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女主人的交谈短暂陷入僵局,两家男主人一个是公务员、一个是老师,都是嘘枯吹生舌绽莲花的主儿,却山南海北聊得不亦乐乎,只差没斩鸡头烧黄纸结拜为异姓兄弟。
在另一边气氛也颇为尴尬,武阳珍在极力挣扎,却始终摆脱不了表姐的束缚,然而眼神时刻不离江水源左右。柳晨雨一只手紧紧捂住武阳珍的嘴巴,另一只手则挟住她的脖子,半拖半拽着让她离江水源更远些,同时眼睛警惕地打量着江水源,唯恐那个爱好异于常人的家伙做出什么不符合人类逻辑的举动。
江水源半天才讷讷地说道:“柳晨雨,你这样会把你表妹闷死的!”
“要你管!”柳晨雨凶巴巴地答道,不过她还是下意识看了武阳珍一眼,发现表妹竟然被自己闷得满脸通红,吓得赶紧松开手。结果刚松开手,武阳珍便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问道:“帅哥,你有女朋友吗?如果有女朋友的话,那你想换一个吗?如果不想换的话,那你介意多一个吗?反正我是不介意的!”
柳晨雨顿时恼羞成怒,马上又狠狠捂住武阳珍的嘴巴:“闷死你算了!省得我替你丢脸!”
两家人随着人群来到报到处,此时报到处已经排出数条长龙,每条短则十数米,长则数十米,到处都是人头攒动。江水源仔细阅读导引牌才发现这队伍长短中也有奥妙可循,其原因就在于每个窗口所针对的对象都不同。比如第一个窗口只允许中考前200名考生报到,这部分考生人数不多,而且只需登记、照相两个环节,所以相对较快;而第二个窗口是第201名到第400名报到的地方,尽管人数和第一个窗口相同,但每人要交四千块钱,多了收钱这个环节,效率自然大为降低,队伍也排得更长些。
第三个窗口队伍排得最长,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接受第401名到第700名之间考生报名,人数最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部分考生每人要交两万元赞助费,相比之下效率自然更低。
到了第四、第五个窗口反而人数渐渐减少,这是由于他们要交的钱已经上升到五万、十万,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几乎是难以承受的天文数字,故而来就读的几乎都是财大气粗的士绅官商子弟,他们很少使用现金,大多是直接刷卡或开支票,省却无穷麻烦。——虽然他们刷卡、开支票的动作很潇洒,但其他家长此时丝毫不羡慕他们,反而在他们面前挺起胸膛,因为自己的子女明显更优秀!
到了这里,柳晨雨的妈妈终于找回自信,开始和陈芳仪谈笑风生,并不时轻蔑地扫视其他考生家长几眼,大有“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的感觉!江水源见柳晨雨还在和武阳珍闹别扭,便有意打破僵局,小心翼翼地问道:“柳晨雨,你说我们还会分在一个班么?”
“不知道!”柳晨雨硬邦邦地答道,其实她心里在想:最好是永远别在一个班里!姑且不说他的爱好异于常人,光是每次看到他就令人想起他在中考中压过自己一头,心中那口憋屈之气便难以舒展开来!何况武阳珍这个白痴还那么花痴,要是知道他和自己一个班,还不得隔三差五借着各种名头找上门来?
柳晨雨的爸爸佯怒道:“晨雨,怎么跟同学说话呢?不过要说你们能不能继续在一个班,现在还真说不准,至少军训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因为淮安府中军训是男女分开进行的。”
江友直作为老师,显然对此也有所耳闻:“你柳叔叔说得对,淮安府中军训是男女分开的。至于军训之后如何分班,一般来说要再举行一次新生考试,因为校方觉得中考要顾及全府数万考生,考题难免失之简单笼统,很难全面考察对于初中知识的认知程度,所以他们要再组织一次相对较为艰涩的考试。然后与中考名次相加,总和排第一的在一班、第二的在二班,一直到第十六名到十六班,然后第十七名在十六班、十八名在十五班,再倒着排回来,一直到第三十二名到一班,如此循环往复,确保每个班都有尖子生、中等生、后进生,实力相对均匀。”
“不是说高二、高三开学的时候还要考试分班么?”江水源追问道。
江友直点头道:“高二开学时的考试是文理分班考试,高三开学时的考试是快慢分班考试。总之,淮安府中的教学非常有特色,一方面是有丰富的课余活动,包括选修课、社团、讲座、体育比赛,简直和大学毫无二致,另一方面又要面临严酷的学业竞争,包括分班考试、学科竞赛、高考等,充分体现高中的特色。所以学生们经常借用美国麻省理工学院(MIT)的谚语来形容自己,那就是在Study(学习)、Sleep(睡觉)、SocialActivities(社会活动)中,一般学生只能做到两个,如果有谁能三个都做到,那就一定是个‘超人’!
