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墓西山,淡淡的光线下,一方的哀叹与不幸,便成全了另一方的喜庆与满足。当宁缺带着两名俘虏返回信丘时,这里,已变成篝火、盛宴、热舞与欢庆的海洋。
见他到来,阿月儿诸人皆是满面笑颜迎了出来,将他与罗琼强按在首座之上,众多勇士纷纷上前敬酒,便连推却的时间亦不留给他们。秀宁趴在爹爹的怀中,虽也被殃及池鱼的灌了数杯,却仍然笑得颇为欢畅。如今,克伦、钓叟都已陨命,而建成、元吉亦被擒下,大仇得报的她,自然是一扫前些时日的愁闷,真正敞开了心怀。
只是,饮酒之间,众人望向宁缺与阿月儿的目光,却总带着几分怪异,显然还在琢磨他们之间的那场婚事。罗琼却还不知情,见得阿月儿风姿绰约,不由得叹息道:“逝大哥,想不到草原之中,竟有如此绝色!怕是莫愁诸女都略有不及,不知哪人有福气将她娶回家中……”
宁缺不敢接口,随口支吾数声,打算敷衍过去,却被秀宁使坏,故做天真的插口道:“罗叔叔,你还不知道吧,月姐姐今日刚刚被人拒婚了呢!”
罗琼大为惊诧,眉毛一挑道:“有这等事?不可能!不可能!如此佳人,我见亦是心动,除非……”
宁缺虽然尴尬,却仍有几分好奇,当下问道:“除非?”
罗琼沉吟道:“恩,除非那男子,身有暗疾,又或者是太监……”
话音未落,宁缺已噗嗤一口,将酒水尽数喷到他面上,大怒道:“喵喵的!你敢说咱家是太监么?”
罗琼大惊失色,望向阿月儿,又望望面前的宁缺,愕然道:“逝大哥,难道那个太监……不,不,那个男子,便是你么?”
“废话!”宁缺白了他一眼,却见众人齐齐停杯,向这面往来,不觉面色微红,转而将怒气发泄至秀宁身上,一把将她提起,大跨步行出营帐,口中笑道:“诸位继续,我且教训教训女儿!”
众人面面相觑,忽的齐齐大笑起来。喧闹之中,立在阿月儿身后的纳兰却微微沉吟,悄然跟了出去。
“爹爹,我知道错了……”才出得营帐,秀宁便轻轻勾住他的脖子,娇声讨饶道。她虽只十岁,但已发育得仿佛十四五岁的少女,此时趴在宁缺身上微微蹭动,身材凹凸有致,直叫那位有几分醉意的男子吃不消,急急将她推开数尺,稍稍安抚了心神。
秀宁见状,不觉露出一丝喜色,却是微微低下了头去,不叫人发觉,心中喜道:“这一次,总不当我是小孩子了吧……”
她正有些得意,却听得宁缺咳嗽一声,肃容道:“宁儿,那两位哥哥,你打算如何处置?”
秀宁闻言,如沐春风的笑颜登时罩上一层寒色,淡淡应道:“??:“我不认识什么哥哥……至于那两位凶手么,律法写明如何,便如何办理!”
事实上,若按律法所言,建成与元吉不但注定要死,并且还会死得极其难看。请逝听她所说,微觉不忍,叹息道:“宁儿,其罪不恕,其情可悯,不如,留他们一条性命,发给牧民为奴吧……”
他一面讲情,一面去留意秀宁的面色,却见她面上的霜雪之色越来越重,终于忍耐不住的插口道:“爹爹,这是别人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宁缺微微一怔,轻轻将她抱在怀中,柔声道:“自然是我的意思同情……不过,宁儿,我不愿意你的双手,也沾染上骨肉的血迹,那样的话,又与建成、元吉有什么区别?”
被他如此劝慰着,秀宁的神色略微有些好转,只静静的靠在他的怀中,过了许久,终于轻轻点头道:“罢了……便依爹爹吧!”
