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江归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在那半空中，正悬浮着一个白发血瞳的少年，此时他正抹着嘴角的血迹，一副“吃得真饱”的满足表情，他居然......把一名圣阶活生生地给吃掉了！
居然彻底瞒过了我的感知，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江归雁立即拔剑，因为他日积月累磨砺出的本能告诉他，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年，比之雷成要更加危险，尽管他感知不到他身上的斗气和魔力波动。
“能量转移。”白衣少年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雷文成坚固的肉身瞬间就被他消化了，那肉体中蕴含着的精华与营养也被一点不剩地吸收了，并且在同时融入了他的身躯，将他的肉身推向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不愧是圣阶，真的是大补啊。”白发少年打了个饱嗝，能量转移是他杀戮了两千多人之后觉醒的能力，代表最强大的消化能力，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吞下的宝药，血肉，甚至矿石中的精华提取出来，并百分百加以利用。
炼金术师炼制魔药，正是为了将药物中的精华尽可能提取出来，但无论如何，总是会损伤一部分的精华，可奈文摩尔却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一点，甚至连人类无法吸收的物质都可以吸收，拥有这个能力，他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炼丹炉。
就在刚才，他吃掉了两千多个活生生的人，其中不乏九阶。
另外，他们的武器也统统被他吞下，所以。他现在正在啃食雷文成的武器和盔甲，不一会儿，那些金属也被他吃得一干二净。
江归雁看得目瞪口呆，他到底是什么生物？居然连兵器也不放过。
对于任何生物，都有能吸收和不能吸收的物质，比如某些特殊的宝药，珍贵的金属对于少数种类的魔兽来说，是能够食用并对自身大有裨益的，而对人类而言，却是不可能吸收得了的，甚至是有毒害的，炼金术师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不过“能量转移”，却能够忽视这一规则，所以这一能力看似简单，实则危险至极，靠吃东西就能变强的能力，可以小觑吗？
“救命啊！”一道虚幻的身影在他口中挣扎，居然是个缩小版的雷成，就算贵为圣阶，在面对死亡时也还是充满恐惧的啊。
那就是雷成的灵魂，到达圣阶之后，哪怕灵魂失去肉体的庇护也不见得会消亡，而且依然能保持生前的意志，他们甚至还可以夺舍他人身体活下去。
“不愧是圣阶啊，灵魂真的很强大，”说完这句话，他合上嘴狠狠地嚼了会儿，“不过只剩下灵魂了，是无法从我手上逃脱的，还是乖乖地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吧。”
在他的内心深处，晨倒退了几步，那棵死灵之树从刚刚开始就在快速生长，本来就庞大的根系也在不断延伸，现在，它长出了一根有史以来最大的树根，在那根树根的顶端，漂浮着一个满脸绝望的鬼魂。
连脸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晨不禁打了个冷颤，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
“你看够了吧？”奈文摩尔抬头对江归雁露齿一笑，“现在......该轮到你了。”
江归雁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寒刺骨的恐惧，那是本能的恐惧，无所谓实力差距，直接从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喷涌而出的恐惧。
他突然转过身，紧接着孤星的剑刃表面泛起璀璨的光芒。
“铿！”剑刃似乎与什么坚硬的物体相撞了，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反应很不错。”奈文摩尔的手距离江归雁不到半米，孤星的剑刃正斩在奈文摩尔的手臂上，可却始终也砍不进去，他的身体表面流淌着金属色泽的光芒，阻碍了剑刃的斩击。
那是金属中蕴含着的最本源的力量，被奈文摩尔从金属中萃取出来之后便与皮肤融为一体，令他的皮肤坚不可摧，这是能量转移的一种用法，没想到才刚刚获得这一能力，他就使用得如此娴熟了。
这是人类一直无法掌握的力量，金属的本源力量，这力量只能储存在金属之内，无法保存在其他器皿中，而奈文摩尔的身体是个极其特殊的容器，不但能完整地提炼出其中的本源，又能保存在躯体中毫不泄露。
所谓的提炼金属就是提高金属的纯度，激发出其中的本源力量，比如黑金的坚硬，银髓的狂化，秘银的破魔，这些稀有金属的特殊性质也是由本源力量来决定的。
果然，还是什么也感觉不到，江归雁表情格外得凝重，刚刚奈文摩尔消失的时候，他的五感以及精神感知能力全部失去了作用，看来不仅是感觉不到斗气波动或者魔力波动，他的所有侦查能力在奈文摩尔之前完全无效。
他不知道毁灭意志与魔王降临结合得天衣无缝之后，会形成一个排斥外界一切力量的力场，所以感觉起来晨会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身为毁灭者，自然是与世界格格不入的。
