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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远没能睁开眼,但已经听见了密集如雨点的嗖嗖声,这些声音击打在阴兵的身体上发出如火苗入水的噗嗤声响,诡异异常。
“醒来!”
随着这声招呼,思远突然感觉脑门子上挨了一巴掌,然后刚才燃烧魂魄所导致的疲乏倦怠当场就好了,流失的魂魄之力远远不断的从额头传来。
“残光、厚土出鞘!”
两把剑夹带着电光直冲向正被怒火攻心的阴兵,这两把剑的速度不快,但阴兵的速度更慢,当这两把以掎角之势的长剑把阴兵刺了个对穿的时候,思远也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个不认识的男人,年纪五十岁左右,身后背着四个剑匣,看打扮却是像是个普通的遛狗大叔。
“明月、江河出鞘!”
又是两把剑冲了出去,四把剑在一块居然形成了一个微型的阵法,左右微调之下,竟逼得阴兵不得动弹。
“明月残光,江河厚土!”他把四把剑的名字又念了一遍,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地下突然伸出一只乌黑的大手死死抓住了阴兵的脚踝,那四把剑则像钉子一般把阴兵钉死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照他!”
似命令一样的语气让思远无法拒绝,他也明白这“照他”是什么意思,所以他连忙恢复刚才的样子轻轻闭上眼睛,接着猛地睁开。
这一次的睁开之后,思远感觉自己的额头毫无预兆的发出一阵剧痛,然后天眼居然消失了。当然,伴随天眼消失的还有那个诡异的阴兵。
“闪开!”
那男人转过身,刚准备跟思远说什么,但却突然变了脸色,双手推在思远的胸口让他像一根羽毛一样轻飘飘的被推到了阵法之外。
就在此刻,天雷如期而至,巨大的电柱劈在天理无双上头,巨大的能量形成肉眼可见的波纹。
阵法也在这一瞬间被激活,守阵的三人都感觉到一股震人心魄的能量正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不过随着阵法的流转,这些能连通过思远布置的肉山丝形成了一个封闭的通路,它们在阵法里不断游走,一遍一遍又一遍的游走,这股足够把这里所有人都烧成灰烬的能量不断的在阵法的每个地方寻找突破口,不管是天理无双还是茉莉都成了能量的路径。
甚至就连鬼母在外围布置的银线墙都因为能量的流转而发出耀眼的光芒,在这样激荡的能量冲击之下,天理无双开始渐渐变得通红,周身的符文愈发清晰可见。而茉莉更是诡异,她小小的身体居然已经近乎透明,里头每一根骨头、每一根血管甚至每一根毛发都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天罚的能量从她身体里来回游走的痕迹。
“天才倒是天才!”那使剑的男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叹息:“可这纯属胡来!”
说完,他双手一招,四把剑噌噌几声就插在了他面前的土地上,然后他用手一指阵法之外的思远:“妖甲能抵御的住,给我拉起一道桥!”
那四把剑似有灵性似的,开始步调统一的开始在地上刻画新的阵法,这阵法居然和三角形的主阵形成了一个逆行之势,能量自然也激活了这个小一号的阵法。
两个阵法之间突然发生了共鸣,周遭方圆数百米都发出隆隆的回应之声,天空更是变得一片血红。
“开始了!小子,闭上眼睛!!!”
随着那人用手一指思远,一股滂沱浩瀚的能量顺着大地就狂奔了过去,那速度根本不是所能躲避过的。
当时一下,思远立刻感觉自己被一片混沌的雪白包裹其中,巨大的冲击虽然几乎全打在了梦鳞身上,但他却能切实的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位,一些漏网的能量在甲胄之下烧灼着他的皮肤,他甚至感觉到胸口已经快要烧起来了。
突然之间,万籁俱静,他重新进入了黑暗之中,仰着头看着天。身上的感觉……或者说已经没有感觉了,浑身上下都像是不再属于自己,他明明感觉自己抬起了手,但他的胳膊却仍然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小伙子,算你命大。”
这时,思远面前出现了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他的衣裳已经残破,脸上也满是伤痕,不过他身后背着的四个剑匣看上去格外显眼。
正在这时,护阵的几个人匆匆的跑了过来,仙水直奔茉莉、青衣直奔天理无双,只有鬼母哭着奔向了思远,连看也不看旁边站着的小老头,只是蹲在思远面前,却无法近身。
“哎哟,还是个鬼王呢。哎……老了老了,要放在当年,我就持剑收了你。”老头看了鬼母一眼,自顾自的说完话之后,摇头叹了口气:“小妖精,他无大碍,让他休息休息就好了。不过说起来倒也真是英雄出少年,以一人之力挑战阴九兵,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你是谁……”
“我是谁啊?哎……我是个可怜的家长啊。”他指着思远:“我家小徒弟天天念叨这个家伙,还说如果见不到他就要自断筋脉,你让我怎么办?”