“不过也正因为这宽严结合的教学环境,淮安府中培养出来的学生才能够和大学教育顺利接轨。一般来说,只要能够经受淮安府中的繁重学业压力,到了大学之后肯定如鱼得水,取得优异成绩,这也是淮安府中毕业生备受各大院校欢迎的原因之一,同时也是淮安府中教育在全府乃至全省独树一帜的魅力所在。所以很多毕业生在高中毕业时会说‘我恨这个该死的地方’,大学毕业时会说‘那是令我爱恨交加的地方’,等多年过后再回想起学校则变成了‘那是令我终身受益的地方,也是一生拼搏的起点’。”
柳晨雨的爸爸补充道:“这样的教学特色并非淮安府中独有,而是所有经世大学附属学校都是这样的学习氛围,所以经世系学子才能纵横军政商学各界,在各行各业中所向披靡;以经世系为基础的新中国党才能在国会中牢牢占据霸主地位,自国父孙百熙先生以来一直无人能够撼动!现在你们有幸就读于淮安府中,只要继续顽强拼搏,这里将是你们融入经世系的开始,也是你们走向辉煌的起点!”
江友直叹息道:“成为经世系自然光彩夺目,但想要融入经世系又谈何容易!光是就读淮安府中这样的经世大学附属学校就要百里挑一,但这才只是开始而已,真正想要成为经世嫡系必须还得从全国近千万考生中考取经世大学,最不济也得是经世大学长安、天府、金城三个分校。可经世大学本部加三个分校一年才招收多少人?还不到六千人!这又是千里挑一。很多人为了考入经世大学,高三甚至复读三四次,对孙先生参与创立的北平大学、水木理工、武昌大学等名校都不屑一顾!”
“可是考上经世大学的荣耀,又岂是北平大学、水木理工、武昌大学等学校所能比拟的?”柳晨雨的爸爸摇着头说道。虽然他只是普通农业大学毕业,利用各种手段才从科员爬到科长的位置,但这依然不妨碍他憧憬考上经世大学那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扬眉吐气,只是他现在只能把理想嫁接到女儿身上:“晨雨,你可要好好努力,这些年来淮安府中平均每届都有十多二十人考取经世大学,只要你保持现在的成绩,希望应该还是蛮大的!你要是考上了经世大学,老爸就算在局长、区长面前都敢挺直腰板扯着嗓子说话!”
江友直没有说话,而是深深地看了江水源一眼,其中蕴意不言而喻。
本来江水源他们这队人就少,再加上两家人有说有笑,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轮到江水源和柳晨雨报到。两家还谦让一回,依然是分分钟就办好了报到手续。准备离开时,负责报到的老师提醒道:“请认真阅读新生手册全部内容,从今天下午开始正常上课。”
“今天下午就要上课?”江水源和柳晨雨都大为吃惊,不禁异口同声地问道。在他们印象中都是开学三天小放假,哪有当天下午就开始上课的?
老师对此似乎已经司空见惯,漫不经心地答道:“你们已经是高中生了,不是初中生、小学生,应该知道‘尺璧非宝,寸阴是竞’的道理。今天下午主要是分班、学习学校章程和学生纪律处分规定、讲授军训注意事项,明天起正式开始军训。”
江水源和柳晨雨总算见识到淮安府中的雷厉风行,也意识到高中与初中的不同,就像初进贾府的林妹妹,“不得不随的,少不得一一改过来”。
既然下午要上课,两家人只好就此作别。临别之际,武阳珍再次中二病爆发,一把抱住江水源的胳膊连声问道:“帅哥,你的电话号码多少?要不我的号码您记一下?表姐你别拉我,我就和他说几句话,就几句行不行?要不你帮我和帅哥合个影吧!”
柳晨雨觉得今天在江水源面前大输亏败,彻底丢尽所有颜面,即便将来考试能够翻身,仅此一条以后见面就难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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