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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演得惟妙惟肖,若不是杨靖岿早知实情,只怕要被她蒙骗了去。
杨靖岿看着好笑,知道对方恨不得直接把那些个赔钱货塞在他手里,而后拍拍屁股走人,奈何不敢露出本来面目,只好如此这般变着戏法来。
他心里觉得颇为有趣,便也顺着孙氏的腔调演了下去,面上似浮起一丝不解:“苏子昭把那些东西落下了?”
见他颇为惊讶,孙氏和一旁的周邦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眸中看见了一层惊喜——有戏!
曜郡王搭话了,便是他上心了,既然上了心,孙氏就有十足的把握把那一团乱麻扔给他。
她胸有成竹,对周邦彦使了个无须担心的眼色,面上却是哀戚更甚,哭得似是难过得不得了:“是啊!那孩子什么都没拿,你说,她单独漂泊在外头,可怎么度日啊?她留下的这些个庄子,店铺的,我们又都无从打理,到时……”
没说完,便说不下去了。
“唉!”一旁的周邦彦忙帮腔接口,先是叹了口气,而后假意劝慰孙氏,“娘,你也别伤心了,再伤心,昭儿也不会回来的,我们只能祈求老天,保佑她一生平安。”
说着,还像模像样地双手呈礼佛状鞠了鞠,末了,又道,“娘,昭儿他们家的那些店铺、庄子,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帮着照看吧,哪怕照看不过来,拼着周家的老本,也还是要照看好,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也是我的未婚妻啊。”
话没讲完,又叹了口气,兀自摇了摇头。
他开口一个昭儿,闭口一个昭儿,也不闲咯的慌,若是让苏子昭听见了,不知会恶寒成什么样儿。
苏子昭没听见,而杨靖岿正听着,额角青筋都有点受不住地跳了跳,他们这一唱一合倒是配合得好啊,特别是这周邦彦,演得面不改色,真真配得上京城第一公子的称号。
杨靖岿抬头,面色如常,看了两人一眼,似是在思考什么,颇为为难的样子。
孙氏见了,咬了咬牙。看来,还差点火候
想着,面色一变,变得似是十分坚定,又颇为无奈,对自家儿子道:“你这孩子,难道你不说这些,娘就不会这么做了?”说着,有意斜睨了一眼杨靖岿,“不过我年纪大了,确实是有心无力啊,不如咱们自家的铺子、庄子,找个人帮忙看着便是,从明日起,我就好生打理着子昭他们家的吧。”
“夫人,”看他们演戏过了头,杨靖岿也觉得无趣了,“本王有个提议,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孙氏二人当即反应过来,大喜过望——这人可算是上道了!
“讲!”因着有点激动,孙氏的声音都发起颤来,当然,是高兴的,但立刻又恢复了平日里那端庄的主母模样,嘴角噙着一丝笑,“呵呵,王爷有话直说便是,哪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杨靖岿点点头,不急不缓道:“我看贵府好像因苏子昭的事颇为为难,如若不然,夫人把苏家的产业交由本王打理如何?这样一来,既不会误了贵府,又保住了苏家的家产,可谓一举两得,你们对与苏家也算是有个交代。”说完,定定地看着孙氏,不放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个神色。
孙氏心中大喜,面上不动声色,瞥着眉,仿佛颇为苦恼。
杨靖岿见状,暗自冷笑——真是不知好歹,话都已挑明了,还卖起了关子!分明有求于人,偏生要装出一副不知有多为难的模样,成日与这种人相处,难怪苏子昭不顾满城的流言蜚语,也要趁夜离开这里……
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杨靖岿有心戏弄孙氏二人一番,佯装无奈:“好吧,既然夫人为难,那本王也就不强人所难了,夫人今后便看着办吧。”
“诶?不不不不不!”一听杨靖岿要放弃了,孙氏和周邦彦立刻手足无措起来,孙氏倒还遮掩得好,周邦彦却是噌地站起身,双手连连直摆。
好不容易才把这个王爷引上道了,怎能如此轻易就放任他离去?
