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听到如此荒谬的推测之后,那位呆呆伫立的男子面上,露出了极为尴尬的神色。好在对方似乎没有深究的意思,在打量片刻后,便紧了紧手中的匕首,微笑道:“罢了,此事以后慢慢再说吧!现在,我们先来讨论一下,阁下是打算投降,还是准备眼睁睁的看着某位美人儿死在你的面前?”
宁缺心中一震,无奈的摊开双手,叹息道:“有没有第三种选择?”
安素眼波流转,向他笑道:“两种选择还不够么,你们男子,便是如此贪心!”
宁缺轻轻摇头,心知今日已无法脱身,干脆便坐下身来,苦笑道:“投降便投降吧!我只是奇怪,你怎么发现我的?”
安素微微一笑,望着胸前的一块血色玉佩道:“我随身这块血玉,是族中先灵凝聚而成,若有不怀好意之人接近,便会轻轻震动,老实说,便是上次识破珈涟小姐的火攻之策,亦是靠的它!”
“那么,我输得一点都不冤枉了!”宁缺嘟囔着,叹息了一声。然而下一刻,在注意到对方说出“不怀好意”四字的复杂表情时,他的好奇心再度发作,忍不住问道,“不过,所谓的不怀好意,难道只是指我们,又或许……”
“这,便不在阁下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安素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她转向两名监视诸女的侍卫,冷然道:“叶,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被称为叶的女子微微点头,提着弯刀向宁缺行去,只是,便在经过安素身旁的瞬息之间,她忽的身形一个踉跄,登时倒了下去。
安素微微一怔,不由得伸手来扶,却被叶轻轻带着脉门,一股气息直透而入,她只觉身子一僵,登时动弹不得,横在漪灵颈上的匕首当啷落地。
另一侍卫见状,急急拔刀来救,却被那位叶挥动衣袖,带起一道赤光,光芒过处,她登时身子一软,倒了下去,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一系列的变化,只在顷刻之间,待到众人反应过来时,情势已然逆转。安素虽然失去了行动能力,但神智尚在,当下嘶哑着嗓音道:“你……不是叶……究竟是谁?”
那位挟持者微微一笑,伸手在面上一抹,长发如瀑布般落下,登时露出另一张美上数倍的玉容来。宁缺定睛望去,登时扑上前去,欢喜道:“姐姐!你去哪里了?”
这位带着三分英姿飒爽的绝色女子,正是数年来毫无音讯,从未在滨海出现过一次的红拂。许久不见,她的容颜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白玉般的面颊上,依旧带着那种令人安心的柔和笑意,淡淡应道:“这个嘛,事实上,我只是去某个海岛休养生息而已……”
宁缺微微愕然,停下匆匆的步伐,狐疑道:“海??“海岛?休养?需要三年吗?”
“晤!真的是很不错的时光……”红拂用空闲的一只手抚着下巴,这是她从宁缺处学来的动作,“你知道的,四处奔波,很容易令我这种年近三十的女性提早衰老!”
严格来说,那的确是很不错的时光,尤其在躲避各种各样的危机与追杀时。不过,除此之外,这位女性还在心中埋藏着一个令她自己亦不愿承认的原因——她似乎有些害怕见到宁缺——实际上,如果不是此次突发事件,她还会继续选择在幕后注视,而不是在这位弟弟面前现身……
不过这一切,宁缺并不清楚,他已经习惯了对方的神秘与诡异。因此,在片刻的交谈后,他便将注意力转向那位刚刚落入自己手中的安素族长:“那么,轮到我为你提供选择了,要么,交出解药、放我们离开;要么,永远也别再指望做一头女色狼!”