鬼母低下头,不再说话,她本能的感觉到这个男人出乎想象的强,要知道世上能同时驾驭好几把剑的人并不是没有,但能够同时驾驭四把都具有器灵的灵器,这修为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再加上他还是个剑仙,现在思远又没恢复,真的是被他给杀了都算是白死。
“带上他,跟我走!”
正说话间,不远处就传来了青衣的尖叫声,接着便是他喜极而泣的声音,鬼母扭过头发现他正在把衣服脱给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孩,眼神里完全没有往日的猥琐,只有满满的疼爱,就和仙水抱着茉莉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们走。”鬼母搀起思远,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着,身后则跟着那个怪怪的男人,背着四把剑。
“你跟着干什么?”
“当然是找这小子,不然我从昆仑山上下来是干什么的?”
“昆仑山?”
“是啊,昆仑山。”
鬼母没有再多说话,虽是鬼身,但自从被思远毁了万灵卡之后,她在没有施展法术的时候喝普通人区别不大,而且现在思远的状态也不知道适合不适合用法术离开,所以只能先去一个什么地方休息一下再说。
不过这一休息……就是整整一夜。
一整晚思远的状态都非常差,有一段时间甚至一度失去六识,得亏鬼母这个魂魄大师在旁边伺候着,不然可当真是危险了,说不定一个不小心思远的魂魄可就离体周游列国去了,那指不定一个崭新的植物人就诞生了呢。
倒是那个怪怪的剑仙,他一整晚都坐在客厅里喝茶看电视,只有小山神躲在门后露出半张脸看着他。
“来来,好久没看见天生的土灵了,真是可爱。来来叔叔给你吃糖。”剑仙说着居然真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大白兔奶糖放在沙发上:“来吃来吃。”
小山神战战兢兢的窜过去抓起奶糖就跑,继续躲在门口看他,那小眼神足够把人给看化咯。
“叔叔是好人。”他看着小山神可爱的样子笑了笑,然后打了个响指:“明月残光厚土江河,出来透口气吧。”
四把剑嗡响一阵,接着三女一男出现在了客厅里,有坐有站有蹲有靠,形态各异但都是面色不善。
“你知道刚才我很痛吗?”一个红色眸子的女孩一出来就抱怨道:“什么事都叫我们,你说叮当要维持昆仑阵吧,可蔽日云总没事吧,让她来不就解决了吗?”
“嘿!你还有怨言了是吧?老子当年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没见你们说过半句啊?这日子过的欢快了,就把本职工作忘了是吧?”
“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月说的也是事实,你怎么还欺负人呢?对吧阿土。”另外一个银色头发的女孩撅着嘴:“反正你有点过分。”
“嗯……江河姐说的对。”厚土一看就是个憨厚的大男生,蹲在地上盯着小山神,土相的他第一眼就深深爱上了小山神:“她好可爱……”
他们正开小会讨论的热烈呢,却不知不觉的天色已经大亮,这时思远慢慢扶着墙走了出来,双眼浮肿,完全直不起腰。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壮举,深呼吸了一口:“前辈是……”
“别给我提前辈不前辈,你惹出来的篓子,你说怎么办吧!”
“我?”思远一愣:“麻烦?”
“罢了,也不怪你,那丫头脾气实怪……”
说完,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出来。原来这事居然真的是由思远而起,当初在香港的时候,那个小小的姑娘居然对思远一见钟情了,回去之后就害了相思病,是饭也吃不下功也不想练,天天念叨着要下山还俗嫁人。这可把这个当师父的给愁死了,上濘可是个千年不出一个的超级好苗子,但现在却成了这样,甚至还威胁说要自断经脉了却烦恼。这不,实在没办法了,只好亲自上门来找解铃人,可没想到刚过来就来了出全武行,而且是跟阴九兵这种怪物级的家伙杠上了。
“她才十岁啊!”
“十一了。”剑仙叹了口气:“女孩,早熟。没办法啊,她是天妒之身,因为灵气太强所以很难活过二十,也算是亏了你了。不过你们俩这也算是一段孽缘,那孩子的脾气我太了解了,现在是由我师弟看着她,可看的了一时看不了一世啊,照着这么下去,她真的会下山找你的。”
思远靠在沙发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反倒是旁边的四把剑开始吵吵嚷嚷起来,弄得他一阵头大。
“不如这样,你写封信给她,先稳住她,定个十年或者二十年之约。”
“这不是骗人么?”
