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天画戟抬起,就在剑身堪堪要刺到赢宗眼睛的时候,戟刃已经击在了剑身之上,简单直接地一戟击在剑身上,让陈功有一种重锤击打在心口的感觉,窒息、剧痛。这已经是第一百三十九剑,从第一剑还在方天画戟伸展开才能够堪堪击中的距离,到现在逼近赢宗的眼睛,陈功就一直在重复着出剑的动作。
只是每一次都会被一戟击散,每一次都要体味那种窒息如死的深入灵魂的剧痛。
“杀!”这一声是陈功的元婴之体还没有在愿力之火中显化,就强忍着那种撕裂灵魂的剧痛喊出来的,目的就是要让满城之人知道,自己还活着,自己还有一战之力。
“杀!”满城二十多万人齐声喊出,声浪震天。
正是由于陈功一次次被击散后重新显化,并吼出一声声的杀,才让满城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吼出这声杀来。如果只是单独看前后两剑的话,根本就难以看出两剑的区别来,可是如果拿第一剑和第一百三十九剑来比较的话,就有着天壤之别。
第一剑距离赢宗有着一戟加一剑的距离,而这第一百三十九剑,已经距离赢宗的眼睛只有咫尺之遥了。
就连黑木王这时都有些期待下一剑陈功能够达到什么距离,想知道以这种方式,最终是陈功在方天画戟之下元神彻底泯灭,还是陈功一剑刺入赢宗的双目之间,逆转战局。
杀!
陈功合身扑上,他不能够有丝毫的停顿,必须无休无止是刺出倾尽全力的一剑,所有的武道剑术都化为连绵不绝的一剑又一剑,一旦有丝毫的松懈,让赢宗有刹那的机会,陈功又将被重新逼回到一戟之外。
可是陈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剑刺入赢宗的眼睛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不过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就被城中之人的杀念惊醒,此时他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山神陈功,他已经是天磨城中二十万人心中的一把剑,一把求生之剑,活人之剑。
黑夜依然沉重,仿佛无休无止。
黑木王看在眼中,虽然惊讶,却又暗自冷笑,在他看来,陈功不过是想要得到秦广王玺,终究不过是在为他做嫁衣而已。在这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睁大着眼睛在看着。
这秦广王玺,在赢宗他们从阴间回来之后,其实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了,只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都不敢妄动而已。这一次天磨城四方请神,这黑木王其实只是顺势而为,想要探探情况而已。
天磨城的城南方向,,有着一群妖灵在那里看着,其中有妖灵说道:“山神爷怎么还不出来,莫非真的是一心想要那秦广王玺?”
“山神爷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有妖灵立即反驳道。
“那为什么还不出来,你看那阴气越来越重了,阴气已经渗得这么远了,在这里都能够闻到那股阴邪之气,阴气之中都有鬼物爬行了,很显然山神爷并不能够驱除城中的阴邪,要不然他那个时候也不会告诫我们不要靠近这天磨城了。”最初说话那个妖灵说道。
“山神爷一定是为了庇护城中的生灵。”又有妖灵开口道。
“庇护?那也得庇护得了啊,山神爷并不是天磨城的神祗,这要显世的阴间魔物定然法力高强,山神爷又怎么庇护得了,难道山神爷会因为这个,连命都不要了吗?”一边一只妖灵出言道。
另外的妖灵不再说话了,在他们看来,因为庇护别人而连性命都不要那是不可能的,世间不会有这样傻的人。
天磨城外议论纷纷,而天磨城中却正在进行着生死厮杀。
杀!杀!杀!
杀气震天,杀气疯狂!
陈功一次次在杀声中被击散,又一次次在杀气之中显化。
然而不知道何时起,在城中那黑暗之中,不断地有人在喊着喊着,声音就突然变得了无声息了,嘴巴仍然是张得大大的,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死去,然而他的魂魄却在愿力之火中燃烧着。
这些燃烧着的灵魂竟然并没有散去,而是冲向那赢宗,当赢宗以方天画戟击向陈功的时候,便会有燃烧着的魂魄扑在他的身上啃咬,隐隐间,似乎还能够听到那些燃烧着的灵魂发出疯狂的喊杀声。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突然之间死去的灵魂越来越多,他们都化为燃烧着的火焰扑到赢宗的身上燃烧着,虽然那些魂魄并不能够燃烧多久,但是却显然是有效果的,因为陈功从赢宗那绝对冰冷的眼神之中都看到了一丝惊讶,然而,更多的时候是陈功在被击散之后,许多扑过来的灵魂被赢宗手中的方天画戟一扫而灭。
从赢宗的动作之中,陈功越发地确定那些燃烧着的灵魂可以给赢宗带来不小的伤害。
在一次又一次的扑击之中,陈功已经将那一剑的意境发挥到了极致,他已经可以随时攻击到比上一剑攻击到的距离更近的地方,所以趁着一个空档,陈功出现在了祭台之上,仰望着黑云翻涌的天空,突然大声地问道:“你是天磨城隍,得天磨信仰,现在为什么要毁了天磨城?”
