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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姚丽琴和启栈看着打开的后备箱，里面放的满满的东西，忍不住问了起来。
“都是农村的东西，不怎么值钱，家里又吃不了多少，就给你们拿过来一些。”
姚丽华翻了翻东西，忍不住说道：“这些豆包和年糕，是你家自己做的，其他的东西，总不会是你们自己做的吧？这些干豆角丝，和蘑菇，是哪里来的？这些大枣你家也没有，哪里来的？这半扇的排骨和这个肘子呢，怎么说的？你家这两年都没养猪，你们过年都得去别人家买，给我们送来做什么？要是以前，也就算了，现在你家这个条件，能省就省吧，别花这么冤枉钱了，就算你不上学了，也要把家里装修一下，那房子，也就两间房子能住人，其他的房子又冷又潮的，一进去就感觉凉的嗖的。猪肉什么的，我们在这里就能自己买了，你家又不养猪，自己留着吃就行了。还有这些鱼，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又乱花钱了？这么远，还专门送这些做什么。价格都差不多，我们在这边买了就算了。”
“也没怎么花钱，农村和你们城市不一样，很多东西，不用花钱，也能弄来。这些干豆角丝和蘑菇、干辣椒，我家没弄，都是村子里其他人送的。这个鲤鱼和鲫鱼，也同样都是村子里其他人送的。我们那村子，不是有条河吗，一到了冬天，就结冰了。平时没有鱼，一到冬天，一结冰的时候，就有鱼了。三胖子他们家去炸鱼，弄到了不少，送给我们家了。我们家也吃不完，就带过来了。就猪肉花了点钱，不过也和你们想的不一样。以前我们家都是去别人买猪肉，今年不一样，直接买了一头活猪，然后杀了。这样才给你们带了一些。杀猪菜是我们家自己做的，不是别人家送的。这次你们吃的肯定喜欢，不会嫌味道不正宗了。这两袋子大米就不说了，自己家里种的，吃都吃不完，卖又卖不了多少钱。你们要是买的话，就贵了，反正开着车，就多送点。”
“还是农村好啊！真好！”
小姨夫启栈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被姚丽华瞪了一眼。姚丽华是农村长大的，但是不喜欢农村，宁愿不嫁人，也不留在农村。而启栈虽然不是农村长大的，却特别喜欢农村的生活，基本上，每年秋天的时候，都要去苏铎家住一阵子。帮着秋收一下，顺便去河里抓抓鱼，去树林子里面捡捡蘑菇，抓抓野鸡野鸭野兔子什么的，玩的溜的很。
“你们村子的人，怎么突然又都变成好人了？平时一个个现实的很，连你家大门，都没有几个愿意进去的，怎么还开始主动给你们家送东西了？”
“总是会有变化的嘛。”
自从苏铎买了卫星接收器之后，一群小孩子天天跑到苏铎家里看电视，每天瓜子花生糖果之类的东西，没少吃。而且，有的时候，这些人有事情中午不在家，这些小孩子基本就在苏铎家吃饭了。一次两次，等到次数多了，这就算人情了，所以，基本上，谁家要是有些特产，类似自己家中的大枣，或者是河里抓的鱼，基本上，都会送给苏铎家一些。
在农村，最怕的，就是没有来往，不登彼此的家门。没有来来往往，就没有交情，就没有农村的那种感觉了。苏铎买了一个卫星接收机，就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反正，收到的那些大枣、鲤鱼之类的东西，让苏铎觉得，本钱都回来了。当然了，那些瓜子、花生、糖果之类的，这个就不好算账了。不过，对于苏铎来说，有这个来往，有这个意思，基本就够了。
“能有什么变化？得你家先有了变化，别人才能有变化吧？我就不信，那些人，就突然变得这么心善了。看着你家日子过得不好，都开始主动想着你家了。”
