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着山魈的退去,精疲力竭的众人齐齐松了口气,顿时觉得体内的力量都被尽数抽干了一般,纷纷瘫*来。保持着兽化状态,持续战斗了一个多时辰的宁缺,更是直接跌入了脚边的溪流,彻底沦为落汤鸡……
若是搁在平日里,一向待他犹如众星拱月般的诸女,早已纷纷上前搀扶。不过此刻,她们却不约而同的舍弃了宁缺,转而伸手去接徐徐飘落的人影。
在将漪灵抱在怀中,并且探视片刻后,红拂给出了令人心安的答案:“虽然昏迷中,但她的脉象很平稳,应当无碍!”
众人闻言,登时松了口气,便在此时,却听得那位从溪水中勉强挣扎出的男子,不无妒忌的忿忿道:“我都说不用那么担心了,等她的妖力恢复到一定程度,便会自行醒来的!”
事实上,这并不是漪灵的第一次兽化,比起前一次的手足无措来,这一次,他已经镇定了许多。而那种兽化后的昏睡,与其说是后遗症,倒不如说是一种自然保护……
不过,他的这番安慰,却只换来诸女的白眼与背影。在呼痛半日却得不到一丝回应之后,宁缺相当无趣的转过身去,将目光对准了被束缚在河滩上的安素,讪讪笑道:“女人就是这么喜欢大惊小怪,让你见笑了……”
安素微微抿嘴,似乎对于他们的这种相处之道颇有兴趣,顿了顿,却又开口道:“我劝你们尽快离开这里,一枚魈卵可以产出二十只山魈,而阴巫手中,至少有7只魈卵。”
“也要有力气离开才行……”宁缺怔了一怔,苦笑着摇头,目光中露出一丝好奇来,“不过,在那之前,你似乎还欠我一个解释吧!”
安素轻轻咬了咬嘴唇,侧目望着他,沉声道:“还需要明说吗?从阴巫的态度就可以判断,他是打算借着追杀你们的机会,将我也一并送入地狱。”
宁缺拧着衣角上的水渍,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那是因为什么?”
安素冷笑道:“还能因为什么,权力罢了,你们中原人不也喜欢争来夺去么?我们南狄中,自然也少不了族长与巫司的争夺……”
与中原的各个族群不同,南狄似乎仍然停留在母系社会的层次上,在他们族中,女性向来高高凌驾于男性之上,习惯了作为统治者存在。而这种统治力表现的最好例子,便是南狄族长一职,始终由世代血脉相传的女性执掌,根本不允许任何男性的染指。
不过,世易时移,即便再坚固的石塔也会变得倾斜松动,又何况是一个人、一个族群。大约一千两百年前,随着一本器宗秘籍偶然流入南狄部落,幸运掌握了其中术法的那位男子,凭借着培养、召唤山魈木精的能力,在其周围聚集了??集了大量男信徒,逐渐具备了与族长抗衡的能力。
为了避免内争的发生,当时的女族长在与新起的野心家商议过后,便封册他与他的弟子为南狄巫司,分别号为大巫与继巫。这种封册,实际是上承认了对方的权力,虽然破坏了任何男子不得掌握权力的规矩,但也使得动荡的形式暂时安定下来,好在那两位巫司也没有拯救全族男子的兴致,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他们很快便选择了与族长合作,继续奴役着当初的信徒们。
当然,由于这种权利的分配,历代族与巫司之间,自然也少不了要闹些矛盾与冲突,不过都能最终通过协商来解决。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安素从母亲手中接过族长之位,而当代的大巫也收了阴巫这名弟子之后,才开始变得日益的动荡起来。
被封为继巫的阴巫,不知是天生的野心与刻薄,还是掌握权力之后的发狂,威势日重的他,在笼络了族中将半的男子之后,竟然开始隐隐向安素发起挑战,试图将族长之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面对这种挑衅,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安素,自然毫不客气的回敬反击,双方虽然没有在明地里交锋开火,但在平和的幕布之下,却已发生了不下十余次的冲突。以此次全族出征登州的决议来看,便是阴巫试图借助楚廷力量来冲击南狄旧俗陈规的一种尝试;而答应出兵的安素,实际上也试图在征战途中,寻找机会断送这位野心家的性命。
“事实上,为什么在第一次与滨海军的交锋中,没有山魈与木精的出现?”安素咬着嘴唇,忿忿道,“不是我们没有准备,而是阴巫特意迟到。或许,他打算让我直接丧命于战场吧!”
“是这样吗?”宁缺轻轻抚着下巴,却又望着她,露出复杂的神色道,“只是权力的争夺那么简单?我看你们之间,似乎还有些私人恩怨吧!”
安素微微一怔,沉默片刻,旋即露出一丝仇恨的神情,轻轻颤抖着应道:“你猜的很对,不过,那种事,我不想再提了!”
