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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太阳,毒得可怕,晒的行人睁不开眼。
“砰”一个路边沿讨的乞丐倒在了城门口,他印堂发黑,双唇苍白,显然是中暑的征兆,周围行人匆匆,如同没有看到一样,不得不让人感叹世态炎凉。
“滚开,别挡道”城门口两个兵痞走了过来,一脚踢到老乞丐胸前,将老乞丐踢了个驴打转儿,滚到一边。
老乞丐挣扎了半响,浑身无力,头旋目晕,实在没有力气爬起来,只能躺在地上大口喘息。
“让你滚开,没听见是吧”见老乞丐依旧倒在路旁,那位喊话的兵痞顿时觉得颜面扫地,抽出腰间长鞭,做势欲抽。
“你们不能欺负老人”这时,旁边一个怯懦的声音传来。
兵痞转过头,看着出声的瘦小男孩,随意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粗糙的布衣,便不以为意了。人靠衣装,马靠鞍。穿着这样穷酸的衣裳自然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八成是一个读书读傻的傻小子。
“你算什么东西,少他妈多管闲事,不然让你也好好吃上一壶”那位兵痞狞笑道,卷了卷手上的长鞭。
“你们这样欺负伯伯,等你们老了,也会有人这样欺负你的”看到兵痞卷起鞭子,男孩小脸有些发怵,本能反应退了一步,但还是说道。
“什么?你咒我老了会和这老东西一样”兵痞有些恼羞成怒
“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毒,长大后了还得了,我得替你爹娘好好教育教育你,帮你涨涨记性,看你还敢不敢多管闲事”那位兵痞狠狠一鞭抽来,鞭子在空中划过丝丝声响,这一鞭若是打着,怎么也得脱上几层皮。
小男孩脸都白了,显然这些是圣贤书读死都读不出的东西。
“那你又算什么东西呢”一个锦衣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鬼魅般出现在小周铭身前,一把抓住横空飞来的长鞭,随手抛飞。
“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洛阳卫的事,就不怕惹火上身吗”那位扬鞭兵痞冷漠说道。微微发颤的身子暴露了他只是色厉内荏。
“一群乌合之众”锦衣男子轻蔑一笑,对兵痞口中的洛阳卫表示不屑。
“滚”他拿出一块白银令牌,令牌上一个“巡”字占据牌身,别无它物。
看到令牌,两个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兵痞脸都绿了,急忙跪下“小的不知是巡查使大人驾到,前面多有得罪,大人饶命”说完一个劲的磕头,头头见血。
“让你们滚,没听到吗”锦衣男子双眼微微眯起,有些恼意。
“是,我们这就滚”说完,两人大喜站起身连滚带爬转瞬消失在人潮。
小男孩走到了老乞丐身边,将他搀扶起来,把身上最后几块银锭塞给了他,送他进入城里,有了两个兵痞的前车之鉴,其余的城卫兵丁皆目不斜视,不经审查就放了行。
车厢内,彭羽斜倚在棉制的睡枕上,享受这两个字,谁也不会厌烦。看着小周铭吞吞吐吐的样子,他笑了。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惩戒他们一番吧?”彭羽换了个姿势,从斜倚变成直接躺在上面。
“嗯,他们这样目无王法,随意殴打百姓是不对的”小周铭有些愤慨,显然对两个兵痞的印象降到了冰点。
“什么是王法?”还未等小周铭回答,他继续道“今天在这里,我就是王法”
“这是什么”彭羽伸出一只手,握成拳头型。
“拳头”周铭回答道
“没错,它是拳,它不但是拳,它也是权”他用力握了握“世界上每个人都要讲道理,否则和野蛮人无异”
“什么大道理在它面前都是假的,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彭羽坐了起身,有些事虽然让他自己理解更深刻,但还是要说说的,否则像他这样路见不平就拔刀,迟早被吃的渣都不剩。
“拳头大,可是,这样你遇到比你拳头更大的怎么办”周铭有些无法理解,他自幼未见生人,对人情世故如同一张白纸。
“问的好,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那要看是什么样的事情了”彭羽卷起车帘,看着远方来往人潮,马车所过之处所有人都闪避,没有人能发出怨言,这就是权力。
“我问你,今天你看到了什么”
“城管殴打老人”周铭如实答到。
“城管为什么殴打老人”
“因为老人挡住路了”他沉默片刻
“这就是道理,你堵了路,触犯了法规,就怨不得人”
“可是,那是一个老人啊”他叫了起来
“就因为那是老人,你对他怜悯,他就可以触犯法规?”
周铭默然
“人情是人情,法律是法律,它们之间的雷池不可逾越,若是第一个人你不惩戒,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你若是放过了他,他就会有第一次,第二次”彭羽看着他,你懂了吗。
“嗯”周铭低下头应了一声
“不要怪他们,世界上不可能全是好人,总需要有人来做这个恶人,没有他们,谁来衬托官员清明,没有他们,谁来维持这个法度”
“他们大多数都不是读书人,他们不会别的,只能靠着这种招人辱骂唾弃的工作来生活,他们也有一家老小要抚养,世上所有人都是可怜人,只是看谁比谁更可怜”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要想这么多啦,这些是人性人心,难以改变”彭羽笑了笑,揉着小周铭蓬松的头发。
“叔叔,我以后一定要改变它们,还百姓们一个安宁”周铭掷地有声地说道,发下宏愿。
“嗯,叔叔等着那一天,现在呢,先去跟叔叔见一个故人”彭羽挽起车帘,对马夫说道“去城主府”
积累了千年的流毒又哪里是那么容易驱除的!
~~~~~~~~~~~~~~~~~~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这句话是没错
但你也要知道,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若是你犯了众怒,你拳头再大也大不过天下人的声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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