赢宗冷冷地看着,并不回答,眼眸之中也没有丝毫的感情。陈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自己的自我意识,继续大声地问道:“你如果还有自我意识,就请你离开这里,无论你去什么地方,请放过这天磨城二十万生灵。”
赢宗身上的气势越来越盛,如果有人身在这天磨城中,会有一种整座天磨城正在缓缓翻转的感觉。
“你如果不想离开这里,可以继续当这天磨城的神祗,有你所在之处,我必定退避三舍。”陈功大声说道。
这时候,赢宗终于开口了,只听他冷冰冰地说道:“这座城是我的,只有死灵亡魂才能够活在我的城中。”
说话间,胯下的阴马与他心意相通,俯冲而下,挟倾天之威,赢宗那黑沉沉的方天画戟一戟扎下,刹那间,仿佛有着无数的怨魂在随着方天画戟涌下,又似乎有无数厉鬼在黑云之中翻涌。
祭台之上的愿力之火随风而动,竟然在刹那之间缩小,如风中残烛。
陈功在那一戟扎下的瞬间散去,烈焰之中化为一只暗红色的蝴蝶,纤细而瘦弱。蝴蝶这一次并没有消失,也没有退避,而是扇动着柔弱的翅膀在铺天盖地的威压下,逆着狂风向着赢宗手中黑沉沉的方天画戟迎了上去。
祭台之上的火焰猛地窜起,跟随在暗红蝴蝶的身后向着暗黑中冲去,如蚍蜉撼树,又像是星火入海。
“天若塌,且以我身封天缺!”在那只弱小的暗红蝴蝶挟着愿力之火冲向那铺天盖地的阴气的刹那,响起了陈功的声音,声音并没有那种恢宏的气势,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却让人感觉到一种万念俱消,纵身投入大海,九死无悔的决绝,然而又有一种不甘的奋力一搏。
“且以我心祭此剑,且以此剑破苍穹!”火焰之中的蝴蝶身上笼罩着一层红光,这红光在这一刹那间竟然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感觉,仿佛火焰的光芒尽归于蝴蝶之身,在那翻涌的黑暗之中格外地刺眼。
蝶翅扇动,舞于烈焰之中,搏于倾天之威下。
剑吟声凛冽,激昂不甘,带着二十万生灵的不屈不甘的怨恨,用以卵击石之势冲向了赢宗。
陈功与赢宗的对方,整个天磨城中的人都听到了,陈功所问的话,也是他们盘踞在心中一直想要问的。陈功问了,就也相当于他们问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自然也算是陈功兑现了承诺。
然而当陈功化身为蝶不甘地吼出那几句话之后,整个天磨城立即沸腾起来,就像是干草之中扔进了一把火,刹那间点燃了一片。
黑暗的城中立即有人跟随着喊道:“天若塌,且以我身封天缺。且以我心祭此剑,且以此剑破苍穹!且以我心祭此剑,且以此剑破苍穹!”
声浪惊天而起,声浪之中,祭台上的愿力之火猛然窜起,整座祭台就像是一把剑的剑柄,愿力之火就如剑身,直向着天空中扎了过去,这一刻,火焰之中的蝴蝶不再是闪避挣扎,而是呈现出一种与敌皆亡的疯狂。
冲天的火舌与赢宗手中的方天画戟一触,竟然发出了金铁交鸣的声音,火焰与方天画戟一触而退,那退并不是缩了回来,而是被方天画戟击散了,可是前端的火舌刚被击散,后面的又再次涌起。
在天磨城中,这个时候抬起头来看向天空,会觉得天空中那黑沉沉的乌云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天地之印压了下来,要将整座城都压成粉末,黑云还没有压下,其威势已经显现出来。
祭台上的冲天火焰之中,剑吟声不绝于耳,仿佛杜鹃将死的悲鸣。相对于天空那仿佛无边无尽的黑暗,城中祭台燃起的愿力之火就如一团小火苗,随时都会因为燃尽了柴火而熄灭。
火焰之中的暗红蝴蝶奋力地扇动着翅膀,每扇动一回,火焰便会跳动一回,然而在城中的人看来,那暗红蝴蝶的身上就像压着万斤之力,每一次扇动翅膀都像是在舞动着天地。
蝴蝶突然发出一声高亢的尖鸣,这尖鸣就如同响于灵魂之中,就在这一瞬间,赢宗的方天画戟向着下方击下来,只是在尖鸣声中,那雷霆万钧之势都顿了一顿,而就在这一刹那,火焰蓦然窜起,火舌席卷而至,暗红蝴蝶凭空一闪,已经到了赢宗的眼前,同时火焰紧随着蝴蝶向赢宗罩了下去。
那不是火焰,而是融合了愿力的剑,透着满城之人不甘不屈及陈功舍命一搏的疯狂之意。
杀!杀!杀!
天磨城中的人们尽力嘶吼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帮助陈功用上力。
就在人们的喊杀声中,天空突然暗去,火焰与蝴蝶被黑暗吞没,人们的呼喊声戛然而止,陈功所化的蝴蝶消失,赢宗消失,只有无尽的黑云越来越低,祭台轰然倒塌,碎成了粉末。
天磨城外的黑木王心中不禁泛起了涟漪,他喃喃自语道:“我们虽然是神祗,是庇护众生信仰之人,可是第一个庇护的却应该是自己才对。身为神祗连自身都无法保全,又怎么能够庇护得了众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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