唯有奈文摩尔非常接近时，那种刺骨的恐惧感才会自心底浮现并给予提示，刚刚他也是借此才能抵挡奈文摩尔的袭击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奈文摩尔的速度实在太快，如果不考精神力，完全无法捕捉其身影。
不过好在奈文摩尔并没有避开的打算，他的拳头在空中不断与江归雁的孤星发生碰撞，明明只是血肉之躯，却可以与锋锐无比的孤星正面抗衡，这可不单单是因为金属本源的加持了，奈文摩尔本身就拥有一副金刚不坏之躯。
“刚毅不屈”，奈文摩尔吞食了大量血肉之后不断进阶，将本就坚固的身体进一步巩固，极尽升华，而同时支配死灵提供的肉身力量也在不断增加，无论是支配死灵，狂战士之血，不屈意志，真实之眼，刚毅不屈，能量转移，可都是会随奈文摩尔的成长而成长的能力。
“多亏了之前吃掉的雷城的装备，”奈文摩尔显得游刃有余，“不然的话，直接靠肉体硬拼你那把剑，肯定会吃不消吧。”
“你认识雷城？”江归雁想尽可能套出更多关于他的信息，但奈文摩尔的回答却让他一阵心惊。
“不认识，”奈文摩尔漫不经心地回答，“只不过，既然被我吃掉了，那么他的一切记忆，经验，技能都会属于我，知道名字也算不了什么，所以，关于你的能力我可是非常清楚。”
这个怪物......江归雁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在对付什么东西，这完全不是可以用常理度量的生物，以自己几百年的见闻也完全没有头绪。
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自己怎么又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了？
不对，是第一击之后，自己就一直可以把握他的动机了。
江归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倏地变了。
难道说——“看来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啊。”就在这时，奈文摩尔突然握住了孤星，江归雁心中震动，那个瞬间自己竟然完全无法捕捉奈文摩尔的动作，果然如此啊。
江归雁立即舍弃了孤星，他算是明白了，奈文摩尔根本没有拿出实力来战斗，他只是在试探他自己的防御力，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奈文摩尔最擅长的应该是——速度与力量！
正当他准备迅速退走时，一股彻骨的寒冷冻结了他的身体，这是恐惧带来的寒冷，不知为何，奈文摩尔给他的恐惧瞬间飙升到一个恐怖的高度，而且，随着奈文摩尔的靠近，这种恐惧感还在以几何倍数上升，与此同时，他的行动也滞缓得如同龟速。
斗气铠甲更是主动破碎了，自己的防御力在瞬间被摧毁了！
“轰！”奈文摩尔出拳，白皙的拳头宛如陨落的流星，重重地打在了江归雁的腹部，那股可以撕裂空间的冲击力以一种不可阻挡之势贯穿了他的身体，让他从百米高空急速坠落，奈文摩尔则紧随其后。
原来从一开始，在奈文摩尔刚刚抵达江归雁身边时，他就已经解除了魔王降临与毁灭意志，因此江归雁一直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才能......在刻意压制力量的奈文摩尔手上撑上几个回合。
不过，不屈意志与狂战士之血叠加到了极致，哪是那么容易抵达的？这个结局倒也在意料之中。
江归雁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胜算了，原本在于雷城战斗时，他就已经消耗了大量的斗气，圣阶哪是那么容易击溃的，况且，奈文摩尔一直都在使用物理攻击，他斗气的“同化”特性完全派不上用场，无法像对付雷城一样以弱胜强。但话又说回来，奈文摩尔的物理攻击已经足够恐怖了。
自己千锤百炼并引以为豪的肉身，在这一拳下竟然险些四分五裂。
“咳咳，”江归雁倒在撞击形成的大坑内，坚固的肉体上遍布着裂纹，似乎随时都会像瓷器一样破碎，“没想到我居然会碰上这种东西，是我的好运到头了吗？”
“啧啧啧......幸亏没有用毁灭意志，不然这顿大餐估计就要错过了。”奈文摩尔一步步靠近，喜悦得就像是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在他的身后，一株漆黑的大树扎根于由无尽灵魂组成的沃土之中，树冠内黑色的树叶荡漾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恐惧的发源地......就是那株参天大树吗？江归雁心神一震，他不知道该如何让形容那株乌黑色的大树，如此高大，如此沉重，就宛如王座一般。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江归雁用最后的力气艰难地问道。
“奈文摩尔，”他微微一笑，“你也可以称呼我为——魔王。”
“魔......魔王吗？”多么嚣张的自称啊！江归雁不禁想道，但是，他却又下意识地觉得这个称呼与奈文摩尔的身份十分贴切。
“别担心嘛，不会痛苦的，我的牙口很好的，虽然说要被吃掉，但事实上也不会那么痛苦，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奈文摩尔安慰道，“另外，能够成为我的千军万马，你应该感觉荣幸才对。”说道最后，他身后的那株大树枝叶摇曳，整个场域内顿时弥漫着一股亘古不变的威严。
“动口吧。”江归雁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多做抵抗。
正当奈文摩尔准备下口时，一阵剧痛突然席卷了他的全身，他后退几步，双手紧抱头颅，表情中满满的是不甘心，“可恶，晨这家伙......苏醒了吗？‘权’开始逐渐回到他的手中了，怎么会做那么关键的时候，至少现在，现在......”