“就那样吧，就那样吧。”
苏铎虽然觉得小姨说话的时候，未免总是心里黑暗了一些，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黑暗的有一定道理。
小姨夫启栈扛着一个麻袋，背后挎着一个包，加起来也有一百多斤重了，不过，起来一点也不沉的样子。苏铎也是扛了一个麻袋，也就五十斤左右的样子。倒是姚丽华保持了一贯的风格，手里提着一个十多斤重的包包，悠然的跟在后面。一点也不像是帮忙的，反而有了那么点贵妇人带着名牌包包的那种风范。小兰兰也是要凑热闹，抢了那个装大枣的包，双手抱着，跟在最后面，偷偷的把包里面的塑料袋给捅破了，有事没事的拿一颗大枣在衣服上面擦一擦，塞到嘴里尝尝味道。
老式的楼房楼梯很窄，扛着东西，走起来也是很麻烦。尤其是还有人从上面下来，就更麻烦了。
“二掌柜的，怎么地，你家这是发财了啊，从哪里弄这么多东西？”
从楼梯上面下来的人，一边靠着墙站，一边忍不住和启栈开起了玩笑。小姨夫的这个二掌柜的外号，和他的名字有关。小姨夫启栈是家里的老二，还有一个哥哥，叫做启客，这哥俩加在一起，就是一个客栈。所以，别人就叫老大大掌柜的，叫启栈二掌柜的。
“老姜，你来的正好，帮我把东西给我抗上去。”
小姨夫平时是一个挺老实的人，但是和熟悉的人在一起，开起玩笑来，也是欢乐的很。逮到了别人，就喊别人帮忙，一点也不见外。那个叫老姜的，也是和启栈开了一会玩笑，就把苏铎扛着的麻袋拿过去了。
“这东西，都是你亲戚送的啊？”
到了四楼，把东西放下之后，老姜和启栈跟着苏铎又下去，把剩下的两袋子大米给抗上来了。青石村有河，又打了机井，是可以种植水稻的。苏铎家地多，水稻种植的也多，每年大米也是不少。倒是德源市里面，种植水稻的不算多，所以，这些自己家里种植的本地稻米，到显得有些稀少了，基本上，一些熟稔的亲戚家，都要送一些大米的。
忙碌完了，老姜也是坐下了喝一口水，看样子，和启栈一家关系也是挺熟的。
“是啊，都亲戚送的。这么远，送这么多东西，多累啊，也挺不容易的。”
“这亲戚，才叫亲戚啊！”
那个叫老姜的中年男子，一副很感慨的样子。小姨夫忍不住笑着说道：“你家农村的亲戚，前几天不是也来了，没少给你家送东西啊。我看着也有两麻袋呢！你的亲戚，也是挺够意思的了！”
“狗屁！”
老姜一撇嘴，说道：“说是两麻袋，里面都装的什么东西啊？一个里面装了十多斤的棒子面，再塞了一些大萝卜。另外一个则是装了一些十多斤的小米，加上一些土豆。看着是两麻袋，真要是论起重量来，也就一麻袋的东西，加起来撑死五六十斤。你说，他们可真会过日子啊。大过年的，给我送一些小米和棒子面，加一些萝卜和土豆。啊呀我滴个妈啊，这是看亲戚的，还是扶贫的啊？他们家自己都是吃大米白面，给我家送一些小米、棒子。你真要是送，那也来点诚意，用麻袋装，你也给装满了啊。连这些东西，都不给多装一些。这亲戚，也真是够了。”
“你倒是好意思说说别人，我看他们走的时候，就只拿了一个麻袋，里面装了啥，我是看不到，反正人家不是扛着走的，直接抱着走的。人家就算是给你送小米、棒子面、土豆和萝卜，毕竟也是两麻袋，你只给人家一麻袋，还是人家亏了呢。估计人家还在心里骂你呢，什么破亲戚！”
“你拉倒吧！他们给我送的小米棒子面，我给他们的可是牛肉。他们给我送的是土豆萝卜，我给他们送的可是羊肉。别看就十多斤，加起来，也是比他们送的贵了。除了这些，没看到他们穿的什么啊？来的时候，穿的都是粗布大褂的，回去的时候，穿的可都是我们家的衣服。我跟你说，我赔大了。真要是再有几个这样的亲戚，我基本上就得天天上你家讨饭吃了。”
“滚一边去吧，你那些衣服，还不都是旧衣服，早就你家的嫂子说了，穿着太久了，不能穿了，要送别人，没人要呢。你现在倒是说的跟宝贝似的。咱们谷山这里的牛肉和羊肉新鲜，而且价格便宜，要不然，你也不会送这些个东西啊。人家过年的，专门来看你了，这就够意思了。别说送的小米、棒子面，就是啥都不送，这份意思也是在了。”