“晤,可恶的好奇心啊!”宁缺挠了挠头,强忍着心中的痒痒,又问道,“不过,难道阴巫这么上蹿下跳的,那位大巫便不理不睬吗?还是说,其实他才是背后的……”
“不,没有那种事!”安素毫不犹豫的否决道,“大巫跟随了母亲三十年,一直忠心耿耿,实际上,几次阴巫接近得逞的时候,都是靠他出面阻止。这一次,之所以没有大规模的追兵出现,想必也是他的暗中帮助。”
宁缺微微愕然,尴尬道:“看起来,我似乎小说看得太多了……不过,既然他这么偏向你,不如直接再明显些,废掉那个阴巫不就好了么?”
安素望了他一眼,苦笑道:“你不是我们族中人,不了解情况。巫司的地位是很神圣的,一旦上去,除非犯了很严重的罪责,否则不会被赶下来。再者,大巫这十余年中身体日益衰落,很多时候都在闭门调养,基本的权力,其实都已交到阴巫的手中,即便想去阻止他,恐怕也……”
宁缺点点头,心中已有了大致的了解,在沉吟片刻后,他抬头望向对方,微笑道:“这么说起来,阴巫应该送一面锦旗给我,我可是帮了他的大忙啊!”
安素自然并不明白什么是锦旗,不过,她倒也能猜出他的意思,当下冷笑道:“的确,托你的福,现在阴巫一定快活得不得了,或许他已经开始考虑,对我哪一位女侍下手比较好了……”
“下手吗?”宁缺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令人遐想的画面,过了片刻,终于拼命的摇摇头,忿忿道:“喵喵的,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安素微微一笑,也不去理会那种因嫉妒产生的忿忿不平,只是用脚尖推了推他:“我回答了那么多,你是不是也该回答我一个问题?”
宁缺略一愕然,点头道:“晤,你问吧……不过,我拒绝再回答,那种类似于‘你对同性之恋’有什么看法之类的问题!”
“我没那么空!”安素怔了一怔,方才直起身子,沉声道:“我只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处置吗?“宁缺摸摸下巴,事实上,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要如何处置面前的女俘虏。因此,直到沉思片刻之后,他才犹豫着应道:“这个嘛,我想,就如往常一般好了……”
下一刻,这位男子便因为无尘的招呼而匆匆离开。在他的身后,独自一人坐在河滩上的女性,却终于露出沮丧的神色,轻轻叹息道:“原来,他也只是这种男人……罢了,是我想多了……”
这场谈话就此宣告结束。随后,众人开始沿着溪流的流向,往山脚行去。由于紧贴着水源,加之沉睡中的小济也已渐渐醒来,因此倒不必过度担心阴巫的再度袭击。行行停停间,或许是因了道路的颠簸,靠在小白背脊上昏睡的漪灵,也伴随着一声“嘤咛”悠悠醒转,倒让一旁的诸女欢喜无限。
“逝哥哥!”这位刚刚以一己之力救了众人的少女,在睁开眼眸之后的第一件事,便去寻找宁缺,倒让周围的莫愁、珈涟齐齐露出会心的微笑来。
“我在这里!”宁缺轻轻握住了她的掌心,注视着那张苍白的面颊,隐隐有些感动。
不过下一刻,他那恶劣的本性,便使原本的道谢在脱口而出时变成了:“灵儿,下次如果再变成飞马的话,我可以骑你么?”
这句话自然立刻遭到了众人的围攻,连被束缚在小白背脊上的安素也对他怒目而视,表达了极其的鄙视与不屑。不过身处其中的男子,却完全没有自觉性,反而越发愉快的哈哈大笑,直到漪灵恨恨的咬上他的手指,并且发誓下次变身时,一定把那道白光对准他为止……
便在此时,走在最前方的红拂忽的微微一滞,转过身来,做了个静声的姿势。众人微微愕然,齐齐停步。宁缺一面从漪灵口中抢救出手指,一面伏低身子,偷偷摸了过去。
“你看那!”红拂指着山脚一处,低声道。透过繁茂枝叶的间隙,可以隐约望见大约百余丈开外,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正在沉默前行。
“那是……”宁缺竭力运起妖力望去,片刻之后,在注意到其中一位骑着红马的女性之后,他忽的身子一颤,抓住红拂的玉臂道,“姐姐,有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你要先听哪个?”
红拂微微愕然,不觉为他这幼稚的把戏而发笑,随口应道:“那便先听好消息!”
宁缺嘻嘻一笑,指着那些人影道:“我们得救了,那是滨海的人马!”
红拂略一点头,松了口气,又道:“恩,那么坏的呢?”
宁缺的面色登时晴转多云,沮丧道:“坏消息便是,我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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