宁缺微微一笑,不觉松了口气,隐隐之中的感觉,倒仿佛刚刚与人激战一场似的。自己这个女儿,自从丧父之后,威仪日重,实在再不能将她当做一个小孩子来哄了。
便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咳,打断了二人的温存,回头望去,却见纳兰正略有些尴尬的望着这里,神情古怪之极。
秀宁面色微红,急忙脱离了爹爹的怀抱,低头快步行回帐中。宁缺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发怔,旋即回过神来,向着纳兰,勉强笑道:“这里却凭的冷,我也要进去了……”
他说走便走,几步间,便到了纳兰身前,却听得对方冷哼一声,淡淡道:“宁缺先生果然处处留情,难怪不将我家主人看在眼中,连婚礼之时,都可以随意逃跑……”
宁缺微微愕然,尴尬道:“这个,我与宁儿只有父女之情,并没有别的意思在内……至于月儿小姐,不是我逃跑,只是,实在亦有自己的苦衷……”
事实上,若说一个男子对着阿月儿那般独一无二的绝色亦不动心,未免也太荒唐了一些,倒真如罗琼所言,除非是官中太监。
只是,宁缺却非那种多多益善的贪色之辈,他身旁的无尘、莫愁诸女,已着实令人消受不起,若再加上阿月儿,只怕又要添得一番烦恼;再者,他心中始终横亘着返回前世的念头,实不欲在伤了众女之心的基础上,再平添几分情债。因此,对于阿月儿的眷眷情谊,虽然感动莫名,却也只能硬起心肠拒绝。
然而,这些往事,纳兰又怎会了解,她见宁缺默默不答,不免心头火起,冷笑道:“怪道人都说,中原男子多薄幸,此言果然不虚。宁缺先生倒是痛快的很,轻薄了我家主人,倒仿佛什么都不曾做过似的……”
宁缺闻言一怔,不由得想起那日沐浴的场景来,呐呐道:“那时我尚处兽化,也不是自己想看……”
“我说的,并不是这个!”纳兰见他一副愕然表情,倒生了几分迷惑,勉强压抑着怒气道,“你,真的不知道?”
此言一出,宁缺更是摸不着头脑,怔怔道:“什么?除了沐浴之外,我并没有做过……”
纳兰凝望他半晌,终于轻轻叹了口气:“罢了,我便再讲一次吧!那日,你与我家小姐初见之时,曾要她解下面纱让你一睹真容,可有这事?”
“……似乎有的!”宁缺微微点头,忽的惊道:“别告诉我,那是小说的恶俗剧情,第一个看到她面容的,便要娶她为妻……”
“小说?剧情?”纳兰呆了一呆,旋即摇头道,“那倒不至于!”
宁缺闻言,不觉松了口气,还未露出笑容来,便听得对方继续道:“只是,我们银月部族的规矩,每月十五日,未婚女子都须以黑纱蒙面,不能以真容示人,只有未来的夫君才能近前观看……”
此言一出,刚刚展露的笑容,便在男子的面上僵止了,沉默片刻,他轻轻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道:“难道说,那一日,便是……”
纳兰微微点头,瞧着他半晌,忽的咬咬牙,猛然跪了下来。宁缺吃了一惊,,急忙去搀她起来,口中呼道:“你……你这是做什么,有事大可慢慢商量!”
纳兰兀自支撑着,跪在地上,幽幽道:“宁缺先生!我家主人,自那日起,便将一腔情思都系在你身上,如今又有了婚盟,你若不肯娶她,必会害她沦为笑柄,更将孤苦一生!”
宁缺微微叹了口气,不知如何应答。却见纳兰又昂起头来,慨然道:“大丈夫言出必践,你当日有心也罢,无心也罢,既已做下错事,便当一力承当,难道不是如此么?”
宁缺被她说得无言以对,在原地怔怔立了半晌,忽的顿顿足,干脆展翼飞走,他脑中一片混乱,却是需要寻个僻静之处,好好消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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