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过年的缘故,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打扫房子,贴春联,祭拜灶王,置家宴。
如果非要问今年哪里与往年的不同,村里大婶子小媳妇见面的时候,谈论的不再是今年过节都置办了些什么年货,家里又来了那些客人。而是会不约而同的谈论起前两天成家的发生的闹剧。
什么?你不知道成家的是谁?那说大牛娘你该知道了吧!什么?大牛娘你也不认识。哎,也不怪你个外村人。平时我就说嘛,这大牛娘天天为了个二牛得罪完东家得罪西家,别说是外村的,就是咱们都以为那成家就只有二牛这一个儿子呢。
现在说二牛娘你一定认识吧。
要说这成家的今年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这快到年关了,不是二牛那小子丢人出事,就是二牛娘当众出丑。不过以二牛娘那种惹人嫌的个性,也许去庙里不仅没捐钱,说不定还把人家的贡品给顺了回来,所以遭了报应。
什么?跑题了。对对,咱们言归正传。
大约是年二十七的时候,那天家家户户都要洗疚疾,所以也不太忙。正是晌午的时候,就听见从张癞子家传来吵闹声。于是大家就都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毕竟快过年了吗,谁都不想邻里出什么事情。当然,大家主要还是去看热闹的,不过这次的热闹可没白看,差点没把大伙的牙给乐掉。
大伙来到张癞子家。你猜怎么着?就见二牛娘带着她那口子、大牛二牛,全家一个不拉的拿着棍子站在张癞子家的粪坑旁。
开始的时候啊,大伙都以为是张癞子得罪了二牛娘,所以这一家老小齐上阵,要去教训那个张癞子。有几个好心的,还想要上前劝解,谁知道二牛娘却大伙都来了,满世界嚷嚷说什么自己的耳环掉在张癞子家了。
你说什么?耳环可是个贴身物件。怎么会掉在张癞子家里啊。
对呀,当时有人就这么问出来了。可是你猜,二牛娘怎么说。她当场指着那人的鼻子大骂人家臭不要脸。
你说说这老娘们,人家明明是好奇问一下,大家也都好奇这个问题,也没个别的意思。怎么着,到她嘴里就成臭不要脸了。要我说那老娘们就是嘴欠,上次……
什么?又跑题了,对对,咱们继续。
二牛娘骂完,拿出一只耳环给众人炫耀了一下,说什么这是她家那口子给她买的,回来的路上碰见张癞子了,说了两句话,不小心把一只耳环掉在他家的粪桶里。
啊呸,真是大白天的说梦话呢。大伙谁不知道他们家,就大牛爹那被她管的死死的窝囊样,一年到头兜里能有个三五文的,就谢天谢地了,给她买耳环?拿到耳环二牛娘就得剁了大牛爹的手,真当大家是个傻子呢,那么好糊弄。
什么?你问然后呢?
然后大家当然不信,不光大家不信,张癞子也不信。张癞子那人你知道吧,要说抠门,那和二牛娘有的一拼,就是苍蝇也得让他刮下二两肉来,他们两是乌龟王八一样绿,都是一样的货色。谁也不能占了他们的便宜。
那张癞子一听说耳环掉在自己这里,也不管是谁的了,硬是说掉在他家就是他的了,想要回来没门。
张癞子这话一出,二牛娘当场就急了,拽着大牛爹就要和张癞子拼了。大牛爹呢,窝囊是窝囊,不过人却老实厚道,倒没上前大人,只是和张癞子好好说,不愿意闹起来。
这二牛娘一看连自己家的都不帮忙,气的先是朝大牛爹家的打了几棍子,啧啧,一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被个老娘们追着打,我看了都替他憋屈。哎,这大牛爹也挺可怜的,其实他当年不该娶这婆娘的,要不是……
什么?又跑题了,对不住,瞧我这张嘴,咱继续,继续。
这婆娘打完大牛爹就要打张癞子,张癞子可不是大牛爹,随意让这婆娘打。虽然一个大老爷们在众人面前不好意思打个娘们,可是拉拉棍子什么的,那张癞子也毫不含糊。
本来几人呢,就站在张癞子家的粪坑旁边。哦,对了,我没给你说吧。那棍子是二牛娘想捞耳环用的。
什么?让我赶紧继续,你急个什么劲啊,愣头小子,老娘我好心给你讲。啊?知道错了!Z知道错就行,咱继续。
那两人在那一拉一扯,也不知道谁先绊到谁,张癞子一个侧身差点栽到进粪坑里。
其实吧,当时要是二牛娘拉一下张癞子子,这‘差点’也就能给拽回来回来,可是这娘们心眼可够坏的,不仅没拉,反而用棍子戳了下那癞子。
那张癞子身手也挺敏捷,看二牛娘不仅不拉自己,还打算推一把,这下可恼了。估计那张癞子也憋着坏,心想我不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一个眨眼的功夫,抓着棍子就将二牛娘给拖了过去。
嘿嘿嘿,最后啊,两人都一块掉进粪坑里了,还是脸朝下栽进去的。啧啧,当时你没有看见那景象,两人满脸满身的……啧啧啧,估计头发丝而都是臭的,哎呀,不能说,不能说,要不我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到最后,连大牛爹,大牛、二牛都里那两人远远的。嘿嘿嘿,真是阿弥陀佛,连老天都看不惯这两个祸害,趁着没过年,先收拾一下他们,活该。……
