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素并没有欺骗众人,在进入山麓半日之后,无尘诸女的元力都开始徐徐恢复,虽然距离鼎盛时期还有一段距离,但已能够勉强支持着她们在坎坷的山间密迳上跋涉数个时辰了。
待到日暮西山之时,他们已抵达了半山腰附近,考虑到夜路的危险,宁缺便提议在此处暂且休息一宿,待到明日清晨再行赶路,诸女自然并无异议。随后,他们在附近寻了一处较为隐蔽又相当宽阔的山洞,整治起晚餐来。
此时,因为猜测中的追兵始终没有出现,众人的不安心理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便是重逢的喜悦与惯例的戏噱闹腾。
诸女问起宁缺的草原之行,被那种异域的风光与曲折的历程所深深吸引,听到惊心动魄处,不由得每每抚胸轻呼,直叫那位男子看得心痒难耐,目光不住落在不该落的地方……
不过,或许是不知应当如何开口,心存惭愧的宁缺,还是相当自觉的隐瞒了阿月儿的身份,只推说那是相当要好的一个新友。至于诸女略带狐疑的目光中,究竟有几分相信的迹象,那便不得而知了。
用过晚餐,劳累了一日的众人便大多靠在岩壁上沉沉睡去。宁缺心中隐隐记挂着登州城的安危,只小憩了一会,便觉得心神不安,怎么去数羊都再也合不拢眼。既然如此,他干脆便放弃了入睡的念头,转而蹑手蹑脚的跨了出去。
然而,才行了几步,他便吃了一惊,险些踉跄倒地,那位被束缚住的安素族长竟也未入睡,半躺在地面上,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他。不过,因为担心呼救的缘故,她的口中被塞了布条,却没有发言询问的权利。
“大半夜的,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宁缺嘟囔了一句,从她身旁跨过,迎面冷风吹来,不由得人打了个寒噤。行了几步,他似又想起什么事,转过身来,跪坐在安素身前,徐徐解下身上的外袍。
这种举动,很显然会带来某种误会,苦于无法动弹与开口的女子,双眸中登时充满了愤怒与惊惧。然而令她意外的是,面前的男子在解下外袍后并没有进一步的侵犯,而是轻轻将袍子披在她的身上,随后微微一笑,行了出去。
安素满面愕然,痴痴望着他的离去,渐渐的,那双充满讶然的眼眸开始微微低垂下来,迷离的目光中,甚至还带上了那么一丝笑意,或许,还有几分温柔……
沿着半山腰的小迳行去,大约一柱香的工夫后,便隐隐听见轻微的水声,不知不觉中,宁缺便觉着身子都痒了起来。他从前日起便一直奔波,昨夜又在泥中打滚,着实肮脏不堪,此时得知清泉在前,不觉便起了洗漱的念头,当下一面解衣,一面向泉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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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望见那泉泛着银光的潭水之后,他却微微吃了一惊,忙不迭的重又系上扣子。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月光淡淡泼洒而下,茕茕独立的红拂,正如蜻蜓点水一般,惬意的舞动着银剑,盘旋起伏,似是剑技,又如同妙舞……
晕光浮影,勾勒出她那淡淡的轮廓,带着数分柔弱美态,又杂糅着几丝英气妙姿。远远望去,孤影亭亭玉立,如弱柳拂风,恰似凌波仙子足底生云,直欲乘风而去,又如凌波仙子一般,叫人于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品味到那种难以言传的美感……
而将这一切美景尽数揽于眼中的男子,亦在心神恍惚间,不由得突破了往日单纯的姐弟之情,起了淡淡的亵渎痴想:“若是……若是能够……岂不是胜于……”
一念至此,他也登时自觉无耻,禁不住轻轻拍了自己一个巴掌。声音虽不响亮,却早已惊动翩翩起舞的佳人,伴着一声轻喝,那道盘旋的剑光登时急射而来,冷气逼人……
那位偷.窥者却已瞧得呆了,直到剑影到了眼前,方才回过神来,轻轻“啊”了一声。红拂微微一怔,身形急急扭转,倒提着银剑落下身来,却是勉强之下失去了平衡。
宁缺恐她受伤,忙不迭的伸手去接,只觉双臂一沉,已将那具无限美好的身段揽在怀中。指尖触及之处,正是那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只觉温暖滑腻,柔若无骨,更兼一缕幽幽清香沁入鼻端,如兰似麝,令他不由得痴痴无语……
沉醉之中,却还是红拂当先反应过来,轻轻一转,脱离了他的手臂,淡淡笑道:“弟弟,你不歇息,怎的到处乱逛?难道说,想来偷学我的剑舞之术么?”
