來必须先下东昌,再取临清。
流贼去而复返,正在家中享受齐人之福李双财接到了官府的军令,令他召集本队治安队员集合,进入战时戒备,控制城中本队负责区域的治安。丫鬟画儿自那日返回城中后,便被他纳入房中,好一通发落,一夜折腾下來,竟是觉得此生沒有白活,老天爷何等的厉害,竟能造出女人这种可令他神魂颠倒的尤物來。
李信果然信守承诺,任命李双财为东昌府城中治安队官后,又择城中无主宅院赏赐与他,外加白银千两。如今他在城中已经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由一个人人唾弃的穷汉,一跃而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前后距离亦不过四五天而已。
看着小鸟依人,千依百顺的画儿,李双财很难将她与那个敢于拉曹兆吉添命的烈女联系到一起,尽管一切都像做梦,可他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尽如人意。直到昨夜,城中大户张家竟然派了人來提亲,他终于意识到了心底里所遗憾的是什么。
不过,此刻李双财却沒功夫想这些枝节情,他还要领着手下的治安队员们与官府一道抵御流贼攻城。否则城破之后,一切都将成为梦幻泡影,他也将被一夕之间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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