安素微微的挣扎了几下,沮丧之极。事实上,若不是因为误以为血玉的震动,只是因为宁缺,这位冒充叶的刺客,又怎能如此容易将她擒下。
不过,在片刻的思索之后,她便努力摆脱了令人气馁的念头,微笑道:“那些药剂是巫师提供的,我怎么可能带有解药,当然,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
这种简单的诱骗技巧,当然不可能在宁缺的身上得逞,因此,几乎不用思索,他便立刻打断道:“不,没有那个必要,我想,还是由您陪同我们离开比较好……”
一柱香的工夫之后,神态如常的安素族长,便在一声轻咳后,领着六名女俘虏步出了营帐。由于不愿窃听族长的私人谈话而稍微远离的两队武士急忙上前行礼,随即按照吩咐,继续把守在营帐之外,并被严格的禁止踏入营帐一步……
习惯了服从的武士们,立刻执行了这道命令。他们充满尊崇的视线并没有留意到,女俘虏的怀中多了一只白犬、一个包裹,族长的面色似乎有几分苍白,行动有些不利索,而向来环侍在她左右的叶,似乎在此时也贴的未免太近了一些,甚至看上去,倒仿佛在搀扶着安素一般……
当然,并不能怪罪武士们的粗心,事实上,在之后的一段路程中,所有遇到宁缺一干人等的巡逻小队,都犯了同样的错误。他们恭谨的行礼,然后退在路旁,目送着族长和这群美丽的俘虏向营外行去。片刻之后,当远远望见营门的位置时,始终悬着一颗心的宁缺,终于忍不住轻轻松了口气。
然而,正如所有的故事情节都会变得曲折一样,就在他们又顺利越过一群巡逻的士卒时,从侧面忽的传来一声嘶哑的轻唤,随后,几个人影从一处营帐后急步走出,并且很快的向出营的路径上行来。
“不要理他们,或许,命令他们退下……”趁着几道人影还有些距离,红拂贴在安素的耳边,轻声说道。
“恐怕不行……”安素的神色有些奇怪,不过,那似乎不是针对绑架者,“事实上,南狄中也有我命令不了的人物,比如巫司!”
红拂微微一怔,此时,那几道人影已行至眼前,她叹了口气,或许只能交谈几句,然后尽量的摆脱了,希望这位族长不会动什么害人害己的心思……
借着微弱的火光,一干逃亡者很清晰的望清了那群人的形貌。当先的一位男子,看上去只有四十余岁,但显得极其枯瘦,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已被*了一般。他批着一条黑色的长袍,上面绘着奇怪的人兽图案,一根仿佛以人骨拼凑而成的权杖,正握在他干枯的左手中,清视可以很敏锐的察觉到,那其中蕴涵着某种力量……
至于他身后的几名男子,似乎是其部属。穿着同样质地的长袍,不过并没有那种似乎象征着等级的图案,从神态来看,他们对于眼前的首领显然十分畏惧,低头跟随在他的身后,连脚步声都显得那么谨慎。
“那么,安素,天色已经很晚了,你要去哪?”那位枯瘦的男子,在靠近众人之后,便如此露着一丝令人不安的笑容,淡淡问道。宁缺非常敏锐的注意到,他并没有在安素的名字后加上“族长”二字,这至少意味着,他的地位并不在族长之下。
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厌恶目光,安素望向对方,以同样的笑容回敬道:“阴巫,我只是带几位美丽的小姐出去散步而已,你有什么疑问吗?”
“当然,当然没有疑问!”被称为阴巫的男子随口应道,显然,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俘虏身上。在用贪婪如毒蛇的目光扫过诸女之后,他用树根般的手指指着兰蓉,添着嘴唇道,“安素,如同我们之前的协议所说,我可以从这些俘虏中挑选一人……那么,现在,我要她!”
诸女齐齐变色,虽然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从对方带着猥亵的笑容来看,恐怕那会是一种比死更可怕的遭遇。红拂藏在袖中的匕首,往前顶了一顶,安素立刻识趣的皱起眉头,反问道:“阴巫,你一定要在今晚带走她吗?老实说,我很怀疑,被你带走的女子,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日出……你不要忘记,我虽然答应提供一个俘虏给你,但前提是确保她的生命安全!”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向来懂得怜香惜玉……”阴巫露出了一口黄牙,桀桀笑着,随后,他上前一步,几乎凑在了安素的耳边,轻声道,“尤其,是对你……”
这句话,已经几乎等于**裸的调戏,是足以令一切女人愤怒的,而对于有着特殊性取向的安素而言,却更是意味着一种侮辱。因此,满面铁青的她,当即丢弃了最后一丝虚伪的笑容,冷冷应道:“这是个很有趣的笑话,不过,留着明天说吧!现在,请你,让开!”
显然,阴巫并没有预料到,这个一向对自己忍让三分的女族长会突然如此的不客气,他不由得怔于当场,便那么目瞪口呆的望着一干人等越过自己的身边,向外行去。
下一刻,突然回过神来的他,猛然伸手向经过身旁的兰蓉抓去,颤抖着声音喝道:“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将她留……”
话音未落,那只蜷缩的白犬忽的高高跃起,带着一道青光猛然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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