“不一样，不一样！”
老姜和启栈都是煤矿的工人，性格也比较粗鄙，比较直，说起话来，倒也没有什么遮遮拦拦的。
“亲戚是亲戚，过年能专门来看我们，这确实是意思到了。但是，这有个但是呢，他们要是真跟你家的这个亲戚似的，也给我送这些东西，我这心里是啥感觉？别说我这个人小气势利，换成是你，就算你不说出来，你心里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这亲戚是亲戚，但是，空手来和带着东西来，带着好东西来，和带着破东西来，这肯定是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我家亲戚要是真的这么够意思，每年我主动去他家给送东西去。”
“你总不能你家亲戚都是富亲戚吧，总不能你就只和富亲戚来往吧。你家的穷亲戚现在是穷，过两年，没准就发财了呢。你现在对人家好一些，就算人家将来不发财，那也是会记着你的好的。”
“也就只能这么想了，要不然总不能把人家往外撵。这有来有往，常登门，这就算是一个意思了。看看老黄他们家，这过年之前，他家的大门，就没怎么开过，就没有亲戚上门。这一家，太势力了。”
老姜和启栈两个人聊了一会这些话题，很快就把话题给转移到工作上面去了。
“二掌柜，你这请班长吃饭了没有啊？你这不请他吃饭，不送点烟酒啥的，人家不一定给你换个岗位啊。”
“也塞了几条烟了，也都收了，跟他说了，给我换个岗位，他也是只给我当面应付，始终没给我换啊。我请他吃饭，他也没同意啊。”
“那你这得抓紧点了，再晚，就不好弄了。能在上面呆着，谁愿意下去挖煤啊，既苦又累，还不安全。虽然赚的多点，也实在是不划算啊。你家丽华可是早就不想让你下去挖煤了，既然真想换个岗位，那就该表示点，就表示点。”
小姨夫低着头，没怎么说话，倒是姚丽华这个时间，已经做好饭菜了。炖的排骨还需要一点时间，就过来接着话题说了起来。
“就启栈这个性格，能把我给急死。你说送两条烟，这算什么？一个班那么多人，谁没有给班长送点烟啊？这么多人，谁不是都想在上面，不想下去挖煤啊。都这样想的，那班长又不傻，若要是这么容易就给你调了岗位，其他人还不都得跟着去闹腾。就应该来点魄力，该请客就请客，该送点什么酒送点什么，这样才能有把握。真要是就这么每次一两盒烟的，说些好话，得拖到什么时候？”
那老姜和启栈刚要说两句，姚丽华说起来却是停不下来的，又继续对着启栈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说你，你这个样子，改不了也就算了。你家那些人，怎么也是一个操蛋的性格呢？你那个哥哥，现在也是在煤矿当了一个科长了，也算是不小的官了，怎么就连句话也不给你说？我就不信，你哥要是给你说了话，还不至于连这么一点的工作调动都办不成！真不知道你家人都是怎么想的，当哥哥的，每天坐在办公室里面，人五人六的，当弟弟的就得下煤洞挖煤，你俩是亲兄弟不？你回去问问你娘，你到底是不是捡来的。也别说你那个哥哥，你家那个老婆子，也够偏心眼的，什么好事情就都只想着大儿子，你这个老二，简直就跟没有一样。倒是一有什么活，就想起我来了，老喊我给她去干活。你们这一辈也就算了，往下说，你哥哥结婚这么久，没有孩子。你老启家，就兰兰这么还一个孩子，也照样不亲。他家那么多好东西，就从来没想过给兰兰带点。我真就是没见过你家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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