“不骗人怎么办?你太不了解那孩子了,哎……死心眼。只希望以后她能找到其他的人。”剑仙也是满脸愁容:“对了,你给的材料已经帮上濘把十方修复了。”
思远点点头:“还没请教……”
“我?昆仑凌霄子。哈哈哈哈哈好蠢的名字吼。”凌霄子摸摸头:“你不如叫我亚当好了,我的英文名。”
“你还有英文名……”
正在这时,窗外一阵清风吹来,思远虚弱的身体被这冷风吹得打了个颤,自言自语道:“我记得关了窗户啊。”
“是啊,但保不齐有人打开。”凌霄子眯起眼睛,打了个响指:“你出来不出来,瘪三!”
“龟孙,你他妈还没死啊!”
这时窗帘后慢慢走出来一个人,思远一看发现居然是那个穿着骚气红色风衣的但丁大叔,他走出来朝着老剑仙比划了个枪的手势“biu”了一声。
看到这一幕,思远也迷糊了:“你们认识?”
“认识?只是认识的程度吗?哈哈哈。”
但丁看着沙发上的老家伙,径直走了过去,接着俩人非常默契的拍手击掌对了一拳,那动作非常默契,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战法牧铁三角么?喏,这里坐着一个,气宗大法师。”
“你是当年……”思远眨巴着眼睛:“传奇啊。”
凌霄子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老都老了,还传奇个什么劲。今年都四十五了。”
四十五?才四十五!思远顿时觉得小说里说修道的人不容易老都特么是骗人的,但丁四十七、凌霄子四十五,可他们看起来哪一个都是五十五岁以上,但丁还好说,会保养所以显得稍微年轻,可这个凌霄子呢……他怎么就能老成这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凌霄子瞄了思远一眼,一只手点在自己额头上,顿时他的面容焕然一新,皮肤变得紧致细腻白皙,眼神明亮,额头还有一点殷红朱砂痣,年纪最多十八九岁,妥妥的美少男一枚,就连门后的小山神都哇了一声脸蛋红红。
“哇……”思远当场就看呆了:“你……”
“修道之人嘛,就是这样。可这样的话,我得怎么教徒弟?我最大的徒弟已经三十三岁了。孩子都这么高了。”凌霄子用手比划了一下:“所以看上去年纪大一点还是比较好滴。”
说完他仰起头看了看但丁:“知道我把你叫来干什么的吗?”
但丁用下巴指了指思远:“灵魂治疗,你小子还能有什么好事。你有没有去看过lee?”
“他?哼。不去!”
“你怎么还这么拧啊,娜塔莎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他,她喜欢的是霍尔啊!明天是他们结婚二十周年纪念,你不打算去看看当年的骑士女神?”
“我们修道之人……”
“滚滚滚,太虚伪了。”但丁对凌霄子的话嗤之以鼻,转头指着思远:“躺下!”
在前辈面前,思远一贯低调,他乖乖的躺在了沙发上,可是身上的甲胄却脱不下来,梦鳞也无法唤醒。
“梦鳞怎么了?我分明感觉她在我心头的呼吸,可是……”
“吃太饱睡了,过几天就好了。”凌霄子笑道:“有惊喜,最后妖甲几乎把天罚的能量全部吸收,看来你才是大赢家。”
思远听罢才长长出了口气,虽然他现在没时间去了解茉莉怎么样了,但从仙水到现在都没给他打电话来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妥妥的是活了下来,现在大概唯一没有动静的就是梦鳞了,她似乎是陷入了深度睡眠中,怎么都唤不醒,让思远好一阵忐忑。
灵魂治疗的过程很痛,不是肉体上的痛,而是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痛。但丁先是把思远的魂魄给扯出来,然后一点一点开始修补他已经被烧得破破烂烂的魂魄,这个传奇牧师的手法着实让人感叹,难怪当年可以成为传奇。
大概五个小时之后,这场关于魂魄的手术就算是完成了,在把魂魄按回去之后,思远感觉从没有过的轻松和舒坦,虽然身体多少还有些不听使唤,可却已经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已无大碍。
“修补后的灵魂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这段时间你就安稳的当一个普通人吧。身上的铠甲已经足够保护你了。”但丁擦了擦头上的汗,没好气的说道:“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说你可能会成他女婿,我才懒得理你,你知道这难度有多高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
“我的场子就砸了。”但丁摊开手:“就这样。”
“我是说我……”
“你啊?静养三年五年也能自己复原,灵魂有强大的修复能力。但时间会很长。”但丁的脸色突然变阴霾:“黑暗将至,你确定你有三年的时间吗?”
思远笑着摇摇头,然后摸着自己的额头:“我的天眼……”
“天眼?魂魄受损哪里还有天眼,等着吧,等魂魄完全归位就行了,用不了多久,撑死两个月。有妖甲呢。”凌霄子抽了抽鼻子:“来来来,给我写封亲笔信,留下个信物让我回家哄孩子。”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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