前面,虎子娘还在绘声绘色的描述当天众人的反应,小货郎也时而点头询问一下,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到没有注意身后跟着一个男娃娃。
文安泽跟在小货郎的身后,听着两人的讨论,笑的嘴都就没有合拢过。
其实他要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们本来也只是想把骗二牛他娘去张癞子那里,让他们吵一架。谁知二牛娘贪心不足,非要将自己这对耳环占为己有,才闹出那样的笑话。
等到虎子娘和小货郎讲完后,文安泽笑嘻嘻的跑到小货郎前面道:“货郎哥哥,我想要卖点东西”
小货郎看着身前七八岁的娃娃,倒是认出他是谁来。因为经常来这个村子,村里的人他倒是认识的差不离。
“哟,这不是夫子家的小公子吗,怎么,今天不是买东西,居然要卖东西啦?是你娘让你卖绣品吧,来来,我先看看绣工,咱也不骗你,绝对给你个好价钱”说着,小货郎就要放下手中担子。
文安泽见小货郎的架势,哪敢让他放下担子。他要卖的东西可不好让人看见。于是,拉着货郎的袖子,就往偏僻的地方走。
小货郎知道这娃娃是要将自己拖离了大路,往背人的地方走。做为一个合格的货郎哥,这背地里的事情自己也不是没遇见过。但是一个才七八岁的娃娃居然也玩起地下来,他倒是第一次见到,所以也更加好奇,这个娃娃到底要卖什么东西。
两人来到僻静的地方,文安泽还不放心,左右来回跑了两圈确定没人后,才从怀里掏出帕子掀开,露出一对水滴形的耳环。
货郎哥低头凑近文安泽的说,摸索着下巴道:“哟,不错。我在镇上见过这个式样,要卖十五文一对呢,怎么?你想卖?”看完,小货郎抬起头,疑惑的问着文安泽。
十五文?自己明明讲了半天价才讲到二十文,这样还多赚自己五文钱?下次见他就多坑他些东西,看他还敢不敢欺负自己人小。
不过,文安泽知道现在有正事要办,也没有太多心思去咒骂那个卖他耳环的人。抬头看向比自己高出不知道几个头的或当道:“十五文,买它可是花了二十文呢”
“你还真敢开价。不行,十文”货郎撇撇嘴,十五文,他要卖的话,最多只能卖二十文,只赚五文,还不够跑路的呢。
“十五文”
“十文”
“十四文”
“十一文”
“十三文”
“十二文”
“成交”
恩?小货郎疑惑的低头看向眼前的娃娃,不对啊,他怎么感觉有点被阴了呢?
文安泽见货郎站着不动,拽了拽他的衣袖,古着包子脸道:“你不会反悔吧,做生意太没诚信了”
向他们这种遵纪守法的商贩,最讨厌听‘没诚信’这三个字。
被文安泽这样说,小货郎不答应了,立即说道“谁要反悔了”
可是话一出口,刚才的疑惑又涌上心头。咦,他真的感觉被个娃娃阴了。他什么时候答应成交了,怎么就变成反悔了呢。
文安泽心里暗暗发笑,也不给小货郎考虑的时间,一把将帕子连带着耳环放在小货郎手里,然后伸出手等着借钱。
小货郎看着自己面前白嫩的爪子,也知道事情成定局,遂从钱袋里数了十二文钱,刚要把铜板放在文安泽的手心里,小货郎就顿住:“你这对耳环不是偷的吧,要是别人找我麻烦,我可不要啊,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文安泽被小货郎这样一问,显然愣住了,然后有些鄙夷的看着他道:“你才是偷的呢,这可是”刚想说可是他花钱买的,可是又觉得一个小男孩买耳环太违背常理,就改口道:“这可是我爹买的”
“你爹买到?”既然是你爹买的,不是应该给你娘吗?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小货郎的表情却将下面的话问了出来。
“不是买给我娘的”文安泽见小货郎问东问西,也有点不耐烦。一个男人跟个女人似的瞎打听,真是给他们男人掉分。文安泽已经自动将自己放在男人的队列当中了。
听完文安泽的话,小货郎无比同情的看着文安泽,没想到啊,那个看起来人文质彬彬的夫子居然还有相好的!原本自己还挺尊重那位夫子的呢,没想到他小货郎的火眼金睛也有走眼的时候。
文清岸要是知道自己被大儿子坑了一把,而且还在那种破坏家庭和睦的事情上,非得把文安泽的皮给拔下来不可。
不过文清岸倒没机会知道,只不过他每次再见这个小货郎的时候,总是遭受货郎小哥的白眼,让他郁闷好一阵子。
文安泽望着手的十二文钱,以及小货郎临走时,用带着无比同情的眼光塞给自己的一把松子糖,搞不明白,这个货郎小哥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了。
不过,幸亏在二牛娘闹事那天,他和安昊趁着众人不注意,将那只从二牛娘转移到二牛身上的耳环偷出来,要不然现在也不会再赚十二文。这样一来,他们这一次就赚了三十二文钱。
货郎哥那里也交代不会说出去,二牛那边也以为耳环在混乱时丢了。这次不仅整人成功,还得了一笔钱。哎呀,过年真是好,幸运的事情都来到啊。
越想,文安泽越高兴,最后揣着钱,吃着松子糖,大摇大摆的喜滋滋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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