她的语气虽然轻巧自在,便如往日一般,怎奈颊上残红未散,隐露羞意,而玉音之中,亦有几分强自压抑的颤抖。(平南文学网)
如此楚楚动人之态,自然又叫那位男子一阵痴狂,隔了许久,方才轻曳着羽扇,笑道:“姐姐太过偏心,如此美妙的剑舞之术,居然只传给珈涟一人!”
“我便传给你,凭你那种笨拙的模样,能够施展得出来么?”红拂轻轻扯了扯他的耳朵,顿了顿,又抿嘴笑道:“只怕惑敌不成,反而贻笑大方……”
此言一出,宁缺顿觉尴尬。事实上,剑舞术的一大要决,便是以华丽与美态来分散对手的心智,若是让自己这个跳舞都喜欢同手同脚的人来施展,只怕敌人还未倒下,自己便先要绊倒在地了……
红拂见他如此呆呆的模样,未免又露出几丝笑意,觉着心情登时大好,当下收起剑来,两人坐于潭边的石上,互诉几年来的经历。不过,虽然说是互诉,但实际上,真正在口若悬河的,还是那位男子,至于红拂么,大多数时候只是负责倾听,便是谈起自己的情况时,也只是敷衍带过,寥寥几句罢了。
如此交谈许久之后,或许是因为方才那令人印象深刻的美景,宁缺终于按捺不住那种留恋的期望,鬼使神差的般的开口道:“姐姐,这一次,你打算在我身边,待上多久呢?”
红拂微微而笑,似是无意的避开了他的视线,以轻松的语气应道:“这个嘛,要看我的心情了……恩,你开始舍不得我了吗?”
“恩,很舍不得!”宁缺如此干脆的回答道,他的神情相当认真,并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这让那位本来言笑宴宴的佳人,不觉也沉默了下来。
过了许久,她忽然轻笑着,拍着对方的的肩膀,摇头道:“弟弟,你现在开玩笑时,居然都可以装得这么严肃……呵呵,其实象我这种人,是不能在一个地方长久停留的!”
宁缺微微一颤,他注意到了对方的用词——不是“不愿”,而是“不能”——仅仅一字之差中,或许包含着很多东西……
他叹了口气,暂时放弃了这种念头,转而轻轻捧住了那双柔荑,轻声道:“姐姐,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的身份、来历以及要做什么,对吗?”
这种突然的举动,让那位女性微微有些慌乱。不过,在片刻的自我平抚后,她仍然不动声色的笑道:“人人都有秘密,何况,我只是习惯了流浪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定的目标……”
“恩,就算是这样吧!”宁缺加重了“就算”二字的读音,望着她的漆黑明眸,柔声道,“不过,如果有一天,你想停留下来的话,请记得来我身边,这样可以吗?”
红拂陷入了沉默,平日里挺拔的身躯,已开始微微的颤抖着……在凝视着宁缺许久之后,她终于轻轻的抽出了柔荑,抚上了他的面颊,柔声道:“我知道了……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
宁缺长长的出了口气,徐徐的站起身来,微笑道:“那么,我先回去休息了,姐姐,你也早点回来吧!”
红拂轻轻点头,望着他的身影,在落叶之中徐徐远去。黑暗之中,这位永远显得那么从容与坚强的女性,忽的滑落了两道泪痕。轻风徐送,她的声音显得那么的憔悴与乏力,仿佛来自空洞的灵魂——
“留下来吗?那自然很好……不过,正如你终要回去,我……也会消失……”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宁缺并没有听到这句自言自语似的回答,心不在焉的他,仍然在脑海中反复思索着那句“不能停留……”
“所谓的不能,难道意味着,她受某人的约束吗?”他在心中产生了如此荒谬的念头,随即摇头道,无论是从红拂的行动还是神态来看,都不似受到他人束缚与喝令的样子。事实上,以她来去如风的风格与诡异的手段,这世上,又有谁能真正的控制她?
“那么,所谓的‘不能’,终究是……啊!”如此沉思着的男子,在即将迈入山洞时,不由自主的绊倒在岩石上,登时倒了下去,重重发出的惊呼声,在一瞬间惊醒了所有人。
下一刻,愕然起身的莫愁,在望向他的一刹那,忽的猛然跃来,左掌出袖,顷刻间已化为毒爪,疾射而至……
剧毒的绿气在眨眼之间便已逼近,惊呆了的男子完全失去闪避能力,心中一个念头忽的闪过:“果然,绝对不能吵醒熟睡中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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