周邦彦心思本就不缜密,比不得孙氏老辣,当下一阵乱叫,起身拦住作要走状的杨靖岿,那模样,比猴子还急。
孙氏在一旁见了,不由得皱眉,心道这孩子终究还是太过浮躁,待过了这段时日,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可此刻,也只能由了他去。
周邦彦拦住杨靖岿,满面的笑意,连带着他那张颇为俊俏的脸,都跟着俗气了几分,一开口,声音不由自主带了些许谄媚:“王爷莫要激动,来来来,请坐请坐。”一边说一边把杨靖岿引向一边坐下了。
杨靖岿被周邦彦这一拉,脸色不禁变得黑沉,稍稍一扭便化解了周邦彦的纠缠,声音冷冷:“有话便说,本王生平最恨别人拉拉扯扯。”说罢,理了理阔袖上被周邦彦抓出的褶皱。
那眉宇间的冰冷令周邦彦变了脸色,他顿觉自己变成了一只站在仙鹤面前的鸡。
论长相,他与杨靖岿不相上下,但论气势,简直相差千里。
从小到大,周邦彦不是没见过王孙皇子,可这些人与杨靖岿一比,都好似少了些什么……
杨靖岿今日来就是来接烂摊子的,总不会真这么走了,经周邦彦这么说就顺着台阶坐了下来。
周邦彦这才放了心,有意不去看杨靖岿的黑脸,压住心头的异样——不过就是个王爷罢了,装什么装?摆什么架子?谁不知道这个大名鼎鼎的王爷一身的病根偏还爱酒如命,哼,早晚要病薨了去……
可面上却是温润如玉:“王爷稍安勿躁,其实我娘不是这个意思,您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是啊!”孙氏这时也换上了笑脸,“王爷,您别误会,不是我不把这些个商铺给您,而是……这些小事,怎好意思劳烦王爷您呢?再说了,这可都是赔钱的买卖,我们即便是亏损了自己,也决不能亏损了王爷。”
“这夫人大可不必在意。”听孙氏如此说,杨靖岿顺着她的话道,“本王怎么也与竹筠有些交情,不可坐视不管。要不是因为竹筠,本王又何必.....”
说到这,欲言又止,不用讲明,众人也是知晓的。
“这......”孙氏稍加迟疑,随后一咬牙,像是做了什么极为重要的决定,“王爷既然这般说了,想来是有意打理苏家产业的,那我便依王爷所言。”
随即唤道:“齐管家!”
“在,夫人!”一旁的齐管家忙迈步上前。
“你去把苏家的地契全拿来交给王爷。”孙氏吩咐了一声,转头看向杨靖岿,带了一丝感激的微笑,“王爷可是咱们周家的大恩人,也是苏家的大恩人。”
“是,夫人!”齐管家心中开心不已,这些铺子已经亏得不行,他作为周家的管家,每日连帐都算得头疼,如今总算打发了出去,日后也要轻松些了。当下忙就应了,一溜儿地跑去翻苏家的地契。
大厅内,孙氏和周邦彦都觉心头的一块大石卸下了,苏家的产业终于送了出去,而且,还是送给了大名鼎鼎的曜郡王,算起来,他们不仅没了这个包袱,而且还做了个顺水人情,日后若遇上了什么难事,也好开口要曜郡王卖个面子。
殊不知,他们此刻在这儿沾沾自喜,不用多久,便是悔不当初,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没一会儿,齐管家就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叠地契。
孙氏接过,略微可惜地摸了摸。
要是这些不亏的话,他们周府自个儿留着该多好啊?可惜,可惜,全都是那天煞孤星带来的赔钱货!
这般想着,咬了咬牙将其交到了杨靖岿手里。
杨靖岿拿到地契,一颗心才算落地,他答应她的事已经做到了,接下来,就要看她自己的了。
将这厚厚一叠收起,他神色淡淡地对孙氏拱了拱手:“有劳夫人了,本王先告辞。”
孙氏和周邦彦满心高兴,向杨靖岿行了一礼:“王爷慢走!”
杨靖岿从小习武,脚步飞快,待二人抬起头时,已不见了他的身影。周邦彦率先大笑出声:“娘,儿子说的不错吧?你看,曜郡王他果然是来寻这个的!”
孙氏见状,不禁暗暗摇头,可眼角眉梢细细密密的菊花褶,却是掩盖不了她喜上眉梢这一事实。就连那垂手站在一旁的齐管家,也嘿嘿笑了几声。
正厅内,主仆三人正为自己的小伎俩洋洋得意着,殊不知杨靖岿出了周府,回头看了一眼那黄铜大门,嘴角掀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天色昏沉,时近傍晚,漫天通红,大地如被浇上一层丹青水墨,再披上一件霓虹霞衣,明暗相比,真真是美得心惊。
曜郡王和周府之间的一座小庭院内,苏子昭坐在凉亭里,手里拿着一本书,这书是如今整个京城各大家族,和一些经商渠道的详解,瞧着与前世无甚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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