晨的意志开始影响他的身体，将他的意志强行从肉体中抽离出来，那是种不可名状的痛苦，而另一方面，晨亲眼目睹了奈文摩尔之前所做的一切，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曾经做个那么可怕的事情，如此血腥，如此残酷，这可不是战斗......战斗至少是有目的性的，而奈文摩尔仅仅只是为了杀而杀戮，于他而言杀人就是一种乐趣，这一点晨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把身体......还给我！”内心深处的晨怒视着奈文摩尔，那死灵之树枝叶摇曳，仿佛在呼唤奈文摩尔归来，而奈文摩尔则是抱着头低声嘶吼着，像是被驱赶回笼的野兽，目光中满是怨恨和不甘。
江归雁立刻意识到奈文摩尔出了大问题，立即催动体内的最后一丝斗气，携着孤星以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向后撤离，他不会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毁灭意志在这同时开始暴动了，这股无形的力量不受控制地向外扩张，如水面上的涟漪一般，砂石，草木统统被碾成肉眼不可见的细小微粒，他的脚下，土地一层又一层消失，转瞬间到底就下沉了十几米，方圆两百里内空无一物，就像被那么搬走了一样。
“我总有一天......会得到你的。”奈文摩尔蜷缩在最底层，此刻他神采溃散，仿佛即将寂灭的烛火，他突然露出笑容，“可别让我......再逮着机会了，我怯弱又愚蠢的——‘王’啊！”
奈文摩尔彻底从身体中脱离，头发也在同时恢复原貌。
“我的意识......回归了吗？”晨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眸已经恢复了清明，他攥紧了拳头，随着他的离开。他的力量也随之消散了，死灵活化程度大幅度下降，血液也迅速增长回正常的血量。
不过，被奈文摩尔想方设法磨练成的肉身依然还在，并没有消失。
晨的表情十分复杂，他憎恶奈文摩尔，因为他用他的身体大肆屠杀，四千多人未放过一个，若非毁灭意志抹销一切，他们的鲜血都能在地面上形成湖泊了。
可是，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却又是他挽救了局面，另一种意义上，他是自己和大家的恩人，也许这根本不是他的本意，但他确实做了这些有利于大家的事情。
总归是......自己太弱小了啊。
他自己其实在奈文摩尔揭露之前，就已经明白了，自己对于支配死灵的力量，事实上是抱有强烈的恐惧的，因为恐惧，所以逃避，更别说深入地了解，所以......在力量的运用上，他远远比不上奈文摩尔，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可为什么，会感到恐惧呢？
晨很早就尝试着询问自己这个问题，不过却始终找不到确切的答案，也许是这力量太阴暗了，毕竟是死者的力量，又也许，是因为他太过于强大，他害怕一个掌握不好就会伤及无辜，这也是他很少直接使用这力量的原因。
可是，这一切又因他而起，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东西，他在黄金大拍卖场动了手，引起这接下来的千里追杀，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而这些麻烦，却大多都是靠墨痕才得以规避，终于到了轮到他出力的时候，却几乎又没能派上任何用场，不得不靠奈文摩尔挽回局面。
接着，逃出潘多拉魔盒的奈文摩尔到处宣泄着他的怒火，血流成河。
自己依然阻止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又一条生命消亡。
啊啊，虽然说发誓要得到足够的力量来保护大家，可到头来自己却依然无力改变什么，晨自嘲地笑了笑，上辈子自己那么弱小，而这辈子明明得到了如此强大的力量，却依然是那么弱小，弱小到......连最重要的同伴也保护不了。
这些错误，都出在自己身上啊。
也该......到了要改变的时候了吧。
如珠水落入湖水掀起涟漪，晨的眼神突然变了，变得与以往截然不同，平静下隐藏着暗流，我要变强，更要改变，学会——正视自己的力量。
晨留恋地回头看了看墨痕的方向，接着毅然转过身，大步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进。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